我成了最大污染源［星际］ 第14章 第 14 章

孟涵转头看去。

一个穿着单薄的男人正站在撩开的帘子后，眉眼微垂，他漫不经心地倚着身后的门，一条长腿半曲着。

视线往边上再挪几寸，眼镜男低着脑袋畏畏缩缩地站在男人身侧，替他拉开阻隔视线的帘子，仔细一看，那只卷帘的手隐隐还有些颤抖。

两人不知已在那听了多久。

“完了完了，是他。”

旁边的闻语突然抓住孟涵的胳膊紧紧靠了过来，嘴里不停念叨着完蛋了他怎么在这之类的话。

“……谁？”孟涵一脸懵，面对闻语和王组长宛如见鬼一样的神色感到不解。

很快就有人帮她解开了疑惑。

“风……风纪官！”

咚的一声响，孟涵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身侧王组长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骨与地板接触发出的声音让人听着就觉得疼。

“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听我说，我……”

“是吗？别急，慢慢说，我都听着呢。”男人的嗓音温和清润，语速不紧不慢。

风纪官……

孟涵的心紧了一下。

那他们刚刚在讨论的事……嗯，她好像明白闻语为什么会说出他们就要完蛋了的话了。

眼前，王组长和风纪官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

王组长似乎卡了壳。

明明是这样如沐春风的语气，王组长却听得冷汗直往外冒，他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也没完整说一句为自己开脱的话来。

被称为风纪官的男人就在那好整以暇地看着，见王组长惨白着一张脸半天接不上除“我”以外的词之后，他才松开环抱的胳膊，站直身体。

“这是怎么了？”

风纪官起身走到几人面前，似在关心王组长一般。他唇边噙着温和笑意，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十分好说话的人。

但孟涵知道，这些都只是虚假的表象。

因为，从男人出现到现在，在对方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从未在那双如翡翠般润泽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与之相符的暖意，只有无尽的漠然。

……非常典型的笑面虎。

孟涵在心里想。

就在她刚给对方贴上标签的同时，风纪官又开口了。

“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倒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王组长，你说说，刚才是想帮她的什么忙？”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

手臂感受到的力度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逐渐增加，是闻语在紧张。

她垂下眼看着闻语置在自己臂弯的双手，打算简单安抚一下对方，身前却蓦地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手上的纸质报告单被人抽走，孟涵愣了一下，顺着对方修长的手指看去，风纪官正站在她身前。

见她看过来，风纪官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手中的纸张上。

短暂的沉默后，他轻笑一声：“……F级？原来是这样。”

阴影消失，纸质的报告单被重新塞回了手里，孟涵看着那个男人越过她，来到王组长跟前。此时王组长已完全趴在了地上，正浑身发抖。

正看着呢，孟涵的肩膀却蓦地被人轻拍一下。

原是眼镜男也跟着走了过来。

“放心，没你俩什么事儿。”眼镜男低声说。

“啊？”身侧的闻语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们……我们俩没事吗？”她小声问眼镜男，“我们刚才的话，真的……没事吗？”

眼镜男没有回答，他看着趴在地上的王组长，神色有几分悲伤，过了一会儿，孟涵才看见他点了点头，默认了闻语的话。

得到肯定回答后，闻语脸上的表情瞬间轻快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孟涵感受到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对方抓着她胳膊的力气明显变小了。

不过，相较于闻语的松口气，孟涵并未因眼镜男的话卸下心头的重石。

他们刚才可是实打实的准备做些违反规则的事情，风纪官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俩。

就在孟涵对眼镜男的话感到不解时，另一边，风纪官在王组长面前站定后，忽然抬腿踹了他一脚。

动作优雅，却让缩在地上当鸵鸟的王组长险些翻了个四脚朝天。

“你抖什么？”

黑色长靴踩上王组长颤抖的背。

“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骗人不是挺开心的？”

“说说看，她们是第几个？”

“让你‘大发善心’，想要提供‘特殊帮助’的，应该不止她们俩吧？”

“你说，是自己主动交代呢，还是想跟着我去隔壁楼转一圈呢？”

……骗人？特殊帮助？

孟涵眨了眨眼，表情在听完这些话后显得有些空白。

从风纪官三句话里提取的信息来看，孟涵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她被骗了。

好消息是，还没完全被骗，并且，正因为她是被欺骗的一方，所以风纪官不会对她做处罚。

难怪眼镜男会那样说，这事的确和她俩没什么干系。

心头的疑惑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虽然这个解释听上去不太顺耳。

“没有！”长靴碾了两下，趴着的王组长吃痛出声，听到风纪官要带他去隔壁楼时，他连背上踩着的脚都顾不上了，当即就想爬起来，又被用力摁了下去。

“没有骗其他人。”

王组长龇牙咧嘴地为自己辩解。

“您来之后，我就没再干过这档子事了，今天是头一回，真的！”

“是吗？”风纪官将腿从他王组长背上收回，他低头在自己的智脑上点了几下，淡淡道：“这样说，你承认你之前也这样骗过其他人了？”

王组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辩驳。

“是。”他垂头小声应了。

“前段时间清理居然没有把你查出来。”风纪官关上智脑，翠绿的眼眸里含着一丝并未触底的笑意，“有其他人在帮你，会是谁呢？”

王组长垂着头不吭声。

“不说啊，没关系。”

连接走廊的大门被打开了，前不久刚见过的姜旭和梁梦一同出现在门口。

“老大，您找我。”姜旭拉上身后的门，快步走到风纪官身边，递过去事先从储物柜里取出大衣和战术手套。

梁梦也跟着站到了孟涵和闻语身边。

“把他送到3022去。”

风纪官披上大衣，一边整理折叠的衣领，一边朝姜旭吩咐。

“她们几个……”

扯着战术手套的边缘，让布料与自己的手掌更为贴合。风纪官扫了房间里的人一眼，视线在孟涵、闻语和梁梦三人身上顿住。

“算了。”他挪开视线，“外面的消息，不用再浪费精力处理了。”

“既然他们这么想让别人知道我的消息，那就遂了他们的意吧。”

“我先走了，报告单待会记得送到办公室。”

“好的。”姜旭应道。

黑色大衣掀起又落下，隐没在门后的拐角处。这位年轻的风纪官在给姜旭交代完这些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梁梦疑惑地问道。

她刚才和姜旭在外面拐角处谈事情，谈到一半，姜旭看了个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地上趴着个人，姜旭那个讨人厌的老大正站在屋子中央假笑，另外三人则像木头雕的一样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姜旭有风纪官发的消息，所以现在整个房间里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的就只剩下梁梦了。

见她这样问了，身侧的闻语立马松开孟涵的手，三言两语就将刚才的事倒了个干净。

“他竟然敢在猎人选拔的事上欺骗你们。”梁梦看着脖子上被姜旭戴上异能锁环的王组长，眼神不善。

“别在这打人。”见状，姜旭当即挡在了王组长面前。

“他会在3022得到他该有的处罚。”

3022，隔壁楼监察大楼的审讯室。

“看在你的面子上。”梁梦冷哼一声，熄灭了掌心的火焰。

“谢谢。”姜旭微微点头，他推着已然失去所有挣扎力气的王组长往外走，半途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眼镜男，“你也跟我走，带上老大的报告单。”

“啊？哦！”眼镜男闻言立马在机器上拆了个小零件下来，小跑着跟上。

临近出门，姜旭忽然顿住脚步，他没回头，声音闷闷的。

“我说的那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闻语的眼神一下子就从梁梦的身上挪到了姜旭身上，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往复。

“……知道了，你快点走吧。”

室内只剩下孟涵三人。

刚才姜旭与梁梦的对话显然已经让闻语的八卦之魂再次复燃，谁知梁梦已然预判了闻语的动作，抢先一步将闻语的注意力从八卦上转移。

“……所以说，你测出来的精神力等级是F？”

孟涵本来抱着报告单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同闻语一样，猜想两人之间的关系，闻言不由得一愣。

“对。”她点头。

“难怪。”

孟涵看见梁梦低头沉思，紧接着，她听见对方补充道：“联盟对参赛者的精神力并没有设置门槛，大部分人只是由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判断要不要报名，精神力F的人参赛的的确很少。”

“……而招募规则上也的确没有列出这一条，因为历来的F级精神力参赛者，最终都只得到了淘汰的结局。”

“但我总觉得，你会成为那个最特殊的F级。”

她顿了顿，继而道：“我相信你。”

孟涵听完，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

眼前的人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开始她对自己的还是怀疑态度，此时对着她说“我相信你”，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怪异。

让人心里毛毛的。

“哇哦。”旁边的闻语鼓起了掌，“云姐你的这波鸡汤我给满分。”

“我也相信孟姐一定可以的！”

空气中刚溢出的尴尬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算了。”梁梦咽下了辩驳的话，她也不知道她为啥会觉得孟涵一定可以通过选拔，可能是孟涵前几次事迹干扰了她的判断，也可能是这段时间被该死的男人影响了直觉。

既然心里这样想了，那便顺其自然。

于是乎，孟涵看见梁梦被闻语插了一嘴之后，对着她抬起了戴着智脑的那只手。

“加个联系方式。”她听见对方说，“小文今天下午就要离开荒星，猎人选拔我会替她来看。”

“我也要加我也要加！”旁边露出一张欣喜的脸庞。“啊对，可以顺手转播一下吗？”

“顺带转播。”梁梦顺着闻语的话补充。

无法拒绝，孟涵想。

但是……

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孟涵伸出自己只戴着金属环的手腕。

“虽然我也很想加，但我的智脑在之前就坏掉了，还没来得及再买一个。”

梁梦、闻语：“……”

“没关系。”梁梦笑容不变，“我让人给你现买一个送过来，你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黑色？还是银色？”

“嗯？说话。”

孟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