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最大污染源［星际］ 第1章 第 1 章

孟涵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看着倒地的红衣女人，握着凶器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刚刚，在女人发现她的身份后，她就用手里的铁板一板砖敲晕了对方。

明明不久前她们还在一起逃命，躲避外面那些可怕的怪物。她们甚至约好了等混乱结束后就一起离开这里。

但孟涵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也是怪物的一员，编号为A9号的实验体。

本以为穿成了生化片里的研究员，没想到她穿的竟是被研究的实验体。

孟涵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小臂的位置上有明显的血迹，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沾染上的。一开始，孟涵自己也误以为是受了伤，毕竟穿越后她的小臂就有些微胀发麻的感觉，只是一路上危机四伏，她来不及探查。

所以当她和女人来到相对安全的资料室时，在女人看见自己身上的血迹后，才会同意女人的要求，把袖子挽了上去。

一开始孟涵是真的以为女人在担心自己，想帮她处理伤口。

谁曾想，对方只是在确认她是否被实验体感染。

染血的布料掀开，里面不是血肉模糊的伤口，而是一行黑色编号。

简直是天崩开局，真的。

苦笑一声，孟涵弯下腰扒掉女人身上还算干净的白大褂给自己穿上，又将换下来的染血的衣服撕成条做成简易绳索，将昏迷中的人拖到铁架边上捆了个结实。

刚才那一板砖力道不小，这人应该会晕上一段时间，但具体什么时候会醒，孟涵不知道。

保险起见，她打算把人绑在这个资料室里，再堵住嘴，免得逃跑路上出现意外。

既然清楚了自己是实验体，孟涵自然不会想待在这里让他们继续做研究。

在同女人的接触之中，她已经将眼前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

实验体暴动，研究院陷入混乱。这种秩序失衡的场面，偷跑出去一两只实验体，再正常不过了。

孟涵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用多余的布条绑在小臂上，遮住那行醒目的编号。

实验体的身份，可不能再被别人发现了。

“嗡——”

就在孟涵放下衣袖，蹲下身抬起女人的下巴，准备给女人塞上卷好的布条堵住对方的嘴时，忽然听见女人手腕上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两下。

她绕到女人身后一看，对方被束在身后的手上，腕间的智脑正亮着屏。上面显示着一条崭新的未读群发信息，信息来源——S-2基地中心。

是研究院高层发来的信息。

孟涵心中一跳，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候群发信息，难道对于这场突发的混乱，他们有了什么新的动作了吗？

孟涵皱着眉点开消息。

上面的内容和她想的**不离十。

虽然不是完全控制下局面，但按上面透露的信息来看，研究院已经联系了联邦，并获得了对方的援助。此时此刻，联邦的军队已经进入院内正在协助清理暴动的实验体，大约再有一小时就能结束这场混乱。

时间紧迫。

她得在联邦军队清剿完实验体之前离开这里。

孟涵想着，从女人涂着艳红色丹蔻的手上摘下智脑。

不确定研究院还会不会借用智脑传达些其他消息，但按眼下情况来看，她还是留着这个东西为妙。

在鞋底缠上布条，又在衣服上取了两根丝，把内衬的袖口紧紧扎住，确保做什么动作都不会露出小臂的绑带后，她才起身准备离开。

资料室的门悄悄开了一道拇指宽的缝隙，孟涵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环境。

先前追赶她的怪物已经离开，室外一片狼藉，景观绿植被踩得七零八落，混杂着大片的血迹。在散开的泥土里，一只露出填充物的小熊侧躺在地，乌黑的眼睛倒映着周围宛如炼狱的惨状。

孟涵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在确认外面暂时安全后，她拿着板砖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偶尔能听见左前方传来的爆炸和枪声，联邦军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咚——砰——

又是两道爆炸声，这次听上去离得很近，似乎就在楼下几层的位置。

孟涵顿了顿，转过身朝与爆炸声相反的方向跑。

怪物的听觉非常敏锐。这么大动静，它们必然会被吸引过去，她可不想误入双方的战场。

鞋底的软布大大降低了孟涵奔跑时发出的声响，她很快就来到楼梯口。

这里是四楼，下到一楼，她就能找出口逃出去了。

楼梯口的安全门被锁着，需要通行证才能打开。孟涵从胸前取下前身准备的临时卡。

“咔哒——”

通行证插在卡槽里发出验证通过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

楼道里没开大灯，只有绿莹莹的逃生标志和墙面的警示灯亮着，视野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孟涵沿着楼梯下去，刚到三楼，她忽然汗毛直立，强烈的危机感让她顿住脚步。这时，一滴水从上方滴落，在她的脚边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伴随着地面腐蚀的滋滋声。

孟涵缓缓抬头，与头顶的怪物四目相对，片刻后，怪物朝她咧开嘴，露出一口黝黑细密的尖牙。

不好。

孟涵心中一凛，她迅速后撤，勉强躲开了怪物的那一坨口水。

黑烟腾起，滋滋声不断，它的唾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用板砖来对付对方显然不会有太大作用，铁制的板砖只会像那些地面、栏杆一样，被腐蚀融化。

孟涵的手摸到了腿侧绑着的枪，是女人塞给她防身的。

如果可以，孟涵不想用枪。枪的声音太大，势必会引来更多的怪物。

但是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板砖嗖的一下飞出去，被怪物跳下来躲开了，孟涵趁此机会拔枪。

“砰砰砰——”

连开三枪。

如此近的距离，怪物很难躲开，更何况孟涵这几枪均是对准它的要害。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毫无例外，全都打偏在其他部位。

孟涵的心往下沉了沉，高敏捷性怪物。

她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对方的速度。

这种类型的怪物只有在空间不大且多障碍物的情况下才好对付，去到空旷的地方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他们在楼道里，不在大平层。而眼前这只怪物的体型也不小，越狭窄的空间，它受到的限制就越大。

短短几秒，孟涵的脑子里就有了对策。

另一边，被打中躯干的怪物尖啸一声，血红的眼睛狠狠盯着孟涵，里面尽是狠辣凶意。

它生气了。

扭曲的四肢青筋暴涨，暗紫色的皮肤上鼓起一个个黑痘一样的脓包，怪物支起前爪狠狠拍下，一团巨大的涎液径直向孟涵飞来，与此同时，它皮肤上的黑点也纷纷裂开，弹射出里面猩红的液体。

此时的孟涵左手已经搭在了栏杆上，她迅速撑起身体越过栏杆，双腿并拢用力往里一荡，同时松手，咚的一声，她成功坠入二楼梯间。雨点一样的液体也在此时落到了孟涵之前站着的位置，楼梯被腐蚀出一个大坑，烟雾四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孟涵从跪地姿势起身，心脏因剧烈运动而砰砰直跳，在她白大褂的下摆，能明显看到腐蚀后的焦黑痕迹。

就差一点。

刚才她若是没及时松手，那么被腐蚀的就不会是衣摆，而是她的双手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孟涵双手握枪背靠墙壁，眼睛死死盯着楼梯拐角，只要那东西冒头，她就会毫不犹豫给它一枪。

然而轰隆一声巨响，头顶的楼梯骤然碎裂，一团巨大的黑影落下，正对着举枪的孟涵，腥臭涎水近在咫尺。

孟涵愣住，握枪的手微僵，她没想到怪物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几乎脸贴脸。

巨大的冲击感让孟涵一时间忘了动作。

“咕噜？”

出乎意料的是，那怪物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或者说，它像看不见孟涵一样，血红的眼珠转了整圈，似乎是在搜寻猎物的踪迹，可孟涵明明就在它的面前，它却视若无睹。

长满脓包的皮肤，毒性粘液，还有肥大的躯体与特殊叫声……

这怪物竟是一只巨型□□！难怪它现在像个睁眼瞎一样。

□□的眼睛对动的东西很灵敏，对不动的东西却无动于衷。

“咕噜！”

找不到猎物的它看上去非常愤怒，它的前爪狠狠拍在地面，几乎擦着孟涵的鞋子边缘过去。

不能动。

孟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背靠着墙壁，宛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咕噜——”

它没耐心了。

□□怪最后环视一圈，还是没找到猎物，它四肢着地，终于打算放弃，挪着前爪就要往二楼安全门外去。

孟涵眼前一亮。

对，就那个方向。

只要□□怪走出安全门，她就可以借助视野盲区，逃到下面几层去。

她放轻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怪物的离去。

然而，就在怪物即将越过孟涵离开时，下方忽然传来几声枪响，伴着一道厉呵：“嘿！畜.生，看这儿！”

怪物猛然回头，腥臭的气息扑了孟涵满脸，刺耳的尖啸几乎撕裂她的耳膜。

余光中，孟涵看见下层楼梯上正站着五六个全副武装的人，在开完枪就迅速后撤，似乎想要将怪物引出去。

暴怒的怪物转身，半只身子探出栏杆，肥大的后爪向后一撑，想要蹬墙跃到下层去。

可孟涵此时就靠着它身后的那面墙上！她根本躲不开这一脚！

“快躲开！”

下面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孟涵的存在。

危急时刻，她下意识侧头，双手格挡在前。紧接着，双臂一热，她感受到一股巨力，随后耳畔一阵轰鸣，鼻尖嗅到浓郁的腥臭。

在刺眼的白光中，孟涵看到，怪物的大半个身子都炸成了碎块，一双血肉模糊的爪子从她面前滚下楼梯。

“哇靠吓死我了。”抱着长筒炮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我反应快。”

噔噔噔。有人上楼来了。

“你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不舒服？”

耳畔的声音像蒙了一层布，孟涵垂着头，直愣愣地看着怪物四分五裂的尸体。

粘稠的血蜿蜒至她脚边，最终沿着楼梯边缘滴落。

刚才的……是什么？

孟涵的视线慢慢挪回到自己沾满灰的手上。

在光弹击中□□怪之前，孟涵清晰地感受到怪物的脚已经触碰到她的手臂，那恐怖的力度，仿佛下一秒就能折断她的骨头。

可就在手骨即将碎裂前，她的手上却冒出来一阵微弱蓝光，如闪电般刺入怪物的体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孟涵察觉到的时候，那阵蓝光不知是从中拽了什么出来，很快又缩回了她的体内。

而后，就是手臂上的骨裂痛感消失，她硬生生地扛住了这一脚。

在底下那几人看来，却像是他们的光炮来得及时，在怪物触碰到她之前就将对方轰成了渣滓。

她能感受到刚才的那股力量并未消失，而是安静地蛰伏在身体中的某处，等待着她的下一次调动。

戴着银白色防护头盔的女人蹲下身，手掌隔着皮套扶住了孟涵的肩膀。见她许久不回应，女人担忧之心更重了。

“快，医疗箱给我。”

就在对方上手帮她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处时，孟涵终于将注意力从那股奇异力量上收回，她抬手拦住了对方的动作。

“我没事。”孟涵抬头，脸色有些苍白，“谢谢你。”

见她面无血色的，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女人放下医疗箱，恻隐之心渐起，她扶住孟涵的手臂：“这里很危险，我送你去安全区。”

安全区。

听到这个词，孟涵垂下眼皮，没有拒绝。

“你们几个继续清理，我带她去一楼驻点。”

“是，黎博士。”

博士？

她是研究院的人？

孟涵眼睫一颤，目光不由自主落到扶着她肩膀的人身上。

黎博士似有所感：“怎么了？”

孟涵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敏锐，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就被逮了个正着。

见黎博士还在看她，孟涵略一思索，抬眼迎着对方的目光，扯着唇似乎想牵起一个笑，可嘴角还没牵起，一颗晶莹的水珠就这么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呀，怎么哭了。”

黎博士惊了一跳，刚想帮她擦掉眼泪。

那边孟涵却比她更快，她似乎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两只手在脸上胡乱擦着，原本就灰扑扑的脸上又增了几道黑色的痕迹。

“对……对不起。”孟涵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眼睛……控制不住。”

湿漉漉的眼睫颤啊颤的，上面还挂着泪珠。

“没事的。”

黎博士安慰她，兴许是孟涵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实在是过于惹人怜爱，她忍不住上手，用手帕温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瞧你哭的，脸都花了。”

“不要怕，等到了驻点就安全了。”

擦完脸，黎博士牵着孟涵的手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孟涵被牵着下楼。

她跟在黎博士身后，微垂着头，只有半张脸暴露在光线中，仔细看，还能看见下巴上残留的濡湿的痕迹。

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孟涵的眼眸中一片冷然。

这位黎博士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糊弄。

“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开个门。”

走到一楼，黎博士放开了孟涵的手，打开防护门旁边的识别系统，只听嘀的一声，大门缓缓开启。

免卡通行。

根据红衣女人的描述，只有研究院科长级别以上的人才有免卡通行的权限。

“走吧。”

黎博士率先踏入光线充足的走廊，孟涵紧跟其后。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安静地走到驻点，不料刚转过一个拐角，黎博士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对了，光顾着带你走，都忘记问了——”

在安静而空旷的走廊里，黎博士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你是哪个科长手下的？之前似乎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