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州,你到底要怎样?”应欢双手撑着面前的课桌,脸硬生生怼到许生州面前,说那句话的时候,身子都忍不住颤抖。
她真的很气,白皙的小脸涨的通红,撑在课桌上的手,手背可以明显看到有几根青筋暴起。
而许生州右手搭在椅背上,食指和中指间捏着一支黑色的笔,笔在他指尖转的飞快。他垂着眼,盯着眼前写了大半的数学试卷,连头都没抬。
看着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应欢心里更来气。她伸手按住了他手肘压住的草稿纸,听到刺啦一声。
而眼前的男人,准确来说是男孩,手里的动作停住,突然抬头看向她,脸上面无表情,看向她。
许生州就那样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她的耐心渐渐耗尽,扬起手正要一巴掌扇下去,手还没挨到那张冷漠至极的脸。
哐当一声,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许生州,你竟然打我。”应欢闭着眼抬起手一巴掌,挥空了,手掌硬生生拍在床沿边。
她猛然清醒,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应欢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些不过是一场梦,而自己能感受到那么真实的痛感,是因为从床上滚下来了。
她愣了会,那个梦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结束后,她撑着身子站起,借着窗外钻进来的一丝光亮,走到床头开了灯。
应欢检查了一下身上,膝盖处有一块淤青。她又到镜子前照了一下,右边整张脸已经肿了,明显比左半边脸大了一圈。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许生州几句,心里舒服点了,才起身去冰箱翻出冰糕敷在脸上。
脸上的红肿消退了点,她躺回床上,一边揉着脸一边捞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漫长的夜,注定难熬。
这周,已经是应欢第二次梦到许生州了,第一次梦到他是在昨天。
也是同样的场景,高中的教室里,梦到的内容和今天有点不一样。她清晰的记得,昨天梦里的许生州眉眼带笑,虽然也不说话,但是两人之间气氛很愉快,和今天梦里的他截然不同。
她每次梦到许生州,后半夜绝对失眠。
她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曾经的画面再次侵占她整个大脑。
许生州笑着叫她名字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盘旋,她欣喜的侧头看去,耳边的声音减弱,然后消失。她突然觉得是不是太安静了,导致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打开手机,点开备忘录,盯着一串数字看了许久。
……
“真晦气。”应欢咬着吸管喝了口豆浆,将昨晚的梦还有滚下床的事一点一点讲给温婉听,临了还补了一句:“真的要命。”
要是今天晚上继续梦到他,她真的要抓狂。
温婉作为应欢十几年的闺蜜,两人小学相识,初中同校,高中同班,大学在一个城市,离得不远。应欢的许多事温婉都知道,关于许生州这个人,温婉再熟悉不过。
温婉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应欢因为梦,开始不停的怀念起过往。
“你呀。”温婉叹气:“有啥好想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
温婉继续说道:“你没看到郑煜祁发的朋友圈吗?他们还一起出去玩了,那谁搂着一个女生。”
应欢没说话,退出通话界面,通话界面变成了一个悬浮小窗。她搜了郑煜祁的名字,点开他的朋友圈。郑煜祁朋友圈的第一条,是风景照,根本没有温婉说的照片。
应欢心下一沉。
明明上次联系,他刚分手。
过了两秒,应欢干笑了两声:“那也挺好。”
应欢还想继续追问,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打断了她的话。
助理站在门口,没进来:“姐,人都到了。”
“开会了,先不说了。”应欢急匆匆挂了电话,将还没喝完的豆浆放到一旁。
到了会议室坐下,助理给她倒茶,她又想起温婉刚才说的那句话。
速度可真够快的,三个月不到,他又谈恋爱了。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已经过了十二点。
助理跟在身后,按例问道:“姐,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往外走,回头说了一句:“我出去吃。”
中午到了休息时间,公司的人大部分都下楼去吃饭了。电梯里人多,她进去之后低头看着手机,再次翻开了备忘录,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许久。
到了一楼,电梯门开。她跟着人流走出去,走到门口,人群各自散开。她在门口站了会,转身又上了楼。
不出所料,晚上,她再次梦到了许生州。
梦里,许生州坐在他面前。她抹着眼泪,声泪俱下,像极了八十年代琼瑶阿姨小说里的白莲花,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生州,我这几天一直梦到你,梦到我们之前的很多事。”
男人一脸冷漠,倒着茶:“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当初是你提的分手。”
她仍旧不死心,一手拉着他的衣袖,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好可怜:“生州,我后悔了。”
男人嗤笑一声,靠着椅背。他阖上眼,像是在追忆过去。随后,缓缓睁开,眼里没有沾染一分别的情绪,冷漠到极致:“应欢,我曾经觉得爱情是可以从恋爱到结婚的。是你,告诉我这都是虚妄。”
“生州。”她哭的声嘶力竭。
眼前的人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场景一转。她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熟悉的教室,坐满了熟悉的面孔。她站在教室门口,看到趴在课桌上的许生州。
许生州缓缓抬起头,刚睡醒,整个人都有点懵。在看到应欢的时候,眼睛募地睁大,眼里迸射出一束光,整个人瞬间鲜活起来。
他撑着脑袋,朝她招手,脸上的笑容扩散到眉眼,笑得她心花怒放。
那个时候,她们刚在一起,他满眼都是她。
她笑着跑过去,脸上全是泪。
理智侵占着意识,提醒她不过是一场梦。
应欢醒来,眼角的泪痕未干,枕头处湿了一大片。
她打开床头的小灯,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她坐起,点开通讯录,拨打了排在第一个的号码。
响了很久才接通。
接通的那一刻,应欢能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心跳的非常快,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跟着心跳的节奏忍不住的发抖,眼泪不自觉的往下落,滴在手机屏幕上。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已经看不清屏幕上她存的那个名字。
“你是?”许久没听到声音,许生州先出了声,继续询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应欢有些许恍惚,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是我。”她缓缓出声。
话音刚落,许生州又问道:“什么事?”
说话的语气和刚才相差甚远,多了一丝不耐。
她闭上眼,调整呼吸,平复着杂乱的情绪。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在心里迅速为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
“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轰的一声,那道高墙瞬间坍塌。眼泪再次决堤,比江城落下的雨还要密集。
“还有事吗?”许生州打了个哈欠,明显不想再说话了。
伤心难过的情绪侵占了全身,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她再次为她自己这种愚蠢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应欢忽然就笑了一下,寂静的夜里,笑声听得格外清晰。
“没事了。”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她以为,过去这么久,不会再难过了。
一上午,她的状态都不太对,总是盯着桌上的相框发呆。助理叫了她许久,她才回过神。
助理手里抱着一摞文件,放在她桌上:“姐,应总明天就回来了,要安排人去接吗?”
应欢看了一眼日历,才想起应淮明天回来。
“不用,他助理会安排的。”嘴比脑子快了一步。
助理轻咳了一声,断断续续说道:“可……,应总现在没有助理。”
应欢猛然想起,她来公司,应淮将自己的助理给了她。应淮的助理还没招到,应淮去了北京盯项目。她这几天,把招助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搞忘了。”应欢干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不用,我明天亲自去接。”
助理退出去,她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刚闭上眼,许生州那个是一直环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越想越烦躁,应欢坐不住,给温婉发了微信,让她把那张照片发过来看看。
一分钟不到,温婉微信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加载成功后,她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郑煜祁独独这条朋友圈屏蔽了自己。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她删掉了那张照片。
应淮的飞机是早上十点落地,应欢是十点十分到的。她跑到接机口,看见应淮一脸幽怨坐在行李箱上打电话。
她从停车场一路跑过来,满头大汗,气都没喘一口,听到应淮说:“我有个饭局,你把我行李拿回去,我先去你那住几天。”
应淮买的房子这两天在重新装修。
不等应欢反应过来,顺手就将行李箱扔给了她。
应欢拎着行李箱直接回了公司,将行李箱扔在了他的办公室。
她趴在应淮的办公桌上,手指抚摸着他办公桌上的一个男款的陶瓷娃娃。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个陶瓷娃娃是应淮高考后一个女生送的生日礼物,那个女生结婚的时候还邀请他去参加了婚礼,应淮那天亲自去了,还随了礼金。
晚上回来的时候,应欢还打趣他:“我还以为你会去抢婚呢。”
应欢看了他一眼,松了松领带进了房间。那是应欢第一次见到那么可怕的应淮,周围气场冰冷的让人感到害怕。
微信响了一下,拉回她的思绪。她看了一眼,是郑煜祁发来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