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妆 第38章 皇子皇女

“世子，七皇子后院有一名女子，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不肯让任何人进入她房中去搜。”

楚默闻言，态度急切。“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七皇子未成婚，皇帝也只当他是隐形人，后宫争斗也轮不上他。

虽然达官贵人私下养个女人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但他的态度这样紧张，也算少见。

楚璟皱眉，慑人的视线直逼楚默，“七皇子，那女子是谁？”

“是我的侍妾！”

“可本官听说七皇子并未为七皇子赐下女眷。”

这话说得倒像是在嘲讽楚默。

他本已到了婚配的年纪，皇帝却有意忽略，丝毫不提婚配之事，洛阳城里的达官显贵，也没人看重七皇子妃的位置。不像其他几位皇子，正妃之位早早的便被无数人盯上。

“哼，肃王世子，父皇虽未赐，我身为皇子收用一位侍妾，还不用特意对你禀报吧！”

既然是女眷，搜起来的确有些麻烦。

楚璟单手背在身后，和楚默隔着数步的距离对视，质问他：“七皇子，若是不搜，来日出了岔子，便需要你一力承担，你可想清楚了。”

楚默也不惧他有如拷问的视线，突然格外认真的道：“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

管家也神色意外，从前竟没发现发现这位七皇子还是个多情种，果真于龙椅那位一脉相承。

今天的事儿一旦传出去，洛阳城可又要热闹了。

七皇子与肃王世子不仅结下了梁子，还是个私自纳妾的好色之徒，这消息一传出去，谁还能不认识七皇子。

也算是换种法子出名了。

前有大公主风流的谣言，后又传起了七皇子好色，也不知道皇子皇女都是怎么了。

皇宫这头，皇帝仍在为大公主之事烦恼。

长公主又在外头请见。

守孝之期刚过，这是她丧夫之后第一次的进宫。

皇帝经过今天的事，心中有些复杂，连带着对自己这位妹妹也有些意见。

“让她进来。”

楚弘的语气还算平静，但门外的长公主听清皇帝这话，心里瞬间便咯噔一声。

往日里皇帝都会说“快让皇妹进来”，“皇妹来了，快让她进来”，今日却是这样干巴巴的一句，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给皇兄请安，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一入室内便立刻恭敬的请安，礼数不可谓不周全。皇帝面色稍缓，但仍有芥蒂。

“皇妹起来吧。”

看着跪在殿中的身影，他的眼神尤为复杂，半晌才叫起。

长公主却并未顺势起身，反而愧疚的道：“皇兄恕罪，臣妹还不能起。守孝之期一过，臣妹便急着进宫来，是向皇兄请罪的。”

皇帝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提起便怒火丛生，开口语气便不大好：“你何罪之有？”

“皇兄，臣妹今日来，是为了四月十五宫宴上发生的事。”

她似乎是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神情十分悲伤，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皇帝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也跟着想起她宫宴丧夫，年纪轻轻便守寡。不知不觉间也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宫宴之时，翰儿酒后失仪，竟冒犯了大公主。臣妹与赵贵妃一番相商，本欲第二日便向皇兄请婚，成就一段儿女好事，可是······可是驸马突然身死，臣妹悲痛欲绝，几乎就要随了他去了。”

的确是情有可原，皇帝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孝期内，臣妹虽心中难过，还是强打起精神，一心想要商议翰儿与大公主的亲事，心想着万万不能委屈怠慢了大公主。”

说话间她的神情蓦的变得隐忍，“臣妹进宫不便，本欲传信赵贵妃，可赵贵妃却是早已切断了与我的来往。臣妹心中便知赵贵妃恐怕是有了其他的打算了，也不敢多事，只能对此事守口如瓶。”

这话听着格外心酸。

皇帝终于起身，将她扶了起来。长公主心下一松，痛声哭诉道：“只是可怜的我的一双儿女，本也是千娇万宠的孩子。一夜之间，不仅丧失亲父，说好的亲事也接二连三的遭遇变故，让人肆意羞辱。我的慧娴几乎要哭瞎了双眼，翰儿也在家中郁郁难安日渐消瘦。”

长公主这话，也让皇帝想起长公主曾为了慧娴和三皇子来信，又想起大公主大言不惭一心要杀陆梅氏强嫁陆临渊。

如今一切都印证了赵贵妃的好算计。

她定是看陈驸马身死，长公主府失了太尉兵权，对三皇子登位没了用处，才会接连推拒说好的婚事。

皇帝越想，便对赵贵妃越忌惮。他如今还好好的，她便急成这样，若是真让他们母子手里握着兵权，想来逼宫之日也不远了。

他心中正恼恨得紧，这时长公主的哭诉有添了一把火。

“臣妹心中苦啊！有时想想，真恨不得带着一双儿女随了驸马去，也免得活着遭受这样的羞辱。”

她说话间便欲起身，作势往殿中柱子上撞去。

皇帝见此忙阻拦，好声好气的劝道：“皇妹不可冲动！没了驸马，还有皇兄在。”他拍着她的肩安抚，“朕决不许任何人欺辱予你。”

长公主涕泗横流，突然问：“陛下，洛阳城早前曾传言，是三皇子对驸马暗下杀手，臣妹今日也想要个准信，此事可是真的？”

皇帝的面色刹时便一沉，似乎不喜她提起此事。

长公主见状，也不再继续深究，默默拭泪。

“皇兄，前头的恩恩怨怨都不说了，皇妹只相信你一人。只要有皇兄在，必不会允许有人害妹妹！”

这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他听得十分动容，心里的天秤已经彻底偏向了长公主一边。

“皇妹你放心，只要有朕在，便少不了公主府的荣华富贵！”

长公主面露感动，再度落泪，对三皇子杀害陈驸马的传言闭口不提。

“皇兄，皇妹听闻关于长公主的谣言，心急如焚，孝期一过便立刻进了宫。虽然臣妹得知大公主并未有孕，但翰儿既然有错，那便不能逃避罪责。皇妹抖胆向皇兄请求，若是大公主愿意，翰儿愿随时求娶公主。若是大公主不愿，那臣妹与翰儿便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让多一人知晓。”

她的态度与赵贵妃母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帝看在眼里，对赵贵妃母女越发失望。原先的那么一丝不忍，便也跟着消散了。

他已经有了决定。

“皇妹有心了，朕已经明白你的一番心意。无需担心，朕会妥善处理此事。”他边说着边拍了长公主的手，让她放心。

很快皇帝便将长公主劝住，又一番安慰后，遣德广将长公主亲自送至宫门。

甫一进了马车，楚云便立刻撤掉了御书房里那副伤心的面色，转瞬带上讥讽嘲笑。

赵贵妃果真是蠢妇，那点脑子只知用在床上使花样子。若是从前得宠她还能给她几分薄面，可如今宫中已有了怜妃，赵贵妃连爬上龙床的机会也没了。若论心计，她又能斗得过谁。

失了帝宠便相当于失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越发让人瞧不上眼。

大公主虽也是空有脾气的无知蠢货，但她好歹是皇家子嗣，对长公主府多少还有些作用。只是可怜了她的慧娴，就凭三皇子和赵贵妃这副德行，她嫁过去不知道得吃多少苦。

她从袖中掏出一面丝绢，上头写着字，在她看来十分刺眼。不过一瞬，她便藏回了袖子里。

“还好我没有将这证据呈上去，否则今日便无法利用三皇子雇凶杀人的说法，皇兄也不会对本宫有那么好的态度。”

陈驸马已死，他是如何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能为活着的人带来什么利益。

他也许是心中有鬼，在公主府藏下了数年前便写好的遗书。上头详细交代了他在十年前的通敌案中所做所为，还直言若是来日他被人杀害，定与顾家后人有关。

长公主发现了他的遗书后，本想呈予皇帝，便于追查真凶。

但后来一想，这证据对长公主来说可谓是毫无益处。若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陈驸马当年背叛顾国公，那陈驸马便是死了也只能得个恶名，长公主府也会跟着他的死跌入谷底。

所以她顺从私心，将这遗书藏了起来。

直到大公主的事被人传了出来，长公主府情况危急，她本想着用这证据转移皇帝的怒气，却没想到赵贵妃比她预料的还要蠢，早早的将这罪名安在身上，导致皇帝对他们母子越发忌惮。忌惮多于愤怒。

她不过是随口提了句三皇子买凶杀人的事，皇帝便讳莫如深的变了脸色。她又稍稍表明不计前嫌的态度，皇帝的怒气就都消散了。

如此看来，这回长公主府倒是并未被皇帝迁怒。

楚云将丝绢藏好，这丝绢绝不能让第三人看到。若是有一日她不得不拿出来用，那必然是在长公主府生死存亡之际。

燕京城中有关于大公主的流言，原本在朝会后便沉寂了下来。但又过了三日，宫中突然赐婚大公主与长公主府嫡子陈翰，且婚期就在一个月后。

皇家这回脸算是丢大了。

哪怕过去数日，皇帝仍未解气，将这笔账都被尽数记在了赵贵妃母子头上，储秀宫彻底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