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妆 第27章 凶案线索

这人说出来，不仅皇帝惊怒非常，就连赵柯也一样脸色奇怪。

嫌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方才审问时，此人招供的分明是肃王世子，所以他马不停蹄地将人带到御前。如今却改了口供，幕后主使成了三皇子。

原本这也不要紧，可赵家本就暗中支持三皇子，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皇帝已经气得不轻，还要再问一次：“你说是谁？再说一遍。”

可下头的人却没了声息，赵科再怎么踢动他？那人也没有反应，如烂泥一般。

他翻开一看，竟七窍流血死了。

想必是被抓之前就服下了毒药，算着时间发作了。

皇帝自是怒不可遏。

赵柯非常清楚的感觉到他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里，如今这是要将赵家也拖入泥潭去了。

一定是楚璟，只有他能做到这些事情，一定是他。

“陛下，凶手此话臣觉得有假”。

皇帝稍稍平复，顺口气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柯谨慎的组织了语言：“陛下，此人死得实在是蹊跷，像是算好了一切。臣觉得这幕后真凶，另有其人。”

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赵柯说的话在皇帝这里可信度已经大打折扣。

他便又问赵柯：“你觉得谁是真凶？”

赵科很想说肃王世子，可是他看着皇帝那审视的眼神，便知道他不能。

谁都知道，他和肃王世子水火不容，若是平白地将这嫌疑引到肃王世子这里，只能坐实坐实了他攀咬徇私的名声。

就算皇帝有整治肃王府的心思，也需要证据，更别说是他自己。

再说，这件事情受益的分明不是肃王府，他们将自己摘的太干净。真要说起来，沈国舅之死，受益的就是三皇子。

皇帝本就是多疑的性子，他不仅忌惮肃王府，还忌惮所有其他可能会威胁到他地位的人。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这回太急了，以至于掉以轻心，走了一招烂旗。

“陛下，臣还是觉得此事蹊跷，来势汹汹，像是明摆着朝三皇子来的。臣认为此事暂且不宜声张，还需要其他的证据才能做定论。”

楚弘自然是将信将疑，他不耐的睨了赵轲一眼，斥道：“还不下去找证据。”

皇帝决定按下不表，赵轲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必须要尽快见三皇子一面。

赵柯从宫里出来，走到宫门处正欲上马，却碰到了三皇子从外头进宫去。

他看起来十分惊惶，哪还有往日里那副如高傲孔雀一般的气质。

赵轲叫住三皇子：“拜见三皇子。”

楚重见到他，神色如蒙大赦，转瞬又察觉到这宫门处，还有其他人说话不大方便。

“免礼。”

“三皇子为何如此着急？”

楚重遂低声道：“外头已经传遍了，说本王买凶杀人。”

赵柯神色一凛，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这样快。他方才求陛下再宽限些时日，可这流言竟早已传遍了，丝毫没有给人喘息的空间。

楚璟到底想要做什么？

“三皇子，听下官一言，如今您方寸大乱，一步一步皆被人算准了。陛下心中尚有怒气，你上赶着去解释，只能说明你心虚，倒不如回府去什么都不做，摆出一切如常、清者自清的姿态，旁人反倒拿不准你的意思。”

楚重闻言，觉得赵轲的话有道理，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可如今流言已传成了这样，父王定会疑心我。”

这一点是必然的，赵柯也很清楚。皇帝本就是多疑的性子，不可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今疑虑已埋下，你做什么都是多此一举，切莫忙中出错，使亲者恨仇者快。”

见赵珂神色笃定，三皇子也犹豫了，思索半晌，还是决定采纳赵科的意见。

“好吧，我先回去。”赵家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可能害他的。

三皇子虽坐上马车走了，一路上仍觉得心中不安。

“这赵轲说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他也并非是稳妥的性子。”

长随一听，附和道：“属下也如此作想。”

这样一来，楚重越发的怀疑。

“去，安排人向母妃传话，让她写信请叔叔为本王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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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月，洛阳城中流言纷纷扰扰。

一众看客原本都打算看三皇子的好戏，可三皇子突然开了窍，竟找到了世间罕见的寿字石献予陛下，又进言表了衷心，此后便闭门不出，再不肯沾染朝堂之事，竟哄得陛下对三皇子深信不疑。

这案子就这样草草的了结，谁也不再提了。

西南方向却突然发生异动。

朝会上，皇帝突然宣布：“朕于一月前向镇南军派去了督军，算算时间，人也该到了。”

群臣哗然，南方边境局势安宁，皇帝却突然下旨派人督军，这是什么意思？

底下人的反应各有不同，皇帝又看肃王府父子二人，两人面色皆冷淡得很。

但那又如何？督军已至镇南军，他们如今也是鞭长莫及。

这时，称病久未上朝的太尉突然咳嗽了两声，众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

“陛下，如今西南安定，也武神大师。臣觉得督军既然已至西南，不如便派其督促镇南王呈上最新的边防图，这一趟也算没有白去。”

南方太平的太久，镇南王也安逸的太久了。自从受贬谪后，镇南王一系几乎与洛阳城权贵断了往来，除了呈上例行的折子外，一律装聋作哑。

“太尉说的有理。”皇帝又转而问：“肃王，你觉得如何？”

肃王这才出列，“一切全看陛下的意思。”

这话听着其实不大入耳。那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家，他这态度也算合理。

太尉又进言：“陛下，按照往常的规矩，这外头的公务都是三皇子来担。可如今三皇子在府中修身养性，这公务一事还得有人来做。”

皇帝略作思索，“这样吧，大皇子赋闲已久，这件事便交给他来办。”

闻言，群臣这下更是惊得不轻。

这大皇子几乎已被陛下厌弃，成了透明人。可如今却突然让他出仕，真真是奇怪。

这回三皇子这买凶杀人流言，竟让陛下想起了大皇子。

于大皇子而言，这也不失为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福是祸，就难得说了。

况且这大皇子与镇南王府皆因通敌案一事深受牵连，让大皇子来督促镇南王府上交边防图，岂非是有引两方内斗之意。

三皇子与四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本就斗得水深火热，如今又添一个大皇子，这局势是越发的看不清了。

待朝会散了，肃王父子一道走出来，外头太尉大人笑着叫住了他们。

“肃王，请留步”。

他一向如此，明明是个武人，行事确实文人做派。

“太尉大人，你这气色看着可不大好，还得多修养才是。”

太尉无奈道：“肃王爷说的是，可这公务压在身上，本官哪敢放心休息。”

“镇南王府这么多年对皇上也没有个表示，方才下官进言让其呈上边防图，也算是给镇南王府一个台阶下。”

这话有道理，肃王也没有辩驳，“太尉大人说的是，我那亲家没有坏心思，但人倔得很，本王还要多谢太尉大人出言铺路。”

待太尉走远了，肃王才问楚璟，“这老东西又有什么打算？”

太尉这人最是机灵，哪一边都不占。如同泥鳅一般，惯会插科打诨搅乱局势。

“父王，他并未与任何一方结盟。太尉府休养生息，已是许久不曾有消息了。”

“如此才更叫人觉得奇怪。”肃王闻言拧眉，“大皇子这回办差，你注意着些，能用则用，但别叫他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若有余力，护他平安。”

天家没有父子亲情，但大皇子是重情之人。皇权倾轧，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儿子明白。”

肃王打量自己的儿子，看着还是往常一般老神在在，“方才我看你的反应，只怕是早便知道。你分明有办法让陛下打消主意，却放任他对镇南王府出手，这是为何？”

被肃王瞧出了违和之处，楚璟一副安然若素的样子。“没什么，一切都在儿子的计划，父王不必担心。”

他不肯多说，但肃王知道前段时日夫妻俩发生了些不为人知的争执，这样看来楚璟所作所为必是与晏菀有关。

“静苑最近多了暗卫，也是你安排的？”

“是，此事还要多谢父王替我许下和离之诺，否则儿子也不必如此。”

肃王看他不驯的样子，有些来气，

“你堂堂肃王府世子，怎能将妻子当做人质对待。”

楚璟肃着脸不应。肃王想，若非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懒得管。

“你悠着些，若是将人逼得狠了，有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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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静苑。

晏菀时隔一月，收到了镇南王府的书信。

如今楚璟盯她盯得紧，她行事不方便，也很烦躁。

这书信看着只是一封问候信，只有晏菀能看懂穿插在信中的真实意思。

“爱女菀儿，惊闻你已得知顾宴尚存人世，为父瞒你数年，只为让你心无所挂，可没想到收效甚微。斥候探得，督军不日将至西南边陲，若消除多疑的代价便是要牺牲南边的安宁，为父只能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保南方百姓之平安。届时你便自寻机会回家，毋需担忧其他，为父自会找人为你断后。”

晏菀沉下了脸，即刻将书信焚去。

火光闪动，她一双眼睛满是谋算之色，

这封信重如千金，将晏家的立场说得清清楚楚。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身为晏家之女，便是要走，她也要将这洛阳城彻底搅乱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