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岳山庄位于随州境内,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草药世家。
随州作为神农氏的诞生地,土地肥沃,以出产各类珍稀药材闻名于世。望岳山庄早年靠向西域贩卖中原草药起家,随着生意日渐壮大,逐步在全国各地开设药铺。后来,更被当今朝廷钦定为“皇家特供”,专门为皇室宗亲供应名贵药材,一举成名。第二代庄主季长林偶然读到随州刺史刘长卿的《关门望华山》,深有感触,遂将自家山庄改名为“望岳山庄”,并以五岳中的四岳为四个儿子命名。
季长林平日不苟言笑,喜好独处,大部分时间不是上山采药,就是闭门研究医药典籍。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的四个儿子性格脾气也各不相同。唯有三子季西岳与他最为相像,因此季长林对老三寄予厚望。他常私下对夫人说:“我的四个儿子中,老大只想着长子承家,从小不思进取;老二天资平庸,难堪大任;老四资质尚可却不踏实,凡事投机取巧,恐怕日后会有大麻烦。唯独老三,踏实稳重,又喜欢那中药的味道,最像我!”
夫人季王氏对老庄主的话并不以为然,相反,她更偏爱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小儿子。每当听到丈夫称赞老三时,常会冷哼一声,白他一眼。三子季西岳确实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聪颖好学,不仅对各类草药如数家珍,生意上头脑灵活,人情世故也处理得当,甚至比老庄主更胜一筹。果然,季长林在临终前,不顾妻子和其他儿子的反对,力排众议将庄主之位传给了季西岳。未到而立之年的季西岳在众目睽睽下,成为了望岳山庄第三任庄主,也是史上最年轻的庄主。此后,望岳山庄在他的打理下一切井然有序,生意蒸蒸日上。重情重义的他不仅没有与兄弟们分道扬镳,反而时常提携帮衬,老夫人季王氏对庄主一事也就不再多言。
“回禀小姐,我是奉夫人之命前来!庄主病重,夫人希望您能即刻随我返回山庄。”甘松慢慢起身,目光坚定。
原来,眼前的女子正是季西岳的独生女,望岳山庄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季慕沉。
听到甘松的话,季慕沉心中一惊,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甘大哥,你刚才说我父亲怎么了?”
甘松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凝重:“小姐,请先随我一同返回山庄。路上我再向您解释。”
季慕沉眉头紧锁,质疑道:“我父亲一向身体健朗,怎会突然病重?还有,他是如何知道我在边塞洲的?他不会是想骗我回去吧?我不回去,除非你把话说清楚!”
甘松神情焦急,竟再次欲要跪下:“甘松恳请小姐速速回山庄!时间紧迫,真的耽搁不得了……”
察觉到甘松的异样,季慕沉扶起他,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甘松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声音低沉:“小姐,事关重大,甘松不敢拿庄主的性命开玩笑。若再不回去,恐怕……”
季慕沉半信半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胸口一紧,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天午后在石桌上做的梦,此刻她终于看清了榻上之人的面容。
原来,那并非只是梦……
甘松牵着两匹骏马,站在老桑树下静静等候,神情凝重。
告别了久老板和老板娘,季慕沉背着一个粗布行囊,走出了客栈。今日的她装束与往日截然不同,换上了初到边塞洲时的衣服:上身是一件立领束袖的青色长衫,淡紫色的桂花纹从领口延伸至腰间,直至大腿。腰间系着一条白色腰带,上面挂着一枚精致的羊脂玉佩,同样刻着一个“岳”字。下身是一条利落的裤装,配上马靴,方便骑行。她将发髻也梳回了一年前的样式,唯有那根星花木兰白玉簪,依旧别在发间。
白灵不舍地从客栈大门探出半个身子,或许是对老桑树下那位黑衣男子有些畏惧,始终没敢走出门来送别。
刚跨出院门的季慕沉,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到院门口。她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白灵立刻羞涩地低下了头,小脸“唰”地一下红了,连眼圈和鼻子也跟着红了。
季慕沉微微一笑,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放入白灵的手中:“小不点儿,这个玉佩送给你!这是我从小佩戴的,现在送给你,算是感谢你一直以来悄悄帮我做那些活儿。将来若有机会想去关内闯荡,拿着这个玉佩到随州的望岳山庄找我,我的全名叫季慕沉。”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我走后,你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多帮老板和老板娘分担店里的活儿。还有,我们房顶上的小秘密,你可要替我保守,好吗?”
白灵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目送着季慕沉走出院子,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和黑衣男子的身影在驿道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嘴里反复念叨着:“随州,望岳山庄,季慕沉……”
从那天起,边塞洲的驿道上,多了两匹快马,两个人影,他们马不停蹄,向南疾行。
季慕沉在边塞洲的日子就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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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