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岳风云之囊中计 第10章 母女雨中相见 慕沉痛失亲人

初春时节，晴空万里，微风拂面。

驿道上，除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马蹄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旋即被一阵微风吹散，消失无踪。

忽然，一只白色的鹰隼“嗖”地一声冲出天际，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鹰隼在青年男女的头顶盘旋了两圈，随即如箭般俯冲入道旁的林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甘松察觉到了身下黑马的异常。

他轻轻拉了拉缰绳，正欲减速停下查看，却感到身体猛地一倾——黑马突然前蹄一软，似乎瞬间失去了力量，重重跪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甘松凭借精湛的轻功，在黑马倒地的刹那，迅速跃起。他右脚尖在马鞍上轻点，左脚顺势一抬，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地面。

季慕沉见状，急忙勒紧手中缰绳。

也许是这突然的一拽，拉疼了身下的白马。白马高高扬起前蹄，在空中稍作停留，随即重重踏下。落地后，它喘着粗气，刚迈出几步，便无力地瘫倒在驿道上。

季慕沉虽不会武功，但自幼被父亲逼着学习骑术，并未被刚才的惊险吓到。她从容地下马，先探了探白马的鼻息，接着又来到黑马身后，毫不犹豫地掀起马尾，将鼻子凑了上去。

“是巴菽。”

片刻后，季慕沉对一旁的甘松说道。

“鼻息燥热而干，四肢无力，肌肉却颤抖，马粪苦中带酸，这两匹马恐怕是误食了巴菽……”

巴菽，又名巴豆。《黄帝内经》曰：“辛，有毒，入胃经、大肠经。”人若食之，会引起咽喉不适、上腹剧痛，重者便血，孕妇服用可致小产。牛马误食，会引发腹泻，严重者致死。

季慕沉又走到黑马前，弯下腰仔细观察了马的眼睛，冲甘松微微点头，更加确认了心中的判断。

“不是误食，我们恐怕被那两个驿卒算计了！”甘松眉头紧锁。

“驿卒？！这怎么可能！”季慕沉不禁困惑。望着已奄奄一息的两匹马，她摆了摆手：“算了，不管是不是驿卒，眼下救马要紧！”

“嗯，距离下个驿站还有一段路……你可有办法？”甘松问道。

季慕沉环顾四周，略作思索后答道：“甘松，我去附近的山坡找找，看能否找到合适的草药。若能找到那种药，或许这两匹马还有救，我们最快两个时辰后便可继续上路！”说罢，便欲前往林中。

甘松见状，急忙拉住她：“慕沉，还是我去吧。我轻功好，找起来也快些。虽不如你精通草药，但毕竟自小在望岳山庄长大，你只需告诉我要找的草药长什么模样。我去，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他说着，解下腰间的短刀，塞到季慕沉手中，“这把刀你拿着，以防不测。”

“也好。你留心找一种叶片呈卵形，开着蓝紫色小花的草药。这种花的花蕊是黄色的，根茎有白色绒毛，通常生长在山坡或林边……”

听完描述，甘松顿时明白，追问道：“你要找的，是白头翁？”

季慕沉点头：“正是白头翁！甘松，若找到它，务必连花带茎一起采下。还有，你自己也要小心，速去速回！”

“好！你也要当心，一定等我回来！”甘松交代完，便朝远处的山坡奔去。

目送甘松离去的背影，季慕沉决定再查看两匹马的情况。

两匹马状况不佳，伴随着粗重的呼吸，马腹起伏不定，瘫倒在驿道上。“两匹马被折腾成这样，之前吃下的草料恐怕所剩无几。即便找到草药，若没有草料，它们也难以恢复体力……”想到这里，季慕沉决定去附近寻找些干草。她走到道旁的树下，掏出甘松留下的短刀，一边割草，一边陷入了儿时的回忆。

晚霞中，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陪着身边的小女孩，蹲在一朵不起眼的蓝紫色小花前。小女孩一边听男子讲述故事，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花朵。

“此花名为白头翁。相传早年有一位落魄书生，喝下两天前的剩粥，不久便呕吐不止，腹痛难耐。但他家境贫寒，身无分文，无钱求医问药……这时，一位白发老翁路过他家门前，见此情景，心生怜悯。询问病情后，对书生说：‘你稍待片刻，老夫去采药为你治疗。’”男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小女孩听得入神。

“后来呢？”小女孩焦急地问道。

“不一会儿，白发老翁采来一把长着白色绒毛的野草。他将野草煎汤，给书生服下。书生服后，病痛渐消。痊愈后，为感激老翁的救命之恩，便将此草命名为‘白头翁’。”

故事讲完了，可小女孩仍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意犹未尽地望着男子。

男子见状，摘下二人面前的那朵蓝紫色小花，轻轻别在小女孩的发间。他的动作温柔至极，替她戴好花朵的同时，还细心地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小女孩似乎被男子的举动感染，小心翼翼地取下耳边的花，不知该如何是好。

接着，她用食指轻轻抚过花茎上的白色绒毛。绒毛划过指尖，感觉奇妙，软软的，还有些痒。小女孩一边抚摸着，一边欢快地望向身边的男子，手中把玩着小花，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慕沉，你可知道，这也是你娘最喜欢的花？我们多采些带回去给她，可好？”男子说道。

说罢，他缓缓起身，轻轻牵起小女孩的左手，一同走向山坡。

……

在季慕沉的记忆中，父亲季西岳曾是个温柔而高大的男人。他喜欢带着她一起上后山采药，而她则爱听父亲讲述关于草药的故事。

不知从何时起，父亲似乎变了一个人……

季慕沉不禁握了握自己的左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头涌起。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草叶，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回想起刚才对甘松的埋怨，以及对驿卒的信任，自己竟如此天真。若不是甘松谨慎，他们可能早已陷入险境。

“或许，爹爹的用心良苦，我一直都未曾明白……”季慕沉轻声自语。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远方，希望甘松能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