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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解决池绾之事后,便将池绾关入温氏专门修建的监禁区。
岐山山区峰岭极多,又与秦岭靠近,所以修建监禁地的地方不少。
温氏为了看守方便便在铁橛山一带建了一座半封闭的建筑群,建筑群呈扇形,除了一个出口其他地上全部设置了陷阱屏障,还有结界护持。
魏婴牵着蓝湛,跟在池绾身后进入这个简陋的建筑群里,进入漆黑的大门,穿过一片房屋,两边都是温氏执勤的宿舍,中间是进入建筑群的过道,穿过过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大的校场,有些简单的训练措施,远远看去才能看清后面一排排搭建得崭新,但并不华丽的两层房屋群。
池绾与魏婴和蓝湛走了许久才进入建筑群,清一色的砖瓦房屋,没有雕梁画柱也没有雅致清幽,只是一座座遮雨住人的房子。几人被领着他们的温氏门生引到左侧一座采光和视野都不错的二楼房间,房间不大,陈设简陋,除了平平无奇的一桌一椅便只有一个床榻。且都是普通百姓用的木材制成,还有一股新木的木气。
蓝湛跟在池绾身后,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魏无羡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立在门边安静守礼的门生身上,“这里会有医师给池姐姐治病吗?”
“回宗主,有的。”
温氏门生回答完之后,客气的对池绾拱手道:“池姑娘,温情长老说了,五年之后您要是愿意可以在岐山落脚,您原先住的房子为您空着,算是用您立威的补偿。如果您的小公子要在岐山住,温氏可以代为照顾五年。”
池绾对这样简陋的房间没什么意见,师父再世时跟着他山野村舍为家,比这差的地她都住过。五年而已,只要有限期她等得起。
“多谢。温氏并不欠我什么,我反而要说声多谢。至于阿湛,他会先回云深,只怕要劳烦温氏送他了。”
蓝湛拉拉池绾的手指,仰头看她,“阿娘,一起。”
池绾蹲下,与蓝湛对视道:“阿湛,阿娘做错了事,所以要在这闭关五年,五年之后,阿娘去找你好不好?”
魏婴歪头,问:“五年?池姐姐,五年阿湛弟弟都好大好大了,你还认得他吗?”
池绾握着蓝湛的手,道:“自然认得的。当然也不会忘记阿婴。”
魏婴见池绾对他笑,立刻高兴的回应:“池姐姐,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要不要我每天来陪你?!”
池绾伸手摸摸魏婴的脑袋:“不用,谢谢阿婴。姨姨既然同意了裁决,自然要遵守的。”
魏婴道:“我是宗主,我不怕。”
池绾认真回道:“职位越高更应该以身作则,不然上行下效,最终会自食恶果。”
魏婴似懂非懂,眼睛移到蓝湛身上。蓝湛绷着小脸,看着池绾,“阿娘,我来看你。细则上说可以。”
池绾有些惊讶,那本细则有多厚她是见识过的,没想到自己儿子小小年纪会去看,还看得仔细。实在有些忍不住在儿子的脑门亲一口,“阿湛,真棒!”
蓝湛耳垂有点红,牵着魏婴的左手有点热,魏婴被手上热乎乎水润润的感觉弄得好奇,又看池绾亲过之后蓝湛眼睛发亮,暗暗思索起来。
温氏门生倒是不知自家宗主在想什么,很认真的解答:“池姑娘,你的家人确实可以看你,每月初一和十五,人数不得超过三人。还有,一位叫齐妮儿的姑娘,将您要用的东西提前送过来了,稍后检查过后会有人送进来。”
池绾有些惊讶,原本上了岐山她一直没有见过齐妮儿,她以为这只是温氏用的借口,她也就一直没有再问。现在再听到这个名字,她才明白,真的是她。
“她,来过?”
温氏门生点头,“如果池姑娘想见她,下次探亲日我们可以转达。”
池绾想了想,摇头,“不必打扰她。如果她再来,麻烦转告一声多谢。”
池绾温柔的握着蓝湛的小手,捏了捏,“阿湛,与人为善,与己为善。我相信阿湛以后也会有这样的厚报。”
蓝湛任由池绾揉捏,“阿娘。”
魏婴笑嘻嘻道:“池姐姐,我阿娘说了,要记得别人的好,不要记自己对别人的好,这样才会快活。池姐姐是不是也是这样?”
池绾愣了愣,忍不住握住魏婴的小手,让他和蓝湛的小手都放在自己的手心,“都好乖,阿娘希望你们长大都好,不光对别人好,也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
“是,阿娘。”
“知道啦,池姐姐。大家都对我超级好,所以我也会对大家超级好!!”
温氏将池绾一事整理好,分成数个小片段来讲述温氏修真法,并表明温氏立身为公的决心。
温氏将这些印成邸报,命各原附属家族也就是如今的承包方将邸报发散,争取让每一片区域都可以看见,让百家惊醒,让受害者有处申冤。
温氏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做的事,下面的人哪怕是阳奉阴违也会做做表面功夫,虽然他们大多觉得温氏吃饱了撑的,管太宽。但也不敢不从的将邸报发向犄角旮旯的小家族和散修手里。
这样的散发速度是温氏百年积威的结果,而且他们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思看着邸报上关于姑苏蓝氏的“奇闻异事”,也抱着一种隐秘的蓝氏不过如此或者蓝氏蠢钝如猪的心态看蓝氏,有些心长得不好的,甚至让自己管辖地方的酒楼茶馆说起板书来。
其中夔州一带就有不少酒楼茶馆日日热火朝天,街头巷尾都是有关姑苏蓝氏的笑闻。
街角有个抱着稚子的老妪杵着拐,挨家挨户的讨口吃的,有的心情好的给他们一口,有的脸色极差破口大骂。
老妪背上用破布帮着的两岁小儿什么也不懂,却是爱笑,如果不是身上脏乱,脸颊无肉应该是个极好看的孩子。
老妪蓬头垢面,露在外的手全是细碎的伤口,被人驱赶也不生气,口中说着吉祥话,慢慢退出来,弄得店小二也没了火气。
“今天客多,晚些再来。”
老妪连连躬身,“多谢小二哥,您一定会有福报的。多谢。”
店小二转身进去,老妪隐隐听着酒楼里的说书声,听见修仙,大家族,温氏,立法等字眼。
老妪杵着拐慢慢离开,沙哑的声音哄着背上的孩子,“阿洋啊,今天我们有馒头吃了,甜的。你肯定喜欢。是包子铺的掌柜给的,你可要好好记得,这也是人家一份情啊。”
“谢,谢谢!”背上的孩子像是听惯了这些,自然的接话。
老妪背着孩子继续乞讨,即使下一餐有了,可下下一餐还是个未知数。
“这温氏可真是气派,整的姑苏蓝氏一点脾气都没有。”
“温氏这是想称霸想疯了吧,立法?!咱们修仙的,哪用得着法?嘁。”
街上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份邸报,边走边嗤笑吐槽,最后将邸报撕成两截扔了。
而远远就瞅见他们的老妪早就埋头,原本被乞讨的店家听得好言好语准备打发两个铜板,见她这般不言不语抖着身体以为有病,连忙驱赶:“走走走,晦气。有病抹在我这晃!”
两个修士越来越近,老妪爬在地上埋头哭求,“求求你,给点吃的吧。求求你……”
两个修士看见这一幕不屑的撇嘴,“浪费粮食的废物,活着作甚?”
“指不定人家想着天降横财呢?!”
“哈哈哈!”
两人走过,老妪才颤巍巍的起身,给店家作揖道歉离开,原路返回,与那两个修士走了相反的方向,而那份被撕的邸报,恰恰被风卷入她的脚下,原本没打算看的老妪,不知扫到什么,艰难的弯腰捡起被撕成两截的邸报,看了起来。
旁边进过的人讥讽道:“乞丐还学人看字?!真是不知所谓。”
老妪没有理他,又捡起另外半张,仔细看了起来,看了许久,最后沉默的拿着纸慢慢的前行,杵着拐的手紧紧的箍着拐,发白,发紫,有些伤口都因力道太大崩了血口。
云深不知处
蓝启仁带着被温氏放行的长老客卿门生回来了。
蓝涣早早得到消息在山门口等着,“叔父。”
“阿涣。今天不是有课吗?”
“叔父,阿涣担心你们。阿爹阿娘阿湛呢?叔父,他们是不是不回来了?”十来岁刚刚懂事的少年这些天没有一天不担心,眼眶都红了。
蓝启仁想到自己兄长嫂子侄子,一时间无言,不知该怪自己还是兄长,或者温氏。看蓝涣眼眶有泪,道:“你父亲去除祟了,两年后会回来,你阿娘在岐山,每月初一十五你可以带着阿湛去看。至于阿湛,过几天就回来了。”
蓝涣紧紧的盯着蓝启仁,“真的吗?叔父。”
蓝启仁点头,“云深不知处不可诳语。”
蓝涣立刻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叔父身后蔫哒哒的长辈们,“诸位长辈好。”
长老们颔首,三长老对蓝启仁道:“启仁。我们是不是先各自回各院?”
蓝启仁摇头,“各位长辈,虽然温氏已经罚过,但蓝氏有自己的家规,启仁要召集蓝氏长老,商讨诸位之事。”
“这……这不用了吧。我们也没做错什么。”
蓝启仁道:“错没错启仁说了不算,家规和长老众议说了算。”
三长老有些不高兴,“我们也是为了维护蓝氏,何错之有?温氏胡说八道,难不成蓝氏还要附和不成?启仁,作为掌罚,可不是让你随意发挥的。”
蓝启仁寸步不让,揖身道:“启仁说了,诸位之事严遵家训,家训如何,启仁如何。诸位不必担心启仁偏私。”
最后两个字极为刺耳,有些脸皮薄的臊得脸皮通红。
三长老脸黑一片,“你!”
蓝涣没想到叔父居然在山门口和长辈顶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