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祭月花有下落了!”山下的客栈里,慕容澈一回来方淮就迎了出来,拱手道,“探子来报,东海乌桕族正在准备祭祀。”
慕容澈脚步一顿,祭月花,他同样寻了五年,五年前蕊雅的毒虽解了,双目却从此失明,柴胡用尽了办法也没办法治愈,唯有找到祭月花才有一丝希望。
祭月花,又称明目之花,生长于黑暗,却能带来光明。
看出慕容澈面有难色,方淮问:“殿下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南梁皇大婚还有三个月,我们应该能赶上。”柴胡道。
玉尹年前传出消息,将在六月份举行封后大典,慕容澈与玉尹又一向交好,早早就备好了礼物准备亲往祝贺。
“不是。”慕容澈凝眉思索半响,道,“准备一下,连夜启程去东齐。”
方淮与柴胡应了,换身去收拾东西,五年来,他们奔波各地,早就习惯了随时出发,是以也不会显得慌乱。
乌桕山位于东海一坐岛上,山上遍种乌桕,故而名乌桕山,常年云雾弥漫,山中地形复杂,若无当地人带路极易迷失方向,传言此山是仙人居住之地,非有缘人不得进。
祭月花不仅是明目之花,亦有起死回生之效,天下医者趋之若鹜,而且是乌桕一族的圣花,乌桕族擅长音律,能够驱使山中百兽,故而每到祭月花开花之时,乌桕一族便会严加防备,乌桕山上更是鲜血满地,是以祭月花又称血祭之花。
慕容澈一行人赶到乌桕山时,山脚已经聚了一批人,有江湖术士,也有世家公子,乌桕族族人在上山必经的道路上都安排了人手,直到花开祭祀不会放任何一人入山。
“殿下,我们怎么办?”柴胡问。
“等花开。”慕容澈望着层层人群,神色凝重,“祭祀时我们混进去。”
乌桕山下不仅有乌桕族,还有许多其他的民族,其中亦有西楚,南梁,东齐等国迁来之人,每到祭月花开花之时,他们便会将家中的房舍打扫出来供来人歇脚,以此赚取一定的开支费用。
慕容澈三人住在一猎户家中,两进的院落,有五间房,猎户夫妇住了一间,其儿子住了一间,剩下的山间全都租借给慕容澈三人。
“老人家,这么多人为了祭月花而来,那乌桕一族可能挡得住?”方淮在院中见到正在整理东西的老猎户,便上前一边帮忙,一边收集消息。
猎户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西楚人士,随父亲迁居至此再未离开过,听方淮提及祭月花,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显出几分郑重,“乌桕族族人有御兽之能,就算再来上一倍人也是挡得住的!”
话锋一转,又道,“几位公子若也是为了祭月花而来,老朽奉劝诸位一句,还是早早回去为好。”
“老人家我等寻祭月花并非为了钱财之利,而是有一故人身中剧毒,双目失明,需要祭月花来救治。”柴胡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在老猎户另一边坐下帮忙。
“你们也是为了失明之人?”老猎户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可还有人寻祭月花也是为了救治失明之人?”
“没错。”老猎户点点头,“前两日来了一群人,都是一群谪仙般的人儿,只可惜那像是从画上坐下来的女子竟然双目失明。”
“老人家可知他们是何人?”
“这如何能知!”老猎户笑着摇了摇头,每到这个时候,各国皆有人来,若要一一分清,实非易事。
“不过那群人确实非常人,一到这里就去见了乌桕一族的族长,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乌桕族竟然答应祭祀之时带着他们一起,如今他们便住在乌桕族中。”
“当真?”柴胡和方淮同时惊呼出来,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千百年来,寻找祭月花的人不知有几,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去找乌桕族直接要的,随即又想到,若是乌桕族答应了,恐怕这次祭月花他们就拿不到了。
不及细想下去,柴胡便寻了一个理由去找慕容澈,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他。
“殿下。“两人正在讨论对方是什么人,方淮推门进来了,说其他寻花的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约大家到村头的茶摊一聚。
慕容澈思索了一下,决定跟着大家的脚步走,故而带着柴胡和方淮去了村头茶摊。
“哼!南梁人实在可恶!明知大家都是为了祭月花而来,却不与大家共享消息!”
“谁让人家财大气粗,又是镇守滇国的大将军!”
三人刚到便听见茶摊上人声鼎沸,镇守滇国的大将军,三人都不陌生,正是曾经的好友,如今的飞鹰将军风寂梧。
“寂梧那小子怎么来了?”三人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的坐下,柴胡与风寂梧关系最好一听到他的消息便按耐不住,被方淮给拉住。
“看看情况再说!”慕容澈道。
寻祭月花的人龙蛇复杂,吵了半日也没有统一的决策,偏偏明日就是乌桕族的祭祀,最后还是以青袍道人决定第二日跟着风寂梧一行人一起上山。
“殿下,要去见见他们吗?”风寂梧镇守滇国,无召不得随意离开,如今竟然出现在这东海之上,三人一时间都难以理解其中的深意。
慕容澈望着乌桕族的方向,眸光暗了暗,道:“只怕来的不止是风小将军。”
风寂梧巡视了一番,确认风平浪静后才回房,一踏入房中便问道一阵茶香,上前将女子递至唇边的茶杯夺了,“都说多少次了,晚上不要饮茶。”
“明日你们便要上山,我心中不安。”
“阿汐,陛下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不必担心。”风寂梧叹了口气,执起她的手将她引至床边。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没有阻止,但是一想到又要因为自己将哥哥置于危险之地,心中就不安,这些却是没办法对风寂梧说的。
尹汐摸索慢慢地给风寂梧解衣,触摸到他冰冷的铠甲,笑道,“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脱不了这又沉又冷又硬的东西。”
“习惯了。”风寂梧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自幼便是穿着铠甲长大的。
“寂梧。”尹汐将脱下来的铠甲递给风寂梧放好,唤了他的名字,不待她说话,风寂梧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沉眉道,“阿汐,不要乱想,明日月狐会陪着你,我跟天枢都会跟着陛下入山,不会有事。”
顿了顿,又道,“我保证会将陛下活着带回来。”
风寂梧的手长年执枪,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尹汐握在手中却觉得无比安心,轻声道了句,“拜托了。”
她的双目因为失明而没有焦距,但是风寂梧还是在里面清清楚楚得看清那份郑重与担心。
乌桕族的族长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此时正召集族中众人安排明日祭祀之事,族中的青壮年都被安排去守护在山道上,故而放眼望去,屋中只有一群老人。
“族长,当真要将圣花给那群人?”人群中有人对明日之事提出异议。
族长抚了抚长须,道:“我与他们商量好,一切凭他们自己的能力,我乌桕一族不提供任何帮助。”
“可是,族长,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成功取到圣花,他们此举无疑是送死。”
“那两兄妹都非常人,我竟看不透他们的命运。”族长抚摸着手中的鱼骨,道,“所以,我也很好奇,他们是否真能从神兽手下取出祭月花。”
外人只知乌桕一族善御兽,却不知他们亦善占卜之事,现任族长更是占卜中的高手,若是连他都看不透,或许那两人真能拿到圣花。
“若是他们拿到了呢?”有人问。
祭月花毕竟是圣花,虽然大家都知有神兽守护,不会有人能够染指,但也不能排除那个万一。
族长凝眉思索许久放道:“若能取到,只能说明他们是圣花选中之人,我乌桕一族必全力护送他们离开。”
三百年前,亦有人取到祭月花,族谱上记载,正是那人取了祭月花之后,乌桕族才在随后的瘟疫中逃过一劫,于是大家都说那人是圣花选中之人,由他带走圣花,也就带走了乌桕族即将面临的一次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