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慕容澈和顾雪汐从东齐皇宫中救出来后,他们便按着玉太子的安排,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寻了一处富商的外宅住下,待慕容澈的伤和顾雪汐的毒好了再走。
慕容澈的伤远比表面上严重,柴胡既要给蕊雅解毒,又要给慕容澈治伤,还有一个情况不清楚的顾雪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恨不得多长出两双手。无奈之下只好去求救与玉太子,玉太子的医术远在他之上,只是不知为何,此次见面,玉太子对他们的态度很冷淡,尤其是对慕容澈。
“殿下说他对顾雪汐身上的蛊毒比较感兴趣。”柴胡在玉尹门前说了一大通,最后也只是月狐出来传达了玉尹的意思。
柴胡当时很纠结,顾雪汐不管怎么说也是睿王妃,先前有一个段循就已经够头疼的了,怎么玉太子还要插一脚?想到这里又迅速给自己否定掉了,玉太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傻子,而且论起来,他也是男人,反正两个会医术的都是男人,谁去都一样。
于是他很愉快地答应了,回去就让小菱带还处于昏迷中的顾雪汐来了玉尹的院子。
“殿下?”玉尹坐在顾雪汐床前,看着她因为沉睡的容颜不知在想什么,月狐和小菱守在旁边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开口问了一句。
月狐的声音将玉尹从往事中拉了回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声音沙哑,“你们先出去吧!”
月狐拽了小菱好几次她都站着不动,以为她是不信玉尹,心中有了怒气,“你若信不过殿下,大可将她带走!”
小菱并没有不信玉尹,只是觉得奇怪,她感到玉尹对顾雪汐绝不仅仅是陌生人,不管是九叶莲,还是安排人保护她,都让人不得不起怀疑。
听了月狐的话,小菱皱了皱眉,还是随她出去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待月狐和小菱出去后,玉尹才颤抖地伸手抚上顾雪汐因为疼痛而紧皱在一起的眉间。顾雪汐瘦了,比之前在西楚的时候瘦了很多,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昨夜玉尹潜进东齐皇宫,想看看那个让尹汐唯一能相信的人长什么样,只是那一眼,便让他差点暴露了行踪。那张脸,没人比他更熟悉。
一世相依,直到死他都不能接受尹汐不再信他,重生后不是没想过去找她,只是害怕找到了,她依旧不信自己,而自己又会忍不住插手她的事,就好比现在。
那日在南梁太子府,她说段循是她唯一能相信的人,而今又亲眼见到了段循,他只想问尹汐,如此相信段循,是否只是因为他是段循?
“哥哥,疼。”一声呢喃让玉尹身子一僵,心中情绪万千,那些顾忌也都抛之脑后,心疼地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俯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汐儿不怕,哥哥在这里。”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顾雪汐渐渐止住了泪水,脑袋往前凑了凑,想要离他近一点。玉尹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哼起熟悉的歌谣:
在那寂静的山谷有一朵洁白的花儿
有一个迷路的王子挥着翅膀来到这里
咦······花儿为何你孤单一人
咦······花儿为何你洁白美丽
咦······花儿为何你孤芳自赏
呵······王子为何你会来这里
呵······王子为何你四处奔走
呵······王子为何你满身疲惫
美丽的花儿你可知归去的路
那里有美丽的城堡醇美的葡萄酒
还有华丽的舞会
尊贵的王子我是山谷里的花儿
不知道城堡和舞会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尊贵的王子你可知清风徐来的温柔
阳光下蝶儿的舞姿还有云儿的轻盈
无知的花儿你可愿随我飞往那美丽的城堡
高傲的王子你可愿陪我留在这安静的山谷
顾雪汐在三日后醒来,身旁只有小菱,小菱轻轻地将她扶起来,问:“感觉怎么样?”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眼中闪过失落,“只有你吗?”
“不是。”小菱迎上她满怀期待的眼睛,表情清冷,“是玉太子,昨夜你的毒解了之后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玉太子?”顾雪汐不解,她明明听到了哥哥的声音,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梦,不然这个世界会有谁会唱《王子与花儿》呢?
试探地问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唱歌。”
“玉太子?不可能吧!”小菱觉得顾雪汐一定是听错了,那三日玉太子不让任何人进来,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人唱歌呢!
“是啊!不可能啊!”顾雪汐苦笑,玉太子怎么看也不是会唱歌的人啊!
小菱不理会顾雪汐的疑惑,因为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就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简单地跟她讲了,末了,问:“睿王还未醒,要去看他吗?”
顾雪汐垂下眼睑,双手紧紧拽着被子,“不去。”
发生了这些事情,若说没有嫌隙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接下来怎么做?”小菱问,想了想,又道,“玉太子说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伸手附上小腹,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小菱见状,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跟着你,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小菱,我不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离开,孩子怎么办?可是如果留下,她又没有办法做到二女共侍一夫,所以,她需要好好想想。
慕容澈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醒来,一睁眼便看见顾雪汐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嘴角忍不住上扬,无比庆幸她还在。刚将顾雪汐抱上床,柴胡便端着药推门进来了,检查了一下发现已无大碍,又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讲了一遍。
“玉太子何时走的?”慕容澈问。
“前天晚上,王妃的蛊毒一解就连夜离开了。”
慕容澈沉吟半响,想不透这其中的关系所在,目光落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神色缓和下来,“雪汐怎么样?”
“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比较虚弱,好好休养段时间就好了。” 柴胡将药碗递给他,示意他喝下,面有难色,“不过蕊雅姑娘的情况不太好。”
柴胡小心翼翼地去观察慕容澈的神色,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大的表示,心中有些不悦,什么时候开始,在慕容澈心里,蕊雅姑娘竟然还不如一个傻子了?
“既然东齐已经没有百毒丹了,我们也准备准备回去,一切回去再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慕容澈一点也不想再在东齐多待,而且段循口口声声说要九儿,最后竟然想立顾雪汐为后,这其中干系太大,他不愿去相信。
如果说真相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事情,那么谎言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一旦撒下一个谎,不管你继续撒多少谎来圆,只要出了一点破绽,那么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初阳汇报完这近一个月发生在东齐的事情后,慕容涵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的脸色隐藏在烛光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初阳却感到了一股寒意。
“你说玉太子也去了?”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慕容涵问。
“是!”初阳垂头,“据说玉太子当时腿疾复发,却依然连夜赶路,所幸及时赶到了。”
慕容涵瞳孔微眯,眼中一片杀意,很多东西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段循是顾陌,他比谁都清楚,他却要立顾雪汐为后。玉尹是尹泽,他却在慕容澈出事后不顾一切地赶过去,甚至连行踪都来不及隐藏,仅仅是一个慕容澈就让他慌乱至此,未免太不可信。
段循,顾陌,尹泽,玉尹,顾雪浅,慕容澈,还有九儿,将这些人联系在一起的人只有顾雪汐,所以,顾雪汐才是尹汐。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通一切。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始终觉得顾雪浅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玉尹一定早就知道顾雪汐才是尹汐,那晚出现在政务殿,又承认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为了让他更加坚信顾雪浅才是尹汐。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所以为的,都是假的!
“不愧是尹家的两兄妹!”想通了一切后,慕容涵一掌劈碎了面前的书案,奏折散了一地。
初阳头埋得更低了,“陛下请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