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丹心 第4章 夜鸮

“扑簌簌”，一群雀鸟自林中振翅飞向晴朗无云的天空。

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继而传来清晰的人声。

“小姐，穿过这片林子，就快到并州了。”魏仪一行人暂时在林中歇脚，马匹在小道旁吃着草。

“那人怎么办？”男人目光落在林中一处。

魏仪咬了一口硬邦邦的白馍，就着水囊里的水顺下去：“他要跟便让他跟吧，左右也不耽误我们的事。”

“是。按我们现在的速度，一直走小道不出三日便能到幽州。”男人收起手里的地图。

“不行，还要再快。”魏仪盖上水囊，“启程。”

哒哒的马蹄声在林中回荡不停，惊起飞鸟无数。

自隰州城知高祖驾崩，魏仪一行人又加快了脚程，不走官道转改小道近路，力求早日抵达幽州。

小道近路虽快，但也不安全，一路上都没遇到过人，自然也无法得知外界的消息，不知道长安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魏仪忧心父亲，也担心久别归来的李承泽，希望别出什么岔子。

脑子里思绪不停，忽然身下马儿绊住了什么，疾驰的骏马身形一晃，直往地上扑。

“小姐！当心！”

魏仪一掌拍在鞍上，向后一个空翻，右腿在马屁股上一踢，一个借力向后一退，稳稳落在地上，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匹可怜的黑马重重摔在地上。

“谁！”魏仪被随行十人护在中间，厉声质问。

林子里哗啦响，二十几个魁梧的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个个手里都拿着兵器：“想过此路，留下买命钱！”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十人以魏仪为中心散开，整齐划一地拔出配剑向四周匪徒冲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林间。

一直悄悄跟在魏仪他们身后的李柱见魏仪遇险，也不再隐匿，飞身上前来将魏仪护在身后：“魏小姐，卑职来了。”

魏仪抽出腰间银色折扇，指尖一动，一幅桃花图横在胸前：“不躲了？”

“您说笑了，卑职奉命保护您，可不敢让您有任何闪失。”李柱挡在魏仪面前，谨慎打量着四周动静。

那十人个顶个的身手矫健，以一敌二敌三仍游刃有余，贼人根本近不了魏仪的身。

因有要务在身十人也不欲久战，出招快准狠，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来人各个挂了彩，见敌之不过，仓皇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穷寇莫追，也不欲与之纠缠，任那伙匪徒散去。

十人利落收剑回到魏仪身边复命：“小姐，可以上路了。”

个个玄衣上干干净净，连半滴血迹都没沾染上。这般身手，绝非寻常护卫。

这边李柱尚还在震惊之中，那边魏仪已纵马越过他身侧：“你的马，我骑走了。”

“啊？魏小姐！”李柱悲愤地伸手挽留，“我怎么办啊！”

留给他的是一堆尘土和一匹死马。

当夜，二皇子府书房，李承泽又接到了李柱的传书。

他阅着信纸上的内容，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嘴里念着：“个个出手利落，武功高强，不似寻常护卫。不似寻常护卫？十人？”

李承泽面色凝重，低声道：“十人。夜鸮十二。老师竟将余人十人都派了去，此行不简单呢。”

他将信纸靠近烛台，火光在眼中摇曳，李承泽呢喃着：“老师，你为何要将阿仪卷进来呢？也不知我的好父皇留了什么好东西？”

“传信给一二三，我要魏仪回长安。”

“那寻人一事？”暗处问道。

“杀人他们在行，寻人看来还是不行。那边若有线索再让他们过去。”

“是。”

“记住！不可伤她！”

“是。”

李承泽已然猜到魏仪此番北上不光是寻找太子那么简单，必定是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但能让老师魏昭派出所有夜鸮，更是不惜让爱女犯险，足以看出此物的重要性。

夜鸮，是高祖赐给魏昭的暗卫，有一十二人，负责保护魏昭的安全，也只听魏昭一人号令，和高祖身边的二十四龙卫是同一时期被训练出来的，身手非同寻常。

这种暗卫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对于不受宠的皇子而言更应当是无处知晓这类机密。

但是五年前，高祖无故借寻医问药之名逐二皇子出京，魏昭暗中派了其中两人保护李承泽安危，致李承泽因机缘巧合探得背后秘密，这是魏昭犯的第一个错。

天佑二十年秋，太子及冠举国同庆，高祖为太子在太庙举办了隆重的及冠之礼。礼成后，国师贺兰谦奉命为太子占卜，卦云：开疆扩土为难事，治国安邦是圣君。

高祖大喜，命国师为其余三子卜算，三皇子时年十三，四皇子时年十二，国师谓年岁尚轻，仅为已束发的二皇子李承泽卜得一卦。

次日高祖下诏，命二皇子李承泽一人出京为高祖寻医问药治疗顽疾，无诏不得回京。

卦象究竟如何，唯三人知晓，魏昭便是其一。

与高祖相识于微末，又并肩作战打下江山，魏昭对高祖的行事作风甚为了解，出于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李承泽离开时，魏昭召见了夜鸮十一和夜鸮十二。

彼时，魏昭还能听见魏仪悲伤的哭喊“承泽哥哥，承泽哥哥”，声音从远处传来，模糊又清晰，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以后你们俩就暗中跟着二殿下，保他性命即可，万不得暴露身份。”

这个简单的决定，在未来颠覆了无数人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