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可耻 第12章 被揍

叹气，徐总看着这片场心里还是叹气。不过他对着一边的小助理还是没有很露出这种情绪来，只跟她交代些过几天自己不在要注意的地方。

这是郑轩进组的第一周，好歹是王岩平王导的新项目，即使主角是无名小卒，可看看人家女主角周围的团队，那可是资方爸爸的得力亲信组成的。

徐总拿出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他当然也不能落下。那现场，一般的小助理只能干干边角料的活，还得是他这样的老江湖出马才能跟王导还有人家女主打好关系。

本来，按照徐总的经验，偶像剧嘛，大半都是校园剧情，在暑假里大学城租个校区，怎么都不是条件太艰苦。

郑轩看上去像个从小富养长大的，可他知道这孩子憨厚听话又能吃苦。徐总本来进组之前担忧的都是郑轩这半吊子的演技被王导嫌弃打击。

拍了几天之后，徐总只觉得这时间安排很不合理。怎么郑轩总是被排到B组导演？

而且早上赶着妆造弄完，拍了一两个镜头，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全是别人的戏份，他要么露个背或者后脑勺，要么就是在片场无所事事地苦等。

这要是王导在现场也就罢了，徐总也不是那些鼠目寸光的，正好可以让郑轩在旁边听一听学一学，顺带也能在人家大导演面前刷个存在感，展示一下上劲的态度。

可看着他的小艺人周围，都是比郑轩更排后的十九二十线开外的面孔.要不是门口贴着王岩平剧组的名字，徐总都要以为这是走进了前两天给任辉安排的什么迷你短剧的剧组呢。

徐总在围观了几天的剧组生活后，赶紧开始跟组里的副导演套近乎打听情况。他也算是攀了好几天交情，好吃好喝的没少送。没想到副导演是油盐不进，压根没有回答徐总什么，还一脸不耐烦地说这么挑剔，索性别演了。

徐总被说得悻悻，也知道下面的小鬼难缠。剧组这种地方一向排外，捧高踩低，他们又不是能带来钱的投资人，又不是有咖位和资源的大导或大明星，再如何会做人别人反而觉得你是求着他，倒要拿乔。

徐总犹豫着要不要请王导和制片吃饭，可他也拿不出什么能吸引别人的筹码，像他们这种小公司想要巴结人家，估计王导也见得多了。

徐总又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不是直接跟那位周大小姐诉诉苦，刷刷存在感，毕竟投资人的女儿，说一句比什么都管用。

他还在考虑怎么让郑轩发一个不惹人烦又能恰到好处地将委屈说出来的消息的时候，又一件事情发生让徐总措手不及。

郑轩被揍了。

徐总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事，他一天没在，去处理了另一个艺人的纠纷，而郑轩那傻小子还没声张。是郑轩好不容易开始跟女主，也就是周二小姐周惜雪对戏，他们终于能够在王导组里拍的时候发现的。

说来这天也巧，郑轩是在跟周惜雪有一天的对手戏。

王岩平之所以能够在圈子里有此地位的原因，不在于他能拉来当红顶流或者是巨额投资，搞大项目；而在于王岩平有一手极好的对于演员的调教能力。

他的项目，一般成本不高，但是能成爆款。他中意的演员也往往是新人或者初出茅庐。

有意思的是，这些新人在他的指导下，靠着剧的爆红有了名气后，往往在其他人的片子里却没有成名作里这么高分且自然的表现。

不过，本身能够有一部作品耳熟能详，已经是很多人这辈子都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何况，有了这代表作，后面能够轻松靠着这波名气拿几部顶流的薪酬，即使很快查无此人，也顺利脱贫，赚打工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了。

因此，也造就了王导的江湖地位。用王导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别看不起偶像剧，你以为拍一部不油腻不老套男女主有颜值还有CP感的偶像剧很简单啊？

端看这一点，周二小姐的爸妈请王导出山，将他的作品作为女儿出道作，也是花了些心思的。

不过，在也算是一直挑苗子的老辣徐总围观的这半天来看，这位周惜雪，资质实在平平。

徐总也算是看过了圈子里面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角色，这当明星，首先得显。要么是样貌，要么是个性，总得有点儿不同于常人的地方，那才能叫明星。

这位周家二小姐，样貌倒是没离谱到没眼看，需要大修大改，可也着实没什么特色，就是让宣传写通稿，都很难有下笔的点。

不过现在后期技术高超，基本可以包装出个美女来。反正现在网上的所谓生图都是叠了后期几百层的。

可这位周二小姐还有一点，便是性格也拿不起来。那些个没背景大小饭局混出头的会来事儿的她是肯定比不上了，可看她现场的表演，连科班出身的解放天性都做不到。

说个台词咿咿呀呀扭扭捏捏。王导还没说什么，自己脸先红得要躲起来了。徐总冷眼旁观，她周围那一圈又都是周总公司里的老练人士，对着老板女儿的狗屎表现都能吹出一阵巧克力香。

看着郑轩陪着她频频NG，还要听她团队的工作人员在那里吹捧，连王岩平对着金主小姐都是以鼓励为主，不骂人，徐总看得胸都闷了。

有时候，他真是在心里感叹，人还真不是谁都能吃这碗饭的。就这么简单的走位，来来回回几遍了，说了词就忘记动作眼神，记住动作词给忘了。

他们家郑轩也是没拍过什么正经戏的十八线艺人，这台词每次都是情绪饱满，从来不受她拖累影响。甚至还会带着她提点着。

结果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周二小姐自己都还能把自己给平地绊倒了，一个重摔，还好郑轩凭着自己练舞的反应力，马上给垫在周惜雪身下，护住了她的头，差一点就磕在马路牙子。

徐总一看，这不是机会来了，赶紧上前发挥。这可是能在导演和人家周二小姐面前好好表功的时候啊，不能当没事人一样就过了。

他赶紧朝着助理挥手，先是将人家周二小姐扶起来，放到导演边上的周惜雪的折叠椅上，一阵嘘寒问暖，直说周小姐真是太入戏了，真是为艺术摔倒。把周小姐自己团队的狗腿子都给挤下去了。

接着，徐总又赶紧把还在揉自己后背的郑轩扯到导演和周惜雪面前，一边说着这女主角就是要男主角来照顾，这一摔两个人的CP感都摔出来了。一边又是问郑轩疼不疼，他为了救周惜雪可是结结实实垫在下面。

看到郑轩傻傻地摇头，徐总还赶忙盖过他说没摔淤青吧，一边将他的上衣拉起来。夏天的戏，身上T恤轻轻一撩就露出了郑轩的腰。

徐总本来觉着，能看到点红印子他都能在王导面前说说自己这艺人的敬业。

没想到这一撩，居然乌青的不止一块，还有擦伤的。徐总都吓了一跳，这是哪来得？

他的艺人他是知道的，郑轩即使坚持练舞，也不会在这上身有这种伤啊。

周惜雪和团队工作人员他们看到，也安静了一下。这伤口显然不能算在刚刚郑轩英雄救美那一下。

旁边助理还出言安慰了一下，看要不要副导演给去涂点药膏。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徐总一眼。

毕竟有些黑心的经纪公司听说对于年轻的男艺人，还会上演全武行。

徐总本来以他的人精程度，当然不会让围观的人往那方面想，可能解释一番就过去了。可他实在太震惊了，自己也呆住了。

想他入行那么多年，也是从小角色混起，好不容易人到中年有了点身家，办了这个经纪公司，虽说也无法避免让他们出去陪陪饭局做些应酬，可动手的事情是绝对没有的。他对下面这些男孩连抽成和解约从来都是良心价，不搞压榨人那套。

而且，他就这么一间小公司，都是自己积蓄，从来是亲力亲为，公司里的监控装得到处都是，每个孩子的情况他也一清二楚，他从不相信公司里艺人谁会有莫名其妙的伤口。

徐总等这条拍完了立马抓着郑轩带到房车后面有遮挡的地方，问是怎么回事。郑轩才开口说是昨天一场戏，拍的是女主角的一个追求者小混混知道了男女主的事，来给男主点教训。

郑轩在这里面，被配角群演给上手伤到的。

“你是个傻的吗？这是演戏！演戏！又不是真的！谁家拍戏会真的被群殴一遍啊”徐总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一听就有猫腻。

“你不会马上叫停，跟导演说啊。”

郑轩回道：“昨天拍到很晚，这条来了好几遍。我一开始有些放不开，B组的导演就说了我一下，也很晚了，他说快点拍完收工。我想是我拖累大家，所以其他演员可能也是想真实一点，我也没有多想。”

“你，亏你长得一副聪明相，你是驴脑袋吗？”

徐总真没想到就一天没盯，他手底下的艺人居然遭遇这样的暗算。

看着一米八五的傻大个，徐总自己都想敲敲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想到他还要上镜的脸和身上的伤，还是愤愤地先不计较他。

好啊，居然有人玩这种把戏玩到他这里来了。

他徐启世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可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荤的素的什么没见过。平时是对别人点头哈腰了一点，可绝不是被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敢吱声的软柿子。

徐总也不跟郑轩废话了，一把拿过他手机，就给周怜霓周大小姐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周大小姐语气平平，完全听不出起伏，饶是徐总如何详细描述郑轩在这里的凄惨遭遇，勤奋拍戏还被疑似殴打，这是人这么不给周大小姐面子等种种暗示，周怜霓也没有他预想中的义愤填膺。

电话倒是还没被挂掉，徐总还在努力中。这时周惜雪走到了他们边上，看样子是特意找过来，脸上还带着歉意。

周惜雪在跟郑轩说着话，还将助理拿过来的跌打膏药递给郑轩，一脸地内疚：“都是我拖累了你。”

郑轩打断了周惜雪，本来就不是她的问题，他不好意思硬扣在她头上。两人还在推诿，周怜霓在电话那头问：“谁在旁边说话？”

徐总本来想叫周惜雪也听一听，毕竟是姐妹。不过马上想起这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立马捂着听筒小声说是周惜雪在旁边。

周怜霓这才问了一句：“他们不是拍校园剧，怎么还有武打戏份？”

徐总立马解释，还暗示着这郑轩被打就是周大小姐被打脸啊，是不是有人看她不爽？

周怜霓听到这里，只淡定地说了一句：“徐总此话当真？”

徐总立马滑不溜秋地说他也只是猜测。周怜霓留下一句她马上过来，总算让徐总放下了一半的心。

另一半的心在挂完电话，看到周惜雪红着脸捏着手指还不肯离开的时候又再一次悬起。

久经沙场的徐总自己只有一个早早结婚的同学妻子，可这么多年浸淫在这个圈子里，手下的艺人也各有自己的本领花样，他是对这些事情最敏感的了。

这周二小姐什么时候也……看着郑轩那张帅脸，徐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当年刚挖他进公司的时候，多少女职员都发出惊叹。甚至还有幕后的教导练习生的老师姐姐想要老牛吃嫩草的。

说实话，徐总也是见识过的，这种事如果换了其他人，他倒也乐见其成。毕竟两头下注，给自己多一重保险，他还知道有跟情人一起服侍金主的呢。

可问题是郑轩实在是个空长着一张脸，但在徐总看来完全没开窍的人。他实在太安于现状随波逐流了。说他纯粹都有些好听了，其实就是傻。不知道眼红，没有目标和野心。

这要是有心机的男idol别说两个富婆，就是再来五个都能游刃有余。可郑轩这木鱼脑袋，别说两个，一个都把握不住。根本摆不平。

徐总看着周惜雪还不打算走的样子，只好自己插话：“是王导那边催我们要再过去了吗？”

周惜雪听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刚刚跟导演说我想休息一下。”接着，她的助理跑过来，拿着几页纸跟周惜雪耳语了一下。

周惜雪依然歉意地对着徐总和郑轩笑了一下，轻声细语地问：“我刚刚请经纪人去了解了一下昨天郑轩的戏份，我听说昨天有很多群众演员，是不是不小心伤到了？”

郑轩跟周惜雪不熟悉，本来也不打算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所以没有接话。徐总琢磨了一下周惜雪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给这件事定了个不小心的调子。

如果说他刚刚没有给周大小姐告状，那么可能此刻会骑驴下坡，甚至自己当个恶人问周惜雪要点“委屈补偿”，可周大小姐既然是介绍了这个资源的人，此刻人家又正在来的路上，徐总到不好顺着说下去了。

周惜雪周围的人都是老资格，别说她那个经纪人手里还带的经纪人连徐总都要点头哈腰，就是助理，放到别的艺人那里也是可以做个经纪人的级别，不过是周二小姐的妈妈为了给女儿保驾护航，才特意挑了过来的。

此刻周惜雪看着她说完人家没接腔，自己倒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助理很知道里面的官司，也知道郑轩是谁塞进来的，立马很有眼色地说：“前两天因为我们家惜雪刚刚进组，也是第一部戏，怕拖累人，让王导演安排了点单独戏份好多磨一磨。之后估计跟男主演这边会有很多对手戏，在王导的磨练下相信都有很大进步。”

徐总知道，人家这是在给台阶下了。毕竟进了王岩平的组，总不能剧拍完了跟导演也不熟，跟女主也不熟。要是往常，徐总也知道自己家的斤两，估计就不再坚持了。可目前，总不能让周大小姐白跑一趟，那以后再诉苦，周大小姐还怎么愿意为他们主持公道呢？

于是，徐总只将话题岔开，想带着郑轩先回去了。对方也没有坚持。

徐总心里其实在纳闷，这周惜雪一个女一，跟郑轩这个男一是没有利益冲突的，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肯定不是她。而且他也听周边工作人员说过周惜雪虽然被团队护得紧，但在工作上面，还真的不是多事的人，很有新人姿态，导演说什么就做什么。

那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才被给了这个下马威呢？

等到他们已经拍到下一场戏的时候，周大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