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可耻 第11章 懊悔

遥远的路程，不断照射进车里的灯光。一上车就被周怜霓挑剔打开车内冷气，还要开窗散味道的后排，司机乖觉地没有再敢搭话。

又是相似的场景，郑轩想。就跟……他们第一次去酒店的样子一样。他依然不敢打量周怜霓，只好看着前面的车座位，背后的塑料夹缝插着不知道什么三无的丰胸广告。

郑轩其实很不甘心就这样一路无话送周怜霓到目的地下车。他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也被徐总洗脑需要上进需要讨好大小姐。可是好不容易独处的机会，郑轩很想能够至少跟她熟悉一点。

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话题为开头？谢谢她给的机会？或者是他会好好表现？这些话也太做作了些。

郑轩看到自己手机，猛然想起手机壳后面藏着的她的发夹，马上卸下壳子拿出来，递到周怜霓眼前，说：“对了，这是你上次忘记在——”

“扔了吧。”

“哦。”

他马上又收回拿着发夹的手，悄悄看周怜霓没有注意着这里的时候，又将它放回了手机壳后面，甚至还有些不知道为什么的开心。

周怜霓根本就没给郑轩一个眼神，刚刚的话只让她想起上次两个人发生过的行为，接着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偏偏手机里此刻收到了陈奕凡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霓霓，这边还有些事，我帮你叫车回去好不好？】

切，周怜霓没有多给一个眼神，摁灭了手机。挪着身子将头靠在旁边那个坐得像个木桩的人肩膀上。

“借我靠一下。到了喊醒我。”

一下子来的触感和从脖子那边传来的香气让郑轩下意识点头，又立马不敢动了。不知道为什么，头靠上的那一秒就像开关啪嗒一下。郑轩的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回想到了很多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的场景。

郑轩唾弃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应该想的东西，脑内画面却不受控制。他在跟自己的想象做斗争的时候，握在周怜霓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是陈奕凡打过来的视频请求。

周怜霓的手机是静音状态，所以她并没有被吵醒睁开眼睛。坐在她旁边的郑轩是此刻唯一看到了这通请求的人，他沉默地看着屏幕三秒钟后，用周怜霓没有靠着的另一边的手，悄无声息地点了拒绝，接着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看着路况。

没有拨通周怜霓电话的陈奕凡有一秒钟的烦躁，身后周惜雪走过来说：“奕凡哥，妈妈这边正在等你。”

陈奕凡听到，没有犹豫马上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回头笑着向周惜雪举着的屏幕打招呼。

屏幕里面坐着几个中年人，其中较为年轻的，看上去最为亮眼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士，正是周惜雪对着她喊妈妈的那个女人。她看起来妩媚而有气质，虽然年纪比周惜雪大很多，可依然看得出周惜雪完全没有继承到她的美貌。而更靠右手边的沙发上坐着的，则是陈奕凡自己的父亲。

陈奕凡用无懈可击的笑容从容地跟几位长辈打着招呼。

周惜雪的妈妈在视频那头说：“不好意思，奕凡。你跟惜雪今晚是剧组聚餐吧，还要来临时跟你们通话。”

周惜雪一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这些客套场面，陈奕凡坐在她旁边说：“完全不会，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王导对我们也很照顾。”

周惜雪的妈妈满意地看着陈奕凡的模样，又笑着跟旁边的陈奕凡父亲说：“奕凡这么优秀，再过几年，我们可以放心让下一代接手了。”

客套了一番，几位长辈开始跟陈奕凡说起接下来他们准备一起投资的电影项目。听起来是下半年的重点，看着自己的父亲主动开口让自己负责这一项目的主导，陈奕凡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真心的笑容。

挂掉了视频电话的酒店包间空旷安静下来。周惜雪看着陈奕凡，无措地站起来拿着平板，想要去放好，又不知该不该先给他倒杯水。

“爸爸虽然有几个孩子，但是你妹妹什么都不懂，弟弟还那么小。爸爸心里最期待的只有你。”

想到父亲第一次告诉自己，从小认识的周叔叔其实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并且要介绍自己认识的时候说的那番话，让陈奕凡似乎又看到了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

如果不是同一个妈养的也能称为弟弟妹妹的话……

陈奕凡温和地对着周惜雪说：“今天也忙了一天了，你先休息。”

周惜雪在他温柔的话语下又放松下来，也许他们俩只是不太熟悉吧。她乖巧地坐到陈奕凡旁边，对着他说：“奕凡哥，我还好。还没有开始开拍，我想到自己要当女主，有些紧张。”

周惜雪的温柔和顺的样子，让陈奕凡也轻松不少。他越发柔和地说：“王导你今天也见到了，是周叔叔的老朋友了，我跟他后面也会有合作。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打给我，我去跟他沟通。”

周惜雪点头，陈奕凡已经是个精英模样，总比她这个新人菜鸟有经验。陈奕凡轻轻搂上她的肩膀，说：“如果累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周惜雪摇头：“妈妈说我要再减一些体重。”

陈奕凡轻笑着说：“哪里胖了？这样正好。”

周惜雪也被他逗笑，又看了看时间，说：“姐姐那边……”

陈奕凡笑容有一秒钟僵硬，接着还是流畅地接道：“她应该已经回去了。”

周惜雪迟疑着说：“我听说那个男主是她……推荐。”

陈奕凡放下了手，没有看向她。“没关系，你姐姐就是这样的脾气。反正都是自家的投资制作，她玩得开心也没什么。如果那个男生有什么你不喜欢或者冒犯你的地方，就告诉我，我来处理。”

周惜雪想到晚上她几次不小心看到的郑轩的侧脸和他看向周怜霓的眼神，自己有些不自在起来，又连忙说：“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合作。”

等陈奕凡终于安置好周惜雪那里，回到饭店门口不出意料地已经没有了周怜霓的身影。电话当然也被拒绝了。

陈奕凡留了一个心眼，问了一下收银台的服务员，被告知周怜霓是在一个大帅哥的陪同下一起离开的。

陈奕凡自嘲地让司机送自己回去，心里五味杂陈。

他跟他的霓霓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别扭的境地的。

收到消息，周怜霓往剧组里面塞人的时候，陈奕凡一开始并不当一回事。毕竟这部戏是周锦仁出大头，给周惜雪这个小三的女儿做嫁衣。

陈奕凡只以为周怜霓是也想伸出爪子向她爸爸显示一下存在感。

直到陈奕凡看到了周怜霓塞的人的照片，居然是个男生。更到后来，他知道这个男生之前跟周怜霓在他家旗下一间酒店里……

陈奕凡一开始只以为他跟周惜雪虚与委蛇的事情被谁多嘴告诉周怜霓。他想跟周怜霓坦白自己的立场和被逼无奈，也想给她承诺。

陈奕凡有很大把握她会站在自己这边，甚至他们可以一起反抗父母的安排。

可是他没想到，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不会按照他的节奏来按部就班。他没料到陈奕鸣这厮动作那么快，找了这么一个替身给周怜霓。

陈奕凡至今都不觉得霓霓对那个男孩有什么感情，一切不过是被众人起哄之下为了面子，不得不去做到那一步。又刚好要跟周惜雪打擂台，所以故意捧这个人。

陈奕凡跟周怜霓从小一起长大，他最清楚周怜霓的高傲，绝不是可以随便地跟别人发生什么，也是因为她的骄傲，知道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让周怜霓对他也有些赌气。

陈奕凡恨不得他马上就可以在他家的公司里面掌权，让所有那些周叔叔，周小姐都滚蛋，他的霓霓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可内心里，连陈奕凡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内心里其实有一股恐惧，他正在跟周怜霓渐行渐远。

陈奕凡很清楚感情是禁不起折腾的，他看过他爸的各种情史，无论是跟他妈妈之间还是他爸爸现在身边那个，还有那些没有上位的情人，陈奕凡深知再高傲自负如他爹，有个人长时间在身边出现，陪着温柔小意，即使再看不起的女人也还是会有些感情。

陈奕凡做的业务直接接触艺人不多，不过他就从自己听说的事情里就知道，那些什么来练习的年纪轻轻的小男孩，虽然都一副还未成年纯洁可爱的样子，其实全都是捧高踩低的人，看着周围的人靠着嘴甜卖力一飞冲天，所以个个都只拿那些有钱女人当血包。

陈奕凡回想着那个叫郑轩的今天在饭桌上对着周怜霓看上去一副纯情又委委屈屈的样子，就已经当他陈奕凡死了一样，私下里只有他们俩独处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在周怜霓面前装甜卖乖呢。

陈奕凡想到这里，手捏着手机，可今晚打出去的电话都被挂断了。他简直不敢想这个时间，周怜霓的电话打不通，她会正在跟那个小艺人发生些什么。

对于周怜霓那么多年的呵护，他最焦虑的是怕那个郑轩会带坏周怜霓。可他又不敢冲到周怜霓面前去强硬地敲门，他知道按周怜霓的个性一定会让他滚出去。

这么多年在周怜霓面前听话的惯性让陈奕凡即使被发现小女友要绿他也不敢忤逆。不过不舍得动周怜霓，不代表不舍得动郑轩。

陈奕凡给剧组的副导演还有自己的亲信打了电话，交代要好好照顾这位新晋男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