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城 第12章 第十一章

“瑶瑶，他今天晚上心思全在你朝颜姐姐身上。”

伍晓倒了杯果汁，转到脸色铁青的翁瑶面前：“你还小，就别趟这浑水了——”

“年纪小怎么了？”

翁瑶的嫉妒跃然脸上：“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喜欢不正经的。”

此话一出，男人们不但没生气，反而哄然大笑，间接承认她说的正是事实。

他们也都看出郁非台包得这顿饺子纯为那一碟醋，替一直忍气吞声的迟夏出气罢了。这反倒证实了她的话，正经男人也喜欢‘不正经’的女人。只要是男人，都喜欢。

翁瑶看向郁非台，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虽然不同旁人笑得那般猥琐失态，却也唇角上扬，意味不明。

她羞愤难当，只好摔杯离去。

迟夏推开门就冲进去对准马桶呕吐起来。

她量不算小，今天却格外装不住酒。才喝不到半斤，酒水就在胃里翻涌，搅着无几食物往外冒。

吐完一半，胃液、酒精灼得食道和嗓子眼又辣又疼。还没擦净嘴角，一个恶心又翻上来——这次吐得不只是乱七八糟的呕吐物，简直要把她五脏六腑都倒出来。

十几分钟后，迟夏出来在洗手池检查仪容，正用纸巾擦着嘴，翁瑶从身后的转角突然冒出来，来势冲冲，价值不菲的高跟鞋踩得咚咚直响。

迟夏透过镜子看到她，发现她脸色难看至极——眉头揪成一团，眉尾变成倒八字，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一撅，正宗的括号，倒过来的。

想也是又在哪咬狗不成吃一嘴毛，八成是谢斐，除了他想不到第二个合适人选。

翁瑶看到迟夏也是一惊，不想如此狼狈一面被看见，停下瞪她一眼就钻进女厕。

“……”迟夏嗤了一声，继续检查衬衣是否有脏污。

翁瑶出来时迟夏还没走，在用随身带的一根唇彩补妆。

她边洗手边看旁边镜子里姣好的面孔，越看内心怒火越旺。

“哼，离了男人你真是一点也活不下去。”

翁瑶拍关水龙头，使劲甩手，水星溅了迟夏一脸：“就一会功夫，还不忘抹点红出去勾引人。”

迟夏闭上眼，吐出一口气，再睁眼，新拿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点子。

见迟夏装聋，翁瑶一把丢掉她的唇彩：“你别在圈子里败坏女演员名声了！”

“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我败坏？”迟夏弯腰捡起被摔坏的东西：“这有镜子，你好好照照，看自己像个演员吗？”

她走到翁瑶面前，手攥成一团，毫不退缩：“你说清楚，我怎么败坏了？！”

翁瑶见她一脸怒色，怯懦一瞬，想起刚受的羞辱，怒气值又叠满，猛地推开她：“每个男人你都不放过。”

“上赶着倒贴人家都不要，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脏！谁都能睡！”

迟夏踉跄一步，扶着背后的墙冷笑，直接捅破窗户纸：“怎么？你想倒贴郁非台倒贴不成？拿我出气是吧？”

她不以为然道：“我睡了他又如何？你别弄错顺序，是我想睡谁睡谁。不是谁都有好命，但他肯定算一个。”

“你们这对狗男女。”翁瑶被戳中痛点，脸倏地充血，开始口不择言：“迟朝颜，你就是个biaozi！你妈是，你也是，老biaozi生的小biaozi！”

她指着迟夏的鼻子，一下接一下推搡她的肩，恶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以前是卖的！出国卖以为别人就不会知道了？！”

下句话还没说出口，迟夏抬起高手利落地在翁瑶左脸上甩了一巴掌，后者毫无防备地倒在洗手池上。

她吃惊地捂脸，怒吼道：“你居然敢打我？”

说完她冲上来还手，迟夏面无表情地掐住那只手将人推回池案上，又眼疾手快地腾出左手在她右脸也甩了一巴掌。

“你听谁说的？”迟夏掐住她的左胳膊顺势将有力的右手压住，胳膊肘死死抵在她胸口无法翻身。

翁瑶吐了口：“呸！”

“不说？”迟夏拽住翁瑶的头发用力扯，她发际线处的皮肤立马被连根拔起：“说不出就是你造谣，造谣的人就该这样。”

“敢**……就别怕别人知道……”翁瑶用穿高跟鞋的脚狠狠踢在迟夏腿上，趁她闪躲的空隙一把抓住她长发发尾，猛力一拽。

迟夏当即被拖着头倒在地上，翁瑶刚拽起她的头要上手时，被人一把握住手腕阻拦：“别打了。”

翁瑶血冲头，用力挣脱那只手死也要在迟夏脸上落个手印，却被迎面出现的几个人打断。

刘军见迟夏一头凌乱，倒在地上衣衫不整，怒斥道：“翁瑶，你干什么呢？！”

迟夏被扶起来，一头顺滑长发生生被九阴白骨爪抓成打结的乱网，严严实实套在脸上，挡在眼前。

在另一双手的帮助下，她终于露出整张脸，刚睁眼就看见郁非台——

他正低头仔细帮她弄走粘在脸颊上的发丝。一双眼睛色如滴墨，从容地定在她脸颊上。

这种鸡飞蛋打的时刻还能高大恭谦儒雅沉静的，除他无他。

翁瑶看清阻拦她还手的人是谁后，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爬起来就冲迟夏动手。

“明明是她先打我的，为什么不让我打回去！！”

关键时刻，郁非台将迟夏护在怀里，用臂膀和身体隔开冲击，再一次让翁瑶扑了个空。

迟夏从他的怀抱中露出一双眼睛，委屈地控诉道：“我出来吐，她不由分说就动手，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军语重心长道：“翁瑶，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整部戏你惹了多少祸？你爸一辈子要强，也不是每一次都能为了你抹面子。”

翁瑶头发乱糟糟，右脚的高跟鞋不知丢哪去了，索性当众踢飞另一只鞋，捶胸顿足道：“她扇我！她居然敢扇我？！我长这么大我爸我妈都没碰我一根手指！！”

她脸火辣辣的疼，左右各挨了一巴掌，此时却因为情绪过激满身充血看不清楚掌印。

“查监控！你们看清楚她到底怎么欺负我的！找目击证人，看她是不是犯法了，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

听到证人二字，迟夏心里咯噔一声——她确实是知道没有监控才痛下打手的，但没有考虑到会有人路过。

郁非台低头看了眼，用手捧住她后脑勺朝怀里压，小声说：“别心虚。”

迟夏喜欢他身上的气味——是玫瑰醚，但香叶醇令清新的树叶味完全压过花香，再混杂淡淡的雪茄烟草味。绅士，温柔，又男人。

他只轻轻将手落在她后背上，身体没有贴得很紧，却足够她听清稳健有力的心跳。

“怕什么。”声音从郁非台的胸腔共鸣而来。

迟夏抬起手，揪住他一只手的袖口。

谢斐站在人群最后，一副想看不想看的样子：“朝颜是什么人大家有目共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更何况，厕所门口哪来的监控？”

所有人齐看向墙顶，洗手间在监控死角，显然她们在水池的动静死无对证。

郁非台这才开口：“翁瑶，你怎么能因为我们这些男人说的那些玩笑话来拿她撒气？”

迟夏眉头一紧，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说了什么让她如此暴怒？

“刚才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郁非台态度端正又诚恳：“不要迁怒于无辜的人了。”

“你们——”翁瑶当着这张脸说不出‘狗男女’这种字眼第二遍。

连薇只能找到一只鞋，送到翁瑶面前，用手替她梳着头发：“翁瑶，别生气了。”

导演找到另一只，也递过去：“小丫头才喝了两杯酒，气性就这么大。”

所有人都在向着迟夏说话，翁瑶恨极，却又当众说不出只敢说她的那些拿不上台面的话。她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不甘心的只是迟夏竟敢还手。她流下眼泪，指向迟夏：“她说你……”

郁非台问：“说我什么？”

——说你被她睡是你命好。

翁瑶紧咬下唇，死也说不出口。

她像是认清现实，伤心欲绝，泣不成声，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散了散了。”导演摆摆手：“一天天的在这拍闹剧。”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两人落后。

迟夏抓了抓衣摆，有先走一步的想法：“谢谢。”

被郁非台及时拽了回来：“买卖不成还有仁义在。”

“讨不到好处翻脸就这么快？”

迟夏脸烧得慌，眼神一直在他周身不相干的地方飘：“不然呢？”

他这是只想和她讲仁义？

郁非台说：“我命好？”

居然让他听到了。

迟夏反应片刻，硬着头皮说：“那是一时气话，谁叫她柿子总是挑软的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她又想了想，反问：“你全都看到了？”

郁非台默认。

担心他听到不该听的后，迟夏皱起眉头：“要帮也不早点。”

说完就知道是自讨没趣：“你挨那一脚纯属活该。”

被这个人戳了一晚上肺管子，迟夏实在是受够了，她一句话都懒得回他，拔腿就走。

走到灯光昏暗的拐角，前面就是亮堂堂的正廊，迟夏正准备出去，一个天旋地转，还以为是喝醉腿软。

再反应过来时，人已拦腰被郁非台粗鲁地挂在肩上，大步流星朝反方向隐蔽的安全通道而去。

她拍他坚实的臂膀：“你快放我下来！”

火急火燎的人显然充耳未闻。她的凉鞋掉了他倒听得见，拾起来挂在指上。

最后，迟夏也失去基本的理智。

她只用手紧抓住郁非台肩上的衬衫布料，没再要求他放她下来：“你走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