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族与巫族狼狈为奸,不仅要求人族定时献祭童男童女,还利用幻像吸引外族。”孔霜平时不着调的话中逐渐带上严肃,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令人无法辩驳的威严,“如今,你们动用邪术造出玉髓丸,此罪,天道将会降下惩罚,带你们走向灭族的路。”
鲛人王,亦或者蔫蔫,她垂眸,晦暗不明的光在眸中闪烁。
沈宴枝只感觉心中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让他喘不过去,直觉告诉他这是关键线索,是戳破鲛人族的谎言的关键线索。
他的眼尾渐渐染上薄红,试图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嗓音揭穿了沈宴枝努力伪装的假象。
“制作玉髓丸……究竟…要动用什么邪术。”
沈宴枝在心中祈祷:不要……不要…不要再听到有妖或者人为我牺牲了……
孔霜说:“玉髓丸,乃妖族禁药,制造手法残忍,需献祭妖的寿命或血骨。”孔霜顿了顿,让沈宴枝有了缓冲的时间,随即接着说:“其药效不定,利用至亲制成的玉髓丸,给亲人所用时药效极佳。”
孔霜的话,让沈宴枝瞬间陷入冰窖,寒凉刺骨的冷意刺进骨髓,明明是七月的大海,却冷得像是北冰洋,他好疼。
“所以……是爹牺牲自己让我续命……”
“正是,这项禁术却被鲛人族悉知,他们便陷害了你父亲,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了吗?”蔫蔫阴恻恻地问:“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鲛人侍卫瞬间锋佣而至,团团围住了蔫蔫,蔫蔫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一把镶有夜明珠和珍珠链的三叉戟横空出现。
她的发丝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如同蛆虫一把四处蠕动,光滑细腻的皮肤逐渐粗糙爆裂,一片片鱼鳞由内而外地生长,直到蔫蔫的下巴才停下脚跟。
“我鲛人族,被妖族唾弃,被人族屠杀,我们能拥有什么?!”
蔫蔫握着三叉戟的手在空中飞快的舞动,海水顺着三叉戟向上流动,四周的鱼被强劲的吸力吸附在了三叉戟上,失去了生命。
三叉戟的夜明珠焕发出更亮的光芒,蔫蔫将三叉戟的头指向沈宴枝。
“而你,妖族的妖王,你受尽了宠爱,就连妖族禁术都被特别允许,你自然不了解我们!”
三叉戟汇聚起刺眼的光芒,直直打向沈宴枝。
“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生存!”
蔫蔫不伪装了,身旁的狐美丽离开了蔫蔫之后,神智瞬间清醒。
狐美丽睁眼观察了一周环境。
她看到沈宴枝竟然被一名比她还小的鲛人给欺负了,想起沈宴枝的身份,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奈何还是慢了一些,攻击马上就要打向他们这边了,在千钧一发之际,狐美丽的脚在地上跺了一下。
“唰唰唰……”
狐火骤然从地上升起,团团围住了狐美丽身后的一群妖,直面攻击的狐火突然变高,在攻击触碰到狐火的那刻,攻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妖眼中。
蔫蔫见状,转动三叉戟使海水冒出气泡,鲛人们躲在气泡中,待气泡消失后,鲛人消失不见了。
狐美丽骄傲地“哼”了一声,“一群废物,想弄姑奶奶的人?你还嫩得很!”
狐美丽摸了摸自己顺滑油亮的狐毛,忽然摸到脖子上有坚硬的东西,她敲了敲,那坚硬的东西发出“叩叩”的响动,狐美丽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眼,看到了她在人类宠物上特有的名牌。
“你们竟然把姑奶奶我当宠物对待,这就是奇耻大辱!!”
孔霜揉了揉耳朵。
沈宴枝深吸了一口气。
“鲛人族不对。”沈宴枝的语气回到常态,“鲛人族能放大我们心中微小的情绪。”
方才一切都想法都只是一瞬间突然冒出,平常都能很快压下去,但在鲛人他不能控制自己,脑海里全是复仇,仿佛有双隐形的手在操控着他。
孔霜四下瞧了瞧,暴动的顾烛南此刻蹲在牢房的角落,要不是还在转动的眼睛,他还以为顾烛南死透了。
沈宴枝走到牢房门口,手覆盖在牢房封印锁上,藤蔓在四处蔓延,逐渐汇聚在封印锁上,它们侵入封印锁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将封印锁吞噬殆尽。
“烛南,还记得我吗?”
沈宴枝将眼前的头发撩开放到一旁,走到顾烛南的身旁轻柔地摸着。
他和前世的沈宴枝融合的速度加快了。
不该属于他的情绪横空出现,他是人类,是孤儿,是后面才被找到少爷,而不是草木族圣上,更不是妖王。
或许他体内还有前世沈宴枝无意识的魂灵,在一些能激起他情绪的事上,他会突然爆发出情绪。
就比如顾烛南,他对顾烛南有好感,但在这之前,他刚苏醒的那一刻,他其实是毫无感觉的,但身体就是不受控制的心疼他,想安慰他,告诉他自己还在。
顾烛南在沈宴枝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神智,他盯着沈宴枝,眼中是警惕,是好奇,是惶恐。
“阿宴……你不是你。”
“阿宴的魂灵附着在你身上,他现在正在和你融合,你的妖力开始奇怪了。”
沈宴枝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藤蔓。
顾烛南:“你的妖力明明是莲花,而不是藤蔓,妖族只会拥有一种妖力,终其一生。”
狐美丽暴跳如雷地大喊:“奶奶的!社寇呢?!”
孔霜回答:“他和小宴枝的父亲呆在一块呢。”
一阵惊雷在沈宴枝脑中惊响,他可能从在和顾烛南碰面的那一刻,就有问题了。
沈宴枝焦急地望向顾烛南,虽无言,但顾烛南看懂了他的意思,顾烛南摇了摇头,靠在墙边说:“我呆在这里,鲛人族可能会回来,我来断后。”
孔霜闻言,质疑道:“小烛南这可不行,你这全身上下都是伤,连妖力都不稳了,怎么能擅自断后?”
孔霜“嗯”了一会,拍掌说:“我来断后吧,你们快去。”
沈宴枝:“也行。”
顾烛南和沈宴枝在狐美丽的帮助下,易容成了鲛人族,他们游出牢房,回到了外界的海底。
海底珊瑚遍布,他们穿梭在珊瑚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社寇指引的位置。
社寇的蛇鳞蔓延全身,他的瞳孔收缩成如针一般,警惕地盯着来妖,看清是狐美丽,他收起抓在手中的毒素,恭敬地鞠躬:“尸首便在我身后的盒子之中。”
沈宴枝越过社寇,看到孔霜放在海草林中的棺材,静静地望了一会,最后决定按照人类的习惯,进行火葬。
“社寇,你把这棺材带到兽族,安置好后点火烧了,记得烧完还要用木盒装。”
社寇点了点头,带着族人把棺材背在身上,离开了。
狐美丽疑惑地“啊”了一身,她问:“我们大老远过来就解决了?”
沈宴枝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不是了。”前面输了,后面当然不会输了。
先前被蒙蔽了,让他忘了一些事,他现在记起来了,他朋友死的时候,他可是目睹了全过程。
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凶手,毕竟他朋友死时的眼神,那不可置信,那震惊,那恐惧都被他牢记在脑海中。
奈何家里正逢换领导人,于是他的便宜老爹保护了他。
沈宴枝扭了扭脖子,和顾烛南还有狐美丽说:“走,我们去找鲛人族问些事?”
狐美丽:“鲛人族现在在哪?”
沈宴枝垂眸看着被他捣碎的海底,呵了一声说:“我们不用找他们,我们可以不请自来。”
“狐美丽!”
“在!”
顾烛南突然喊了狐美丽一声,惊得狐美丽猛地大喊了一声。
她转着滴溜圆的眼睛,能在老大手下办事,除了无妖匹敌的实力,自然还需要超高智商的头脑。
她心领神会地叫了一声,海面就传来了一群狐狸的叫声,她扯下自己的一条尾巴朝天上抛去,狐族里无论是否化形,都支起身子,将自身的妖力尽数输入狐尾中。
等狐尾吸收到了充分的妖力,猛地往下掉,激起大片水花,它沉沉地落在了支离破碎的海底上。
“砰” 地炸开,将海底破出来洞,洞口穿出刺眼的光芒,沈宴枝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他一个猛扎游进了即将关闭的洞口。
旋即立刻将洞口缝了回去,狐美丽和顾烛南已经受了重伤,再让他们进来,可能有去无回。
蔫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愤恨地凝视着沈宴枝,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你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们鲛人的麻烦,究竟要做什么?!”
她除了让他们陷入幻象,其他的都还回去了。
“我来问件事。”
“问完了你能离开鲛人族吗?我们受不起你们这些妖。”
“当然。”沈宴枝挑了挑眉,他游到蔫蔫身前,带着不怒而威的威压问:“巫族,现在在哪?”
“巫族?”蔫蔫疑惑地重复了一下,忽地惊恐地后退,不住地喊:“我不知道!”
她一面后退,一面问:“我回答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沈宴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地响动,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本来可以走了,可是你的态度却让我不太想走啊,小鲛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