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邬思渺伸手按住郦风宜翻页的动作。
“嗯?”
“你那个未婚夫不是个东西,大晚上的摸到浣花派小师妹屋子里面去了。”
“你刚到秀溪山庄一天,人倒是都摸清楚了。”郦风宜神色淡然,想要继续翻书。
“喂,我跟你说正经事呢。”邬思渺按住书的手用力了几分,不满道。
她是在生气吗?
郦风宜神色一动,顺势放下书,看着邬思渺气鼓鼓地表情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你早知道?那你怎么还来……”邬思渺面露疑惑,但很快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不会真喜欢他吧?我跟你说,那种货色可不是良配。”
“我知道他忍不住。”郦风宜这次来武林大会就是找机会说退婚的事情的。但这种事情没必要和眼前这位说清楚。
她抬眸看了一眼邬思渺,从她手下抽出书籍,重新慢悠悠地翻页。
“啊。”不过邬思渺也不傻,从郦风宜的举动和话语中猜到了对方的意图,笑眯眯地说:“原来如此,那我帮你。”
郦风宜翻书的手一顿,视线从书籍再次转移到邬思渺面上,只见对方眼里作乱的情绪远远大于想真心实意的帮忙,便又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去了,“这里毕竟是武林盟,你悠着点。”最后,郦风宜这样说道。
邬思渺最后也没回下人房,郦风宜分给她一床被子和枕头,让她在榻上和自己的佩剑共眠。
一夜无话。
转天天刚蒙蒙亮,屋外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许多人窃窃私语的沉闷声音。
习武之人都很戒备,早在脚步声乱起来的时候邬思渺就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收好自己前夜放在窗台上的一个陶瓷小瓮,接着认真地听外面那些纷繁的声音。
“凌空教死了一个老头?”邬思渺迅速分辨出重要消息,她赶紧抱着郦风宜的剑下床,只见对方收拾整齐的从屏风后走出。
仙气飘飘,衣袂纷飞。
再看自己睡了一晚上潦草凌乱的头发,邬思渺先把剑交还给郦风宜,抬手拆了发带自己用嘴叼着,手指为梳束发,她嘴里虽然叼着东西,依旧不耽误说话,“看来你们这些中原人也很复杂嘛。”
郦风宜神情严肃没有反驳,一教长老在武林大会期间暴毙,这可不是什么能草草了结的事情。
参加武林大会的各门派众人聚集在秀溪山庄正殿前的广场上,刚好可以用上座椅。
众人自行根据门派分好位置,掌门的亲传弟子落座,其余人自然站在后面,郦风宜也带着邬思渺找到了自家的云生剑派。
“师父。”
“荆掌门。”郦风宜和邬思渺一前一后问好。
荆掌门点了下头,视线在邬思渺身上多停留了几刻。
郦风宜在荆掌门身边坐下,邬思渺遵从自己的身份,挤开云生剑派的人,抱着剑在郦风宜身后站定。郦风宜看着邬思渺的举动摇摇头,没多言,她更多的目光放在广场上的其他门派那里,她看了一圈,低声询问身边的师妹:“怎么没见凌空教的人?”
“他们跟着赵盟主去抬苏长老的尸体了。”师妹轻声回答道,苏长老是凌空教的二长老。
云生剑派早一段时间来到广场,听到杂七杂八的话语很多,没等郦风宜接着询问,师妹主动接着道:“听说昨夜盟主和苏长老约了今晨探讨武艺,但今早盟主等了半个时辰人还没到,便去寻,结果发现苏长老头骨碎裂,七窍流血,已经没了气息。”
这不就是……听着师妹的描述,郦风宜皱起眉头。
“这不就是凌空教自己的看家绝学,裂云掌吗?”邬思渺大大咧咧地,连声音都没有压低。
本身她一身红衣抱着郦风宜的岑霜剑站在云生剑派一群穿着弟子服的人当中就格外显眼,如今再加上她这番不加掩饰的话,已经有人交头接耳询问她是谁了。
邬思渺不怕被人看也不怕被人讨论,她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甚至站姿都还端正了不少。
郦风宜看着腰背挺直的邬思渺,还是收敛起神色,冷漠地回视所有看向邬思渺的人。
没过多久,凌空教的人抬着一个棺椁出现在广场中,他们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墨蓝色劲装短打的中年男子,那个中年男子一出现,众门派坐下的人纷纷起身,还有人恭敬客套的上前抱拳问好,“盟主。”
这位便是当今武林盟的盟主,赵双义。
棺椁被放置在比武的擂台上,站的靠前的人可以看见苏长老惨白的面容,凌空教众人神色哀戚。
“武林大会上发生这种事情在下始料未及,难辞其咎。”赵双义面露苦涩。
“盟主,是贼人胆大包天,您莫要自责。”人群中立刻有人安慰道。
赵双义摇了摇头,“我定会给凌云教一个交代。”
“我们已经验过苏长老的尸身,他应当是在昨夜遭人暗害。”赵双义说着,声音适时一顿。
在场的各位英雄好汉都是人精,一个白胡子老头甩着手里的拂尘道:“盟主莫不是怀疑,苏长老的死与我们有关?”
“我派和凌空教素未谋面,更别提有什么要杀人的仇怨。盟主把我们放在一块,未免也太一视同仁了。”扛着大刀的一个男子说道。
“有些人倒是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去年武林大会是谁被苏长老打的屁滚尿流的。”
“血口喷人!”
“有人心虚,我们倒是不心虚,昨天夜里我们早早睡了,早晨听到声音才出来。”
“无凭无据谁知道是真是假。”
诸位大侠纷纷扰扰吵作一团,邬思渺站在郦风宜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幸灾乐祸的像是在看戏。
同时她注意到了跟在赵双义身旁的少盟主,那位少盟主负手而立,脚却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蹭地,他注意着身边人的视线,一旦有人要看向他,他就低头躲避,生怕被人注意到,很是心虚。
想到那位少盟主昨夜的作为,邬思渺微一扬眉,这位的所作所为更是难以启齿的一件事啊,该怎么让这些正道大侠注意到他们的少盟主呢?
然而,还能等邬思渺想到找少盟主茬的办法,已经有人把矛头对准了她。
“盟主,我们这些人几乎年年得见,有什么恩怨也可以在擂台上招呼。但我发现今年似乎多了位生面孔啊。荆掌门,您身边的那位是谁?新弟子?不引荐一下吗?”
昨日郦风宜拜见荆掌门的时候略微提了一下邬思渺的身份,荆掌门有些意外于这位魔教来客的大胆。但中原武林和魔教的龃龉已经成为过去,就算魔教教主大张旗鼓的来参加武林大会,只怕赵盟主也是要远接高迎的。
不过如今面对旁人的质问,荆掌门没急着出声回答,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位圣女愿不愿意暴露身份。
邬思渺一向行得正坐得直,她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不怕暴露身份。
她上前一步,从郦风宜身后走出,不过在开口前,邬思渺想起什么一般,她侧头看着郦风宜,微微扬眉。
你看,是他们问的,可不是我惹事。
郦风宜垂了下眼睛,随她去了。
而就在邬思渺开口前,人群中传出一道厉声:“此乃魔教妖女!”
话音落下,武林盟内众人哗然。
“魔教中人竟敢堂然皇之出现在武林盟,还不速速束手就擒!”随着人声落下,就有人动手要拿邬思渺。
邬思渺还没动手反抗,就见身边的郦风宜抬手替她挡住一击。
郦风宜借了身边师妹的佩剑,剑没出鞘,郦风宜手腕一使劲,推开剑上的巨斧,她环视着在场众人,主动出声道:“她昨夜整晚在我房中,没机会动手。”
邬思渺很是意外郦风宜的出面,于是她投桃报李道:“你们那么在意我的动向,怎么不问问你们的少盟主昨晚在哪,又和谁在一起啊?”
听到邬思渺的话,低着头的少盟主脸色一变。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少盟主的不自然,只以为是邬思渺在胡乱攀扯,“你不要避重就轻!”
“魔教妖女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少盟主,昨夜那位萧女侠房间的夜茶好喝吗?”邬思渺她遥遥看向少盟主,又找到浣花派众人所在的位置,声音带着暧昧的笑意。
这下不止少盟主的神色大变,浣花派的那位萧女侠脸色也一变。
他们太不会遮掩,一下子就能看出来有猫腻,更何况如今郦风宜还在呢。
“什么?”
“你……!”
邬思渺看着那两人的晚娘脸,嘻嘻哈哈地笑出了声,她慢悠悠地接着道:“我胡说八道的,你们怎么有人当真了呀?怎么只许你们冤枉我杀人,不许我问问少盟主茶味如何吗?那茶若是真好喝,也请我喝两盅啊。”
少盟主和浣花派萧女侠有猫腻是一回事,让魔教中人看了笑话是另一回事。一个正派长老脸色一正,又拿着郦风宜帮邬思渺说话发作,“风宜久不与人打交道,定是被这个妖女蛊惑了!”
“老身看来,魔教妖女突然现身定有所图,不如先拿下她仔细问问再说。”
听到这话,邬思渺立刻躲在郦风宜身后,她仗着有靠山,在对方身后叫板:“怎么,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打算屈打成招吗!”
“好了!”赵双义出声制止住众人的动作。
邬思渺虽说是魔教圣女,但魔教避世多年,若是邬思渺真做了什么还算师出有名,但若是没有贸然和魔教再起争端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更别提刚才这位圣女口中的话语,赵双义不明显地看了一眼少盟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此话一出再看少盟主的脸色,赵双义便知道邬思渺的话只真不假。
没用的东西!赵双义瞪了少盟主一眼,他收回视线礼貌的对着邬思渺说:“圣女远道而来,老夫竟然不知道,怠慢了远客。”
邬思渺有些意外的看着赵双义,只觉得这个老头不愧是道貌岸然的头头,竟然可以如此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
“不敢,我只是来观摩一下你们的武林大会。盟主大人,你不会也要把我捆起来吧?”
“来者即是客,倒是让圣女见了笑话。”
“笑话没看见,一顶天大的帽子可是差点戴在了我头上。”邬思渺冷笑道。
“诸位长老也是急人所急,望圣女理解。”
“罢了,我来这也不是找茬的。”邬思渺话是这么说,却不知什么时候放出了一只蜘蛛,那只蜘蛛像是有灵性一般,它顺着和郦风宜动手的那个壮汉的脚往上爬,在对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我这人,仇怨都不过夜。多多担待啦。”
“你!”那壮汉被咬才发现身上不止何时有了蜘蛛,他立刻像是燎了火一般,慌张的甩下蜘蛛,壮汉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大惊失色,“你敢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