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南风 第6章 第六章

“谢谢肃哥！”

裴语拿到自己的手机之后面露惊喜，连语调都透着几分欢快。

她没想到池肃会去帮她把手机要回来。

眼看面前的女孩喜得眉眼弯弯，比起往常面对他时都多了几分神采，池肃脸上表情也不经意间柔和了些。

但裴语的笑很快就低落下来，藏着一丝不安：“我妈妈她……没说什么吧？”

“没有。”池肃顿了顿，“你就先在这里住着，就当做是，让自己放松一下吧。”

裴语说不清自己得到这个答案后更多的是高兴或是失落，她只低下头，指尖在手机上摩挲几下，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谢谢你肃哥，我会想办法，尽快找到住的地方搬出去的。”

“嗯。”

沉默许久，裴语仿佛才听见池肃淡淡应了声，又似乎是她的错觉。

“我先去书房了。”

裴语再抬眸时，只来得及看见池肃离开的背影。

她抿抿唇，不知怎的，整颗心像是被泡在冬天渐渐变凉的温水中。

裴语在客厅站了站，想着池肃或许真的是有工作要忙，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摁住开机键打开手机。

等手机从无边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时，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多条蜂拥而至的消息填满，除去大部分的应用广告和通知，剩下最多的就是池康的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从前一天晚上她到家以后，直到池肃把手机交到她手上的前一秒，涵盖了她离开自己手机的所有时间段。

甚至还有一条一千块话费到账的短信。

裴语看着那醒目又刺眼的99 小红点，陷入无语。

【池康：怎么还不见人啊？你已经失联二十四小时了朋友。】

【池康：手机是不是坏了？我还以为你是太久没回来忘了充值话费。】

【池康：难道是裴姨没收了你的手机？不至于吧？不就是和我们去野餐了吗？难道宁就是现实版乐佩公主？被关小黑屋的那种？】

【池康：大小姐！大哥！不会是我惹你生气了吧？不可能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池康：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决定了，如果我明天一早起来还没收到你的消息，我就突破重围去你家找你。】

为了防止池康这个愣头青真的傻乎乎地跑去和陈慈舒对线，裴语赶紧随手发了条消息给他证明自己还活着。

【裴语：1】

几乎是这条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就得到了回复，裴语完全有理由怀疑池康一直抱着手机等她的消息。

【池康：？？？】

【池康：1什么1啊？你跑哪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消息？！】

【裴语：我有苦衷的。】

【池康：你有什么苦衷？你说，你说啊！】

裴语深呼吸一口气，回想起当时的一幕幕，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她在对话框里打下“我离家出走了”六个大字，随即点下发送键。

【池康：少胡说八道，你离家出走还能不带手机？！不带手机你还能活吗？露宿街头喝西北风啊？】

【裴语：因为我妈偷看我的手机，我一气之下把手机留给她自己走了。】

池康没有再秒回，之后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裴语都要以为他觉得自己在编谎话骗他而生气了，准备再好好跟他解释一番，没想到下一秒就等来了他的回复。

【池康：那你现在……真就露宿街头啊？】

【池康：不对啊，那你的手机又是从哪里来的？你该不会是生活所迫又夹着尾巴回家了吧？】

“无语”就两个字，而这种情绪状态还可以更为形象地转化成——

【裴语：……】

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冷静下来给池康补充了几点信息。

【裴语：我没有回家，我现在借住在肃哥家里。】

【裴语：手机是肃哥帮我拿回来的。】

【池康：？？？】

发过来三个问号以后，池康就没有再回复什么，裴语等到睡前都没有再等来他的消息，哪怕是一句“为什么”。

脑海中闪过池肃的背影，裴语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

第二天一早，裴语被一阵讨债似的门铃声闹得差点耳鸣，要不是这小区是一梯一户的平层公寓，早该有邻居出来主持正义了。

“来了来了，别按了。”她嚷了一声，心里直犯嘀咕，肃哥该不会真的欠人钱了吧？

“裴裴，我来啦！”

刚一把门打开，裴语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抱了个满怀。

“诶诶诶，撒手，撒手！”裴语挣扎着将池康的手扒开，一手捂着鼻子，眼圈泛红地瞪着他。

“怎么了？”池康张着双手不明所以，一双眼睛还闪着无辜的光，冲她眨了眨，“见到我也不用那么感动吧？”

裴语捂着鼻子，微红的眼眶让她的怒视显得有心无力，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你撞到我鼻子，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她开门时一时不察，突如其来的池康让她的鼻梁不幸撞上他肩膀。

用手揉揉鼻子，裴语又“啪”一下打在池康肩膀上，池康夸张地“哎呀”一声，裴语随即扬起下巴得意笑看他：“这叫‘礼尚往来’。”

“好了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和裴语闹了一通，池康才想起来自己原本的目的，赶紧正色道：“昨天晚上看到消息我还以为你在骗我，后来我去问了我哥，没想到他竟然连你离家出走这么大一件事都不告诉我！”

裴语对此倒不以为意：“肃哥告诉你了你又能怎么样？你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收留我。”

池康瞬间语塞，他清咳几声掩饰尴尬，立刻转移了话题：“那你在我哥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她声音淡淡，脸上看不出神情，只刚刚揉过的鼻子还红着：“嗯，肃哥很照顾我。”

“那你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裴语垂眸，没有回答。

池康也知道她心里烦着，便不再追问，也不管她是否回答，只自顾地往厨房去，阿姨见到他，惊喜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哎呀，原来是小康来了呀！”

池康笑眯眯的，一张嘴跟吃了蜜似的甜：“阿姨，真是好久不见您，您现在都越长越年轻了！说不定再过一阵子我再来看您，都要叫您一声姐！”

阿姨被他逗得乐呵呵笑：“哎哟你这小嘴甜得。”

池康嘻嘻笑了两声，当着她的面熟稔地去打开冰箱，结果只见里面一瓶瓶纯净水排得整整齐齐，他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嘴里一阵阵牙酸。

阿姨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道：“你又想喝饮料啊？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小肃从来都不喝饮料的，饮料喝多了不好，你想吃啥，阿姨给你做。”

“算了算了，不用麻烦了阿姨。”池康连连摆手。

池康顺手拿了两瓶水，也不用杯子，直接拿着走回客厅。

“给。”他拧开瓶盖递给裴语一瓶，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别想这么多了，那你就先在我哥这住着呗，裴姨还能找上门来不成？”

裴语把水接过来推到茶几上，听过池康的话顿了顿，就道：“你都能找上门来她怎么不能？”

还有后半句话裴语没说出口，她离家出走都已经有两天了，就是昨天池肃去找陈慈舒时也没听见陈慈舒有任何反应，恐怕是早就知道她在池肃家，说不定还巴不得她在这住得更久一些。

紧紧抿了抿唇，裴语下定决心对池康说：“你最近有时间的话帮我留意留意房子，我找个机会搬出去。”

“啊？”

裴语一斜眼：“不行？”

“不是不行，我就是……”池康语词讷讷，“有点吃惊。”

他旋即咧出一口白牙笑笑，拍拍裴语肩膀，用一种“本老父亲非常欣慰”的语气对她说：“不错啊小姑娘，长大了知道独立了。”

裴语手里捏着水瓶，声音略显沉闷：“我不想再被我妈控制了。”

“放心，在这件事情上，我一定是全力支持你的。”池康难得温声细语，像个知心大哥哥，“那要不要告诉我哥，让他帮忙一起找？他认识的人应该比我更多一些。”

“不用，”裴语下意识摇头，“不用再去麻烦肃哥了。”

池康忽然毫无预兆地叹了一口气：“裴裴，我有时候觉得你跟我哥也太客气了点，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你就算任性一点我哥也不会觉得麻烦的。”

“嗯。”裴语轻轻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池康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别再这么没精打采的了，住的地方我会帮你留意的，开心一点嘛！难得有机会出来，大哥带你出去浪一浪！”

“浪什么浪啊……”裴语下意识杠他，但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眸中泛起点点光亮，“去哪？”

见人上钩，池康贱贱地勾勾手指：“先叫声大哥来听听。”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