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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女娘娘观是隔壁的四象县供奉的一个女仙,她的传说大概可以追溯到百年前,但是织女观香火又起来确是这几年的事情。
早些时候年轻的小女娘喜欢结伴到庙里跪织女娘娘求一段好姻缘,但是这几年这么干的女孩却不那么多了。
曹蕴和惊奇:“这是为什么?不是说这几年香火又起来吗?怎么反而人不多了?”
余老娘压低了嗓音,仿佛怕被谁听到似的:“因为娘娘真显灵了。”
大多时候,老百姓求神拜佛只是求一个心安,但要是那神佛真从神像上走下来到你面前那就有些恐怖了。
很显然,余家夫妇也是如此。
李奉白不由地瞄了一眼了了问:“她来凡间传道啦?”
“娘娘没传道,但是她亲自来凡间收了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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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春柏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从她及笄起,就陆续有很多媒婆上门提亲。
她都拒绝了:“我要嫁给大人物的。”她总这么说,父母拗不过她只能先把她的亲事耽搁了下去,一直到十七岁,还没有毛春柏心目中的大人物来娶她。
父母不由地急了,强行给她定了一门亲事,但是毛春柏依旧不愿意,她在定亲前一天偷偷跑了,从此她就失踪了。
父母都以为她被拍花子掠走了,甚至给她造了一个衣冠冢,不曾想两年后,她却回来了。
“听说她到家时穿金戴银满身绫罗绸缎,异常富贵逼人。”
父母大惊问她这些年去哪里了?毛春柏抿唇一笑:“我被织女娘娘收做了弟子,上天享福去了。如今师父派我回到人间帮她修缮观宇方便传道。”
织女娘娘观被重新修缮了一番,有着毛春柏这个人间弟子在,一时间来求姻缘、求子嗣的女娘们络绎不绝。
但是人们却逐渐发现,拜过织女娘娘的女娘们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漂亮的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有家属去质问毛春柏,她却道:“娘娘见生的她可爱,便让她上天伺候去了,以后我还要叫她一声师妹嘞。”
李奉白疑惑:“没有人去报官吗?”
余老爹艰难道:“自然有人报过,但是县太爷不管,他说他是凡间的官员,管不了天上的事情。”
有家属不依去观里找毛春柏闹,反而被毛春柏告到了衙门,然后被关了进去。
曹蕴和愤愤地锤着桌子:“这个昏官!”
县太爷的态度是这样,当地百姓只能约束自家女儿不要去观里。
毕竟虽然上天成仙虽然好,但除了毛春柏外谁也没见过失踪的女孩再回来过,骨肉分离之苦,不是所有人都舍得的。
曹蕴和问:“那花儿是怎么丢的呢?”
“花儿被织女的使者引着去了织女观。”余老娘含泪。
虽然本地女娘被父母约束着不要去观里,但是像余花儿这样外地的女娘却是不清楚的,织女观的事情余家夫妇也是在女儿丢失后才了解到当地竟有和拍花子如出一辙的观!
姑娘们不敢亲自去拜观,观里却会有人出来指引他们去拜。这些人被称作使者,不过就像牛头马面是地狱使者一样,大家也只是听说,并不清楚这些使者长什么样子。
所以当儿媳妇听了余老爹在驿站看见那个不知来源的官差经历,当时就一拍大腿就说道:“坏了,小姑子恐怕是被织女使者引诱着去织女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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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变丧事,世事无常啊。”了了感叹道。
曹蕴和皱眉:“大人你不觉得这地方……”
“这易龙县从上到下恐怕都有问题。”李奉白肯定道。
“但是他一个县令参与这种拐卖妇女的事情做什么啊?”曹蕴和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贪污受贿还挣不到钱吗?
“那就要看这个事情究竟究竟牵扯到什么了东西了?”但是它的背后究竟有什么东西呢?李奉白不由烦躁地敲了敲桌子。
“有什么,我们去看看不就成了!”了了随口接道,看两人都看向自己,他结巴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询问,“呃,还是说这不在两位大人的工作范围没?”
曹蕴和想说些什么,被李奉白制止了:“我们去看看也无妨,总归我们下一站的目的地就是易龙县。”
“大人想要如何去看?如果县令也参与了,恐怕我们过去了他也不会说实话。”曹蕴和犹豫,“咱们时间经不起耽搁。”
李奉白的目光平移到了了脸上:“余花儿怎么看得,我们就怎么看。”
了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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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赶着驴车,在太阳西斜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俊郎的小公驴幸福地嚼着平日里喂给军马的草料,完全感受不到车内凝重的气氛。
曹蕴和说:“首先,我觉得我不能穿。”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示意两人看自己的长相和身材。
接着,李奉白身上缓缓开口,“某,今年二十有四。”
寻常妇人在他这个年岁,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最后只剩下了了。
了了看着桌子上的少女衣裙,急得抓耳挠腮:“其实我虚岁已经快二十二了。”
面上两人不为所动,了了继续说:“我承认自己貌美如花,但长得并不像女人啊。”
曹蕴和将裙子扔到他脑袋上,憋笑道:“别担心,涂点脂粉就好了,我都买好了。”
了了还想继续挣扎,李奉白一锥子定音,“除了你,这里还有谁更合适呢?别忘了,观里只捉小女孩的。”
“放心,放心我手艺很好的。”曹蕴和安慰他,一定看不出来。
了了被按在凳子上,生无可恋地任由两人给他穿衣打扮。
过了一会儿,曹蕴和欣慰道:“万事大吉。”了了只在铜镜中看了一眼便直接把头扭了过去,说什么也不肯下车。
“别磨蹭了,待会儿到了宵禁进不去城门。”李奉白说。
了了抱胸扭头不理他,李奉白道:“和尚,是你非要跟着我们一起走的,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我同意了,现在你也应当表现出一点你的诚意了。”
了了冷笑一声:“让我穿也可以。”他指着地上剩余的裙子,“但是谁家未出门的小娘子敢跟两个男人出来住驿站的,听上去就有鬼。”
曹蕴和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啊,于是掩饰性咳嗽了几声转头看向李奉白:“那么……呃,大人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