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
门,或者说天窗被打开,梯子放了下来,爬下来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
蒙利,妇人的丈夫。
米洛斯咬紧了牙关。
这对他来说太不好了。即使有刀,在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情况下,他也难保能打得过这个男人。
这样就只能一击毙命。
“这地牢,待得怎么样啊?舒服不?”蒙利打量着四周,也不急着过来,闲聊似的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在地牢中间晃着,“这还是我建的呢,当初用来关你妈,现在用来关你。”
米洛斯低头,散落的头发垂在脸庞。
蒙利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我草,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妈,我说的可不是我老婆赛丽亚。是的,你妈妈可不是赛丽亚,想明白没?”
原来妇人叫赛丽亚。
母亲塞丽娜,她的姐妹叫赛丽亚……
米洛斯抬头看了他一眼,干涩的嘴唇分了分,沙哑的喉咙,细不可闻道,“……我想喝水。”
“.……”蒙利叹了口气,“小杂种,死到临头了还要喝水?”
“不愧是那个贱女人的孩子,连反应都这么像,一直不说话,当初我想碰她一下,她就狠得跟什么一样……”
米洛斯咬紧牙关。
母亲……
恨意在他心中燃烧,他闭了闭眼,再抬头,已经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哀求样子,“我想喝水……”
地牢里十分阴暗,米洛斯的皮肤却白得惊人,长而翘的睫毛颤抖着,发丝垂下,挡住了他分明的脸部轮廓,头微微抬着,仰视着男人,双眼含泪。
胸口的一点红晃眼。
在这一瞬间,他雌雄莫辨。
蒙利眯了眯眼睛。
以前是他忽略了,怎么从没发现这个在他屋檐下长大的杂种竟已经蜕变得如此……诱人了?
也许,上次没吃到的女人,这次可以……
半响,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喊了一句,“塞丽娜,拿点水下来!”
“水?”妇人的声音模糊传来,“要水干嘛?快把他带出来吧,仪式都准备好了。”
米洛斯继续双眼含泪,看着男人,心中快速思索。
仪式,是要用火烧了他?砍头?水淹?
他们在搞什么?为什么要给他准备仪式?如果不详,直接解决了不就好了,就像他们对母亲一样。
不,不太一样。
仪式,一般是弱小对阵强大时才会用到的词汇,因为弱小无法直接战胜强大,所以要借助特定手段来借力打力。
强大……
黑狼。他们要对付黑狼。
米洛斯一阵心惊。他和黑狼朝夕相处,明确地知道任何人类都没有能力伤害到黑狼,即使全村人一起拿着武器上也奈何不了他。所以米洛斯从来没考虑过黑狼的安全问题,只担心他能不能找到他。
今天早晨就是他和黑狼约好的日子。他一定会来,如果他没有找到自己,会不会进入村庄?
那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仪式到底有没有能力伤到黑狼?
心念流转间,蒙利已经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不耐烦地向上吼道,“磨磨唧唧的娘们!让你拿水就拿水,废话这么多。”
米洛斯可不会觉得他是良心发现了想让自己喝饱了水再上路。
看到那黏黏糊糊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皮囊,是他现在唯一的生路。
他的手在身后悄悄握紧了水果刀。手腕被绑,手一直背在身后已经一天一夜,肩膀酸痛无比,手腕也被磨红破皮了。
但他不在乎。
他要这个男人死。
赛丽亚很快踩在梯子上,递了一碗清水下来,。
蒙利接过,挥挥手,“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去告诉他们,米洛斯马上就来。”
赛丽亚狐疑地向后看了一眼,米洛斯低眉顺眼,发丝遮住大半张脸,白皙的手脚都露在外面,在阳光下仿佛闪着光。
她身形顿了顿,又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米洛斯的蒙利,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地爬了回去。
“吱吖”一声。生锈的铁门关上了。
米洛斯不经意地抬头。
门没有锁。
蒙利拿着那碗水,一步步地靠近他,将水凑到他面前,“喝点水。”
“谢谢。”米洛斯向前够了够,仿佛没力气般地又倒了回去,脆弱地歪着头,倚在墙上,睫毛不断眨着,喘着气,“头晕……”
蒙利被迷得五迷三道,干脆放下碗,“我帮你解开。”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也不怕他逃了,这细胳膊细腿的。蒙利这样想着。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可不能解,一解就看到绳子半断了。
米洛斯轻轻抽了抽鼻子,“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蒙利愣了愣。
他不是没看出来米洛斯在耍什么花招。他只以为是米洛斯妄图用身体打动他,从而逃脱一死。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村里的人不会容下任何与黑狼有关系的人,也与黑狼不共戴天。
米洛斯必死无疑。
而自己,何不享受享受这小子最后的希望到绝望?等到将他……再告诉他一切都不可能……
啊……他会哭得多凄惨?多美丽?
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好啊。”蒙利声音变得轻柔了起来,将碗暂时放下,探身靠近米洛斯,“过来……”
蒙利身上的热气喷在了他身上,他的上半身完全在米洛斯的眼前,脆弱的脖颈上,跳动的美丽青筋清晰可见。
米洛斯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地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就是现在。
他一把割断绳子,右手紧握刀把,狠狠向男人的脖子插去!
锋利的刀片毫无阻碍地片入皮肤,甚至碰到了他的脊椎,再不能进入分毫,米洛斯睁大了眼睛,掉转方向,用力地将刀又横着割断他的喉咙。
歪了。发生器官是在这里吧?
他可不能叫出声。
蒙利在短短瞬间完全无法反应。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脖子,就被自己的血呛得瞪大了眼睛,向后倒了过去,摔在了地上,再说不出一句话。
米洛斯肾上腺素飙升,一天一夜未进食暂时来说对他影响不大,热血充满身体,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抬手抹去了脸上刚刚沾上的男人动脉喷出来的血。
这种死法真是便宜他了。他脑袋迟缓地想着。
男人还在挣扎。
他看向了男人的下半身。
片刻后,男人像一只虾米一样弓起身,双手捂着裤子,双眼瞪大,喷出最后一口血,终于彻底断了气。
米洛斯擦了擦刀,将它插回后腰处,看向梯子。
狼先生,等等我。
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