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氧 第42章 刻意

程望低头扒着自己餐盘上的米饭混着一块红烧肉，听到谢听晚最后两个字，发出可怜唧唧的声音。

他掀起眼皮，微瞄了一眼谢听晚腰窝身后，看到还有几个空位后，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眸，手上的筷子继续扒了红烧肉合着米饭塞进了嘴里。

几个男生等了一会儿，不见程望吭声。

曲晨只好把手中顿下，抬眸帮忙巡视了食堂一圈后，定格在几秒钟内没人去坐的空位：“喏，后面靠窗不是有吗？”曲晨确定那空位好半天没人坐之后，目光才落回在谢听晚身上：“你去那边坐。”

以为这句话算是给谢听晚解围了，可等了几秒，谢听晚依旧不动。

“哎！”曲晨旁坐的张朝见自己身旁身后的影子久久不动弹，扭头不耐烦了：“曲晨不是说了嘛！你去靠窗坐，干嘛总赖在我们这里不走。”

王磊身子忽然歪向程望旁边，脑袋凑近过去，低声问：“哎，你这个青梅竹马——”刚开口，程望一抬眸，王磊就被他递了一个眼刀子。

王磊顺着程望黑下来的脸色，虚虚往程望另一旁看到何皎皎正跟她的女生们欢声谈笑，一点不被他们男生这里受到丝毫影响。

但不管怎么样，王磊看出程望不喜欢听到“青梅竹马”四个字，来形容他跟谢听晚和4班那些女生们的关系。

“呃，我想问你是不是欠你小学同学的钱还是怎的？”王磊小心讪讪地问。

程望一侧鼓着腮帮子滚动瞬间绷紧停住，眼眸一瞬不瞬盯着餐盘某一个点，尔后轻轻晃头。

意思是，他没欠谢听晚，也没欠任何人。

“哦。”王磊眨着一双八卦星星眼顿时被程望摇头晃脑熄灭了。

“阿......”谢听晚刚叫出一个音，发觉到程望此时彻底把她晾在这里不搭理她了，匆忙改口，带上一点讨好又可怜巴巴的声音：“程望.......”

我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

得不到程望任何回应，谢听晚可怜巴巴地转向程望旁的女生桌，看到何皎皎后脑勺对着程望，样子很若无其事地跟顾茜她们谈笑，谢听晚眼底酸涩地要蓄出泪光来。

何皎皎感觉自己后脑勺有目光实质性地盯着的，她顿感浑身不自在地扭头，以为是程望，她正想瞪眼对程望把凝望她的目光赶紧收回去。

结果，目光不错地注意到了谢听晚，见她眼角泛有通红泪花。

看着一桌子的人，谁也没给谢听晚空出一个缝隙来，让她坐在这一桌吃饭。

何皎皎想起了董老师质疑声，她趁所有人不注意，眼角余光小小心地瞥一眼程望，只看到他额前上方，每一根发丝都乖巧服帖地挡住了他的眼。

从他侧脸上，任谁都看不出程望此刻的情绪，他一直埋头吃他餐盘上的饭。

何皎皎站起来，手拿起餐盘边沿的时候，对谢听晚说：“你坐我这里吧。”

她心知谢听晚跟程望可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所以顾茜下课跟她说的话，何皎皎到底还是往心里去了。

她忍不住比较自己和谢听晚她们俩个到底谁才是程望的青梅竹马。

程望认识何皎皎的时候，他们正上初中。

而谢听晚是从儿时起就跟程望一起成长的。

何皎皎想，谢听晚来明德高中，初来乍到，免不得会依赖程望。

在谢听晚眼里和心里，明德高中只有程望才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何皎皎感同身受，她朝谢听晚微微颔首，忽略掉谢听晚怔愕的睁大了眼睛，意想不到何皎皎会先站起来，把紧挨着程望的座位给了她。

何皎皎拿着餐盘转身之际，程望才有所察觉地抬眸，她马尾末端发梢向外卷曲，随着她背对离开，发梢轻轻刮在她肩背摆动。

“哎，等等我，饺子。”顾茜也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以为她们这边会等男孩们吃完，大家一起离开。

没想到，何皎皎先站起来走了。

顾茜忍不住隔着何皎皎坐过的空位，好奇看一眼程望，眉心微蹙地站起，慌忙地追随何皎皎身后。

“我们也走咯！”林夕、何晓觉得再呆下去，没有顾茜这个八卦开心果，和何皎皎辅助加成气氛，两个女孩吃完饭干坐在那里挺没意思的。

索性她们也跟着离开了座位。

“程望，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几个男孩看到女孩半张桌子都没人了，听到有人问，王磊、曲晨和张朝停下嘴里嚼动，纷纷抬头往谢听晚看去。

谢听晚被他们看得低下头来，眼睫毛不停往程望扇动。

“嗯。”程望清汤寡淡吭一声。

王磊他们还没听出程望回应，谢听晚就听到他沉稳的低吭声。

她端着餐盘，绕到半张桌后头，在程望身旁停下，腿窝一沾长椅就坐了下来。

“阿望。”谢听晚坐下之后，剩下的男同学目光依旧紧随她身上，偶尔探一眼程望面上变化。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程望手上筷子一顿，斜眸看谢听晚。

谢听晚嘴角轻轻上扬，微笑着露出一排贝齿。

“你跟程望.......好像很熟？”曲晨见程望不排斥这个新转学来的女生，而谢听晚坐下来之后十分熟稔。

他们俩似乎很早以前就很认识。

“嗯。”谢听晚心里顿时放松下来，有了程望在身边，见他并不排斥她，先前可怜巴巴，现在她脸上多了一些红润的光彩。

“我跟阿望小时候就住在一起。”谢听晚说。

“一起？”除了程望，三个男生异口同声，眼巴巴充满疑问不解地看向程望。

程望低头继续将剩下的吃光，嘴里再不吭一声。

他不吭声，就任由班里男同学默认她和程望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谢听晚一脸满足，带上一点得意，她夹了一块鸡腿放在程望餐盘上。

“阿望，吃点鸡腿。”

搁在另一个餐盘分格里，程望很快用筷子夹起鸡腿，转眸斜看谢听晚：“你不爱吃？”

谢听晚双颊微红，确认程望脸上没有排斥她的情绪之后，她说：“我特意给你夹的。”

“哦。”程望夹着鸡腿，问王磊：“我吃得有点撑，你来点鸡腿？”

王磊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谢听晚，连忙摆手：“不了，我已经吃饱了。”

“你要不要？”鸡腿转向了曲晨和张朝。

他们两人也推辞地站起来：“我们也吃不下了，预备走喽！”

王磊也站起来跟着一块离开。

程望只好把鸡腿放回自己餐盘格子中，还没有所动作，一只手拉扯下他肘子外短袖上的T恤校服。

“阿望，你能不能.......等我吃完，咱两可不可以一起离开？”

“你。”程望本不耐烦，想起程母的话后，他沉声催促：“那你快点吃。”

谢听晚笑着点头“嗯”了一声，一脸乖乖地扭头吃饭。

程望感到校服裤子里的手机有震动声，他以为何皎皎发来信息，迫不及待掏出手机，结果摁开手机屏幕，看到推来王磊未读信息之后，他期盼的微光立马暗淡下来。

王磊：【你跟何皎皎吵架了？】

王磊：【我刚看你跟她，两人谁也不理谁。你们俩怎么了？】

隔了一会儿，谢听晚眼看吃了两分钟之后。

王磊又冒出一条未读信息：【曲晨说你和新转来的是青梅竹马？】

后面王磊发来的一条未读信息，程望彻底不打算细看了，直接点“已读消息”之后，重新点开微信。

他一边在桌子下面叉开了两只长腿，两手握着手机在双腿之间打字，一边等谢听晚把午餐吃完。

食堂门口有一张长桌子，专用来收摞学生把吃完的餐盘一并放在上面。

何皎皎比食堂所有人来的早，吃得也早，她把餐盘放在了桌面上，接着顾茜、林夕和何晓也将餐盘摞在了何皎皎餐盘上。

林夕终于忍不住瞅着顾茜一身说：“茜茜，中午那么热，我们穿短袖，你怎么还穿长袖啊？”

顾茜两手赶忙搂住了前胸，揪住了领口拉链，仿佛生怕林夕真上手帮她脱掉似的。

“就是。”何晓看着顾茜防备的样子，微哂一声：“大家都是女生，你怕个什么怕！你又没有男朋友。”

顾茜想张口，忽然想起校服里面没有穿什么，双颊一红，两眼发怂，齐齐向走在前面的何皎皎挤眉弄眼。

何皎皎听到了，扭回头，正好看到顾茜朝她疯狂求助的目光。

然后她目光慢慢向下，才想起来，何皎皎一大早出门的时候，就收到了顾茜发来的信息。

说她自己又忘了穿戴胸衣，本来顾茜以为自己单穿校服短袖没什么的，结果一到校园门口，就被周围投来或有或无的异样目光。

顾茜不知他们是真看出来她短袖校服里有什么异样，凸出两个点在校服两端上，还是她心理作用，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因为懒不想穿胸衣勒着正在发育的身体上的疼痛，结果那鼓囊囊的还跟小包子似的透过薄薄纯棉短袖露出很明显。

明眼人走近了看，还是能看出来，不知道，远处的人是否看出顾茜身上正在发育的异样。

“饺子.......”顾茜都快哭了，林夕与何晓还在对她长袖校服喋喋不休，总劝她赶紧脱了，好心怕顾茜中暑。

何皎皎很想对林夕和何晓说实话，可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女孩私密事谁都不想泄露半分。

“她身体不舒服。”何皎皎绞尽脑汁替顾茜找了说得过去的借口。

“来姨妈了？”何晓大大咧咧，不管不顾这里来来往往进食堂的学生中大部分都是男同学。

“嘘，不要说。”林夕竖食指封了嘴。

“哦。”何晓恍然之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挠后脑勺一下，又怕顾茜羞急，她主动上前搀扶着顾茜往外走，一面说：“我们回教室，我那里正好有姨妈巾，给你一用。”

何晓偏脸覆在顾茜耳廓外悄悄地说。

顾茜欲哭无泪，但能有个牵强的理由，她还是忍住了开口否认，对何晓点头如小鸡啄米。

何皎皎嘴上咧起轻轻一笑，笑顾茜心虚自认倒霉忍受的样子，就觉得想笑。

没笑多会儿，校服裤子里的手机震了一下，震麻了裤子里面大腿。

她拿出来瞟一眼手机屏幕里“有一条消息未读”。

点开屏幕，看了一眼微信出现一个红点。

a程：【你生气了？欢乐兔理我jpg。】

看着两只欢乐兔，另一只坐在白兔子尾巴球后面，可怜巴巴地戳，手里还握着一枝粉玫瑰。

何皎皎看笑了，嘴角不自觉上扬，正要点对话框打字，手肘不知怎的撞到了身旁走过来的人。

随着那人“嘶”的一声，何皎皎慌忙转头看。

那人低着头，手捂着他腹部旁的肋骨，一眼看去，显得被何皎皎那一肘撞得不轻。

可何皎皎明明记得她什么都没动，反而是那人走过来不小心撞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