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氧 第26章 瓶装水

一根手指轻轻推上水龙头手柄，水哗哗地淋下来，打湿皓腕的手上凝结起气泡之后形成了水珠。

何皎皎将淋湿的手覆在了脸上，又伸一只手，手指弯曲舀了一下水，专洗自己眼睛上。

她忍柳絮好半天了，最后在何晓话刚落下，前面宋妍正好回头看到她，正要一脸得逞笑意地叫她，好像她要在何皎皎面前宣示谢听晚跟程望到底什么关系的时候。

何皎皎借故说要上厕所，就匆忙离开了树荫下的花坛，快步跑到了一楼水间旁的厕所里。

她不上厕所，只想洗一把脸，把黏在眼睛里好一会儿的柳絮毛毛用水冲掉。

水珠沾湿了她眼睫毛，凉丝丝的，水珠凝结在眼里润开之后，何皎皎感到眼睫毛上的毛毛被水打湿了一小缕，将她视线模糊地挡住了。

她复低头，双手捧了一把水就往脸上舀了两遍，才抬头看洗手台前的镜子上。

隔着洗手台往镜子上看并不清楚，何皎皎一边用手擦掉眼睛上多余水分，一边抵着洗手台大理石边沿，上身慢慢往镜面前倾过去，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分辨自己眼睫毛上到底还有没有白色毛毛的柳絮。

她转了转脑袋，额前空气刘海被抖动得轻轻飘晃了一下，眼睛上的水珠子被甩出了好多，半湿半干地看着镜子，何皎皎终于觉得眼前一片清明，再也没有腻人的白色一团柳絮了。

她一手摁下水龙头扶手，关闭了水龙头，转身一边往外走，双手一边甩干上面水分。

脚下踩着正午阳光折射进门里的地面上，倒映门上虚虚斜方形的橙黄色光芒。

何皎皎一双校服裤子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又细又长，接着另一斜方一角轻轻框进了另一只不属于女生的人影。

何皎皎踩着地上金芒倒影，头都没抬，空气中浮着熟悉乌木香气慢慢将她包围了过来。

何皎皎一转头，她一眼想不到谁躲在女厕门边墙壁上躲着，而是怕见到她不想看到，却无奈被人追着问的人。

她不想讨论程望和另外女生的八卦，也深知程望和谢听晚没影的事，她不愿意随意瞎凑到宋妍圈子里凑热闹，显得她跟程望这些年的同学友谊感到不尊重。

“嘿，你怎么躲在这啊？”程望露出一脸春风和熙温柔笑地静静看何皎皎。

何皎皎吓了心脏噗通一跳，差点没把自己心脏跳出嗓子眼外面来，她全身僵住地紧绷，手立马去揪校服领子上。

一心想宋妍你莫挨我，眼眶周围清晰地看到程望沉静温柔干净的笑脸。

“啊，是你啊.......”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何皎皎感到提到嗓子眼里的跳动就归回为左心房里，可是心跳还因为这一次惊吓之后正有力地搏动。

她需要缓缓，刚刚她差点以为是宋妍紧追到她女厕所里来质问程望和谢听晚与何皎皎之间的三角关系。

她可不想像韩剧校园里那样，无厘头上演谁是女主女配的光环，等着男主过来救场，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怎么出那么多汗......”程望本来靠在女厕门旁的墙壁上，看来何皎皎进去女厕有一会儿的时候，他早跟上来站在外头倚着墙壁等着她了。

程望刚想把臂弯处，校服挂在他臂弯下的一瓶水拿出来给她，等到近处仔细一瞧，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着滞住了。

“你哭了！”程望眉心微微蹙起来，满脸又急又忧地微眯眼神，声音尽显不悦问：“谁欺负惹你哭了？”

“啊？”何皎皎就洗了一把脸，就被程望看成她脸上未干的水珠是被人欺负哭了。

她抬手背擦了一把眼周围未干的水分，噗嗤笑：“我去厕所洗脸去了。”

程望一脸紧张瞬间柔和放松下来，想起自己刚刚紧张的样子，太过认真计较，现在他脸上微红，为掩盖不好意思，手挠了后脑勺一下。

“我还以为........你没事就好。”程望放下手，继续拿挂在校服下的一瓶水递给何皎皎：“喝点水。”

程望想起自己在跑道上，再一次给两个同学展示摆臂怎么跑才能用力，并提升改善他们跑步的速度时候，树荫下忽然传来一众女生叫唤人名。

宋妍的声音尤其突兀甜美：“皎皎，皎皎你跑什么啊！”

程望双臂摆动的幅度停住了，他微微抬起头，微微瞭望远眺，就看到何皎皎洁白蓝白校服背影嗖地一下子跑远到教学楼的水间的方向去。

视线一转到另一群女生们，宋妍刚刚围住了谢听晚有说有笑，而谢听晚听到宋妍呼唤一声声何皎皎，她脸上的笑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谢听晚今天看起来心情极好，自从她跟程望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就跟在程望紧随其后，一直走到了树荫下全体1班女生就看到了程望跟谢听晚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他们虽然保持一段距离，但唯恐宋妍总爱脑补八卦了一下程望跟谢听晚之间的莫须有的关系。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只要稍微说一句话，哪怕礼貌的问候和招呼，都被有人看成这两人一定有男女友的关系。

宋妍就是最爱传小话无中生有的事，程望记得宋妍，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跟何皎皎上高一好不容易庆幸自己终于跟何皎皎在一个班的时候，宋妍考进明德高中1班，一见到程望这个帅气校草学霸，她对他发生猛烈的追求。

给程望送情书，塞进程望桌肚里。

趁程望单独下楼的时候，宋妍追他走到人少的楼道里告白。

程望对宋妍烦不胜烦，他一看到宋妍素颜姣好的脸蛋上，她眼睫毛上总有一些少女心机的深黑色晕染眼线，以及淡淡眉毛也画上了野生眉。

就这样，明德高中一向禁止女学生化妆，宋妍一个不落地偷偷画上了，还美其名曰：她天生就生了一双漂亮的眉眼。

程望看到她，就时不时想起小学时的沈悦，沈悦上小学总带一帮女生围堵过他好几次，程望痛恨不已忍了沈悦霸道小姐脾气六年，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沈悦，这又来了一个宋妍。

最后他主动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要跟何皎皎坐一个同桌，以此打消宋妍对他死缠烂打，让宋妍彻底死心。

令他没想到，宋妍就此把何皎皎当成了她的情敌。

谢听晚一出现在他身后，宋妍就逮了机会拉谢听晚一块看何皎皎的好戏。

以为程望“移情别恋”，转而“勾搭”上了谢听晚。

实现了浪漫校园小说中，帅气学霸喜欢上了并不出色却学习差的善良纯真的女同学。

程望在心里忍不住低骂一声“呸”。

他双手摁住自己腹部，假装觉得不舒服，跟李老师说要上厕所。

李老师不疑有他，点下头，程望立马丢下两个同学，跟随何皎皎跑过去的身影追了过去。

途经树荫下的时候，宋妍她们又轻轻“啊”一声，一声一声叫着：“程望你去哪？你的小青梅在这里呢！”

1班全体女生都知道了，谢听晚不仅是程望的小学同学，还是小时候的邻居，更知道了谢听晚的家和程望两家是世交，他们两家祖父曾经是战友关系。

何皎皎很惊讶程望给她送水的细心周到，从前初中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并没对她细心过，直到两人上高中继续在一个班，尤其他跟她成为同桌之后。

何皎皎发现每回上体育课，运动之后的间隙，她口渴想找水的时刻，程望都万事俱备早早给她预备好了一瓶水。

何皎皎不客气地接过程望的矿泉水瓶，手拧开瓶盖的时候，再次发现新的大陆。

程望早已帮她拧过了水瓶盖，何皎皎才毫不费力地拧开了瓶盖喝到了瓶装水。

她仰头抿了一口，又按捺不住心里疑问，匆匆咽下一口水，问：“程望你上哪买的水？”

程望盯着她眼角下未干的水渍，手忍不住伸过来，翻转手背轻擦了一下她眼角。

触手就感到她眼角旁白腻肌肤又嫩又软，和水浸过的冰凉。

何皎皎往后想躲，结果自己眼角旁还是让程望温热的手背轻擦了一下，才恍然他在给她擦干上面的水渍。

“一大早去学校的时候我就多买了两瓶。”程望放下了手，感受何皎皎眼角旁传来的柔软冰凉触感，手背悄悄地垂在了校服裤子旁，又慢慢地滑向自己身后藏。

原来程望每天看到课表，只要盯上这天有体育课，他就跟何皎皎上学的路上去小卖部那买两瓶水来备着。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何皎皎夸赞一句，又想到初中时候，身子微微朝程望身前倾她的身子：“初中没见过你在体育课上给我买过水。”

程望想起初中时候，脸上突然窜上一阵酸麻的痒，想起那时候初中何皎皎身边围着的同学比现在高中的还多，他凑都凑不上，挤都挤不到她身前说句话，只有放学的时候才有机会跟她一前一后回他们自己的别墅小区。

临分开的时候，他只有对她说一句再见，算是跟她说上了一句话，其余在学校里，程望也是在操场跟男生们打篮球的间隙，匆匆上楼找何皎皎问要语文卷子。

语文是何皎皎的强项，他正好拿着语文弱项时不时找何皎皎讨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