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鸟蒜鸟，赵总也不容易 第74章 chapter74

程廿扫了眼家里遍地都是他的物品，口气凉凉道：“你放着大别墅不住，到这里受苦又是何必呢？ ”

赵煊脸色一变，收回了卑微的乞求，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那张脸矜贵沉肃、油然而生禁欲气质，从前程廿喜欢的就是他这幅姿态，同时也深深畏惧。

可现在程廿变了，尽管赵煊放低姿态求他回到自己身边，他却弃之如敝履，甚至出言讽刺。原来骚动的总是得不到的，原来只要不爱，一个人的内心便能武装得刀枪不侵。

赵煊一言不发，转身拿了佣人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进入浴室。浴室里传出水声。

看样子他今晚是要住下了。程廿不愿和他待在一个房间，无奈次卧一直空置着，尽管今天搬家时，佣人进去清扫过，但是没有添置床具被褥。他也无法出门，保镖现在一整天24小时都守着他。

浴室门打开，赵煊出来后带着一身水汽，热气放大了信息素气息，整个房间都浸在了乌木沉香味的荷尔蒙里。

赵煊见程廿跟过去一样侧身躺在床上，没有试图逃离，也没有去客厅或者换个房间，眉目舒展了些。他去镜子前吹干头发，关灯上了床。

程廿侧边的床垫陷落下去，赵煊就睡在他身边，黑暗中传出沉稳的呼吸声。程廿一动不动。

“这几个月，我一直很想你。”赵煊转过来对着他，靠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着程廿的后脑勺，不长不短的发茬下，有一个微小的凸起，在Omega情动的时候，这里会充血胀大，现在腺体安静地蛰伏，说明主人没有丝毫兴致。

赵煊靠近他，有力的臂膀环过程廿的腰，在他颈侧贪恋地嗅着，他们明明靠得这么近，却两颗心却离得无比遥远。

程廿并没有睡着，赵煊的信息素将他团团包裹，试图侵入他每个神经末梢。他却无动于衷，睁眼看着黑暗，脸上冷若冰霜。

赵煊的下腹紧紧贴着他的后腰，某处炙热诉说着对身边人的渴望。程廿瑟缩了一下，赵煊担心太急切适得其反，只好往后挪了些许。程廿才恢复了原来姿势，但身体一直僵硬着。

久久等不到回应，赵煊叹道：“我在哄你，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有的是时间学，让我试试好吗？”

放在过去，这是程廿想都不敢想的优待。如今，赵煊越温柔，程廿越是心硬：“你想过周珍和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吗？”

赵煊面色一僵。

程廿一次次提起他结婚的事实，来刺激他清醒。这也是赵煊最不想听到的，每次这些话说出口，都在提醒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道德、法律、世俗、伦理……一切虚无缥缈又烙印人心的准则都在告诉他这么做不对。

程廿接道：“你有妻子，你的妻子是大明星，也是体面人家的大小姐，如果你再跟我纠缠不清的话，我可能需要重新审视你的人品。”

程廿的话像一个耳光抽打在他脸上，赵煊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刀削般的下颌绷紧。

“我还说得不够明白吗？我目前依旧单身，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阻止我。”

沉默只持续了片刻，又响起程廿的低声质问：“可你想过，你的未婚妻如果知道你跟别的Omega在一起，会作何感想吗？”

“我不能兼顾每个人的感受。”赵煊抱着他越收越紧，“我不是圣人，阿廿，不要试图对我说教，用道德绑架我。”

“或许我清楚她的感受，”程廿自顾自诉说，“因为我想过，过去那么多年，无数个晚上，我想着你在干什么，身边有些什么人，他们长得如何，他们能给你带去什么样的愉悦……想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他鼓足了勇气打开心门，扯出惨淡的人生过往，将那些暗淡的心情和卑微的祈愿摆在赵煊面前，只为了离去。

“没有别人，阿廿，我从来只有你一个，只喜欢你一个人，从今天开始，也只有你一个……”

程廿只当他在说胡话：“赵氏家大业大，你的婚约多少人盯着，由不得你做主，过去的就不说了，将来你注定了要绑上另外一搜大船，就算不是周家，也会有别人……”

“不要想这些，婚约是婚约，我的心里只有你。”

程廿不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会不会心里奔溃。声音染上深深的疲倦：“赵煊，你放过我吧。”

程廿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只知道赵煊当晚一动不动抱着他，既没有放手，也没有更进一步。好在自己定力不错，死死抵御着Alpha诱捕信息素，没有让他找到可乘之机。

程廿第二天起床后，赵煊也起了。等他去卫生间洗漱出来，赵煊还坐在房间沙发上，手上端着杯冰咖啡，两颗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

程廿只当屋里没这号人。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他快速洗了把脸，在镜子前梳了两下头发，准备往脸上抹点保湿霜，却找不到自己常用的那款。

柜子里塞得满满当当全是赵煊的用品，两万的刮胡刀，五百的洗手香皂，更别提几千一罐的男士洗护用品，足足有十几样。程廿一时无从下手，想放弃不擦算了。赵煊走上前，从格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罐子：“这个应该适合你。”

“不用了。”程廿转身去衣柜里找外套。腕子被赵煊握住，赵煊将他拽了到床前，他自己坐下，打开那个罐子，挖出一点白色的膏体，手心揉搓两下，往他脸上糊去。

程廿皱眉，表示无声抗拒，奈何他的腿被赵煊的腿夹在原地，想走的话可能会绊倒。

那膏体是好东西，气味清新淡雅，抹上的过程就是一种享受，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赵煊捧着程廿的下巴把它抹匀，看了看Omega白皙柔嫩的脸，露出浅浅的微笑。

程廿早就想讽刺有钱人的奢靡之风，呛道：“涂上难道会返老还童？”

“或许不能……”赵煊勾起邪肆的微笑，“但是能让不长眼的Alpha离你远些。”

程廿愣了一下，仔细嗅了嗅那味道，才发觉一丝浅淡的沉香香调，瞬间恼了：“你往里面加了你的信息素？”

赵煊得意地挑眉：“一点点罢了，正常社交距离是感知不到的。”

那气味不明显，更何况还有护肤品本身的气味做遮盖，一般人闻不到，但若是有个Alpha与他亲密接触或者在狭小的空间呆久了，便会发觉这一缕强势又顽固的高阶信息素，顺理成章对这个“有主”的Omega退避三舍。

尽管不会影响社交，但程廿还是很膈应赵煊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来限制他。好像古代的贞操锁、黥面刺字一样，违背个体意志，把人当成物品一样标记。

程廿气得鼓起腮帮子，想进浴室洗掉，但怎么也找不到灭素剂，应该是随着昨天佣人往屋子添置东西的时候一起扔掉了。

程廿往脸上泼了两捧水，尽量能洗多少洗多少。然后一言不发，拎上自己的包去上班，佣人准备好的早饭他一口没动。

自那天之后，赵煊就住了下来。程廿白天有他的保镖盯梢，晚上还要和赵煊面对面。他现在是个富贵闲散人，偶尔出门处理一些事情，其余时间亲自监督程廿的一举一动。

程廿只有在上班时才会放松一点。可是有一天他在放学前接到了赵煊的电话，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他就不自觉心悸，眉心紧紧皱了起来，毫不犹豫挂断了。赵煊又打来，程廿把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于是赵煊换了个电话打，程廿只能接了，本以为等着他的是赵煊的怒火，结果那头没事人似的说：“我正好在你学校附近，我去接你吧。”

程廿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在附近，还是找的借口，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全是学生，脱口而出：“你别过来。”

赵煊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阿廿，你要试着慢慢接受我对你好。”

程廿感到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向他压来，将他团团围住不留一丝喘气的可能。他一点不希望领受一个有妻子、或者未婚妻的Alpha对他的好，嘴唇紧张地抿着：“我不想被认识的人看到。”

“那我让陈叔换一辆车，在公共停车场里等你过来，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以前赵煊来接送他时，有照顾过他的顾虑，特地换了低调的路虎。赵氏的公车都能进出S大校园，于是停在学院附近的停车场等待他下班，那时候赵煊是真的顺路来上一两次，然而在程廿眼里，赵煊细微的周到妥帖，都弥足珍贵，他堪称完美的恋人。

程廿一点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我很累，你可以不要过来吗？

赵煊怔讼住，原来在乎的人一句简答的拒绝，就能让他心痛如锥。

“阿廿……”

“跟你呆在一起，我觉得压抑痛苦，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就让我松口气吧，最好今天晚上也不要跟我住一起。”说完，他挂了电话。

赵煊其实已经到了程廿教学楼下，还是让老陈开原来那辆路虎。而今他一整天没有行程，在家实在呆不住，于是打算出来陪他的Omega下班。他满心期许程廿见到他会有些微触动，那他就不算白来。可程廿告诉他，他的讨好是压抑、是痛苦，只会让他越来越难受。他口口声声说想让程廿高兴，不再给予他痛苦。而当自己成为痛苦本身，每一次修补裂缝的尝试都在让这段关系更为不堪。这种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做，才能修补程廿心里的创伤？

那天回去路上，程廿买了寝具和他自己的常用的生活用品，搬到了客卧。赵煊虽然没有接到他，但也不会真的顺从他搬出去住。而且也跟着他来睡客卧，就算他锁上门，赵煊也能找到钥匙打开。他们每个夜晚睡在一张床上，有时候程廿抗拒他的拥抱，但第二天早上总会在他怀里醒来。

程廿拒绝赵煊给他用的洗护用品，赵煊就趁他不注意，往他身上喷他信息素制成的香水。程廿多次拒绝，赵煊便厉声威胁要在他身上留下临时标记。

半月之后，程廿实在受不了了，向学院提交了教师宿舍申请。

S大的教职工宿舍环境不错，但是很紧俏，并不是每个教师都能无偿使用，需要提前申请，排队等待空房子，还需要交一笔住宿费用，比在外面租房子便宜许多。恰好这阵子退房的老师多，一周后接到通知邮件说轮到他了。

程廿大喜过望，回去偷偷收拾了行李。为了不让赵煊看出他想搬家，又花了一周的时间，每天往包里塞一些必须用品，再转移到办公室里。

就这样，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程廿下班后没有坐车回去，而是径直去Omega教职工的宿舍楼下刷卡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盯梢的保镖傻了眼，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教职工宿舍有门禁，外人不能随意出入。只好打电话给赵煊，向他汇报了情况。

程廿在宿舍住了几天。宿舍比不上那套房子华丽舒适，夏天还有蚊子，但在这里不再有保镖监视，也不需要战战兢兢地应付赵煊。他想带人回来做客都可以，久违的自由让他身心舒畅。同时，也产生了担忧，赵煊不会仍由他逍遥，会不会又想出什么卑劣的手段把从宿舍他赶出来。

这天晚上，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的宿舍在四楼，安静的宿舍区，楼下传来停车的声音。程廿听到熟悉的马达熄火的动静就浑身压抑，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电话铃响，程廿毫不留情地挂断，很快短信跳了出来：“我在楼下，你下来，你应该不想打扰到你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