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鸟蒜鸟，赵总也不容易 第73章 chapter73

对赵煊的主动示好，程廿不再如往常一般给予回应，也没有释放出信息素，让乌木沉香的气息孤零零地在空中，变得焦灼、不安、动荡……

高傲的Alpha眼底泛起薄怒：“我都让你出去做你想做的了，你还不满意？”

程廿盯着他，不含情感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不是希望我眼里只有一个人吗，”赵煊此刻的神色可以算得上深情，“现在我就在这里，只看着你一个人，今晚，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程廿目光沉静，冷声道：“你应该回去照顾你的妻子，而不是跟一个你看不上的Omega浪费时间。”

看着他铁了心油盐不进的样子，赵煊抿着薄唇，脸上阴霾的表情明示着他的不满，紧接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房间，重重关上了门，失却往日的风度。

赵煊来到客厅，叉起腰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还踢了一脚沙发凳，端起半杯威士忌饮了个精光，坐下目光阴鸷冷静了片刻，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周六，程廿还在浅眠中，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动静，开门出来一看，十几个最大号行李箱塞满了客厅，叶廷正指挥着保镖，把一个个箱子里的衣物、书籍、电脑、洗护用品等依次拿出来，放到相应的地方。他们带着白手套，生怕将老板的东西弄脏一点。

原本这套房子里还放有一些赵煊的个人用品，但是不多。眼前这架势，赵煊像是要搬家的节奏。

程廿走到叶廷身边，惊诧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叶廷对他点头示意：“赵总让我们把他的东西取来，他今后要住在这里。”

程廿瞪大了眼睛：“不行，他要住这里，那我住哪儿？”

老板，或者说原老板和旧情人闹矛盾，叶廷夹在中间难做人：“……我也不清楚。程先生，这几天赵总都在处理工作交接的事宜，忙得焦头烂额连复健都没有功夫去，才能脱身了就过来看你了，看样子他还是把你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位置，你们为什么要……”

程廿打断：“赵煊在哪儿？”

“这……”这时候，一位做事粗心的保镖将连着衣架的一件深黑色大衣拖在地毯上，叶廷眼睛一亮，上去提醒，嘴里念叨着这件冬季外套是量身定制的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在地毯上摩擦损害了羊绒面料，还得送去专业的干洗店，把那保镖吓得够呛。一片忙乱中叶廷巧妙地回避了程廿的问题。

主卧的衣柜不小，但绝对放不下赵煊的全部衣物，只好将一部分不常穿的套上防尘袋收在箱子里放进储物间，放进柜子里的衣物将程廿自己的衣服挤压到角落。程廿看着一点点被塞满的衣柜，觉得那几件泛黄的、怎么熨都熨不平的衬衣就是他自己，被赵煊强势侵入，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还往房子里搬运大件家具物品、裁剪精美的盆栽、赵煊居家办公或阅读时常用的那款落地灯、墙上多了几副艺术画和刺绣作品、餐桌铺上桌布摆上刚从欧洲空运过来的鲜花……当佣人掏出一套金贵的日本进口茶具摆放在桌台上时，程廿终于坐不住了，当着他们的面怒斥赵煊，佣人才把茶具收了回去。

程廿看着他们把这间简约空旷的住房装饰成一副自己住不起的样子，恨不得把那些东西从窗户丢出去。

忙碌的人群中程廿局促得就像个外来人士，他想去外面静静，奈何没有正当理由保镖不让他下楼。等他们将东西分门别类一一规制好，叶廷带着一位脸生的Beta保镖来到他面前，说从今天开始他负责程廿的日常安保工作。

Beta保镖踢了个正步上前，毕恭毕敬鞠躬：“我叫孟伟，从今天开始程先生的安全由我和我的队友负责。”

程廿打量那Beta一眼，他个子不高，躯体精悍干练，有些横向发展，听说特种兵的身材就不太高大，而且为了在任务中避免被针对AO的毒剂影响，特种兵选择的大部分都是Beta男性。

程廿问：“张大哥他们呢？”

叶廷回道：“张峰齐他们队多次失职让您脱离保护，陷入危机，而且赵总觉得他们身为Alpha与您走得过近，便……把他们都开除了。”

“他怎么能这样？”程廿觉得赵煊在报复他身边每一个Alpha，如果张大哥都不算称职，那谁还能。除了被赵翀的人凭借人多势众把他绑走的那一次，其他时候都是程廿自己想脱离监视。张峰齐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是程廿的任性波及到无辜，这让他不免产生深深的自责感。

也许自责便是赵煊利用身份地位施压的目的，利用他的软弱和善良，告诉他擅自反抗会牵连无辜外人，以此让他难受内疚，老老实实呆着，不再对安保人员发难，达到便于管理、控制、甚至驯化的目的。

程廿气得吃不下饭，在客厅里呆坐了一晚上。十点半，赵煊进了门，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手上是一块百达翡丽腕表，精致的外表撑起睥睨的气势，从头到脚散发着钱的味道的。但他瘦了很多，再强悍的Alpha，在高强度工作加上身上带伤的状况下，都不免丧失从容。

赵煊扯了扯领带，长长呼出一口气，踱步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是灵昌市的夜景，小区在三环里，远眺能看到市中心繁华的霓虹，以及千万个家庭的灯火，这些家庭非富即贵，但全都比不上在灵昌市占据半壁江山的赵氏。程廿正站在窗前，以满城灯火为背景，勾勒出一个清癯的影子。

角落的灯光显得那么远，赵煊在昏暗静谧的氛围里，在程廿背后不动声色环住他的肩膀，准备从这里开始卸下一整日的疲惫。

等待他的是怀中人一把挥开他胳膊，沉默地走到落地灯下，走到光亮中去。

赵煊看了看空着的手臂，目光一点点变冷。他的Omega在自己面前抖开全身防御，竟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不愿意给自己。他们一东一西，一明一暗，似两个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世界。

看着近在咫尺的Omega，闻到酸涩抗拒的信息素，赵煊心头掀起烦躁。经过一阵修养，Omega的身体恢复了些许，赵煊看着他秀丽挺拔的轮廓，白皙泛红的肌肤，纤巧的微微卷曲的睫毛，喉结不自主滚了滚，启唇轻喊了句“阿廿。”浑厚喑哑的嗓音，竟含着一丝委屈。

“你把张大哥他们开除了？”

赵煊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凌然道：“他们工作不利，还越了界。”

赵煊声称开除了他们，实际上只是将张峰齐调去赵鹤行身边工作。他乐于让身边人误解对张峰齐的处理手段，以此杀鸡儆猴，震慑手下们，让他们和程廿保持距离。前段时间，张峰齐保护程廿，取代了自己的地位和作用，他还是个体格健硕、正当壮年的Alpha，赵煊怎么想都不舒服，尽管人是他亲自派过去的。

想起好些人因为此而丢了工作，程廿愤然不平：“你简直不可理喻，张大哥他们听你的命令尽职尽责，随意行动的是我，关他们什么事？”

赵煊几次深呼吸，才控制好怒气，程廿连一个保镖都叫得这么亲密，却无情到不正眼看他：“我来不是听你为别的Alpha打抱不平的。”

“你想听我取悦你、讨好你吗，那你来错了地方。”

赵煊高声：“你还要使小性子到什么时候？被掳走一次还不够吗？”

“绑架、监视、保护、限制出行自由……你不告诉背后原因，还想让我配合你？你只是发出指令，不管我的质疑和不安，完全忽视了向我解释的义务，违背我的意志让我连去超市都要向你报备，最后还把我的挣扎当做使小性子……”程廿激动到语无伦次，只想把这些日子来的愤懑委屈宣泄出去。

赵煊下颚动了动，额头上凸起青筋，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程廿说的是事实，他想要个解释，他给不了，便拒绝回应，甚至强行操控他的意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不公平的合同，也没有这样蛮横霸道的道理。

程廿迎视着他的目光，眼睛慢慢红了起来，一字一顿：“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赵煊的脸上出现扭曲和空茫，过去三十三年的人生中，作为顶级的Alpha，他碰到阻碍第一反应不是苦恼，而是兴奋和期待，一个个未知的谜题被他解决，一道道让人愁苦的难关被他跨越，他从历练中汲取养分和俯瞰众生的资本，迎接挑战是人生的主旋律。

可面对程廿这倒题，他竟然产生了退缩的情绪。他习惯了身居高位发号施令，希望看到的是逆来顺受的程廿，而不是眼前这个连番违逆他的Omega，太丢脸、太难看。于是，他开始愤怒，怒意深处是恐慌，他瞒着一切的根源，是因为害怕有一天控制不住他的Omega，可是眼下他就已经快要把控不住这个人了。

赵煊开始整理情绪，表面工作他一向做得很好，却在程廿这里频频失控。好不容易压抑住信息素波澜，确保言语和行为不会过激，软语道：“我已经完全卸任总裁职务，从明天开始，将有一个很长的假期。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瓦尔登湖吗？我们去旅行好不好？或者过两个月去看温网。”

程廿的答复和第一次如出一辙：“我没有合适的假期。”

赵煊放软姿态，含情脉脉道：“那我就待业在家，专职照顾你，给你洗衣做饭，每天等你回来。”

程廿心里竟有一分触动，那些不正是自己过去十年一直在做的事吗？谁能想到有一天赵煊要和他对调角色，越想越不可思议，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赵煊，你不会照顾人的。”程廿敛眸，压抑住满腔复杂的情绪，“这儿也不是我家，这是你父亲和他情人的家。”

赵煊的脸色一变，眸中闪过心虚和忏悔，上前一把拉起他的手：“阿廿，房子是谁的不重要，明天我可以转到你的名下，好不好，或者你喜欢我哪套房子，我就给你那一套，我没有就去买，以后换我来住你的房子，换我守着家等你回来，好不好？”

他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毕竟谁能拒绝价值千万的房子，一定会让程廿回心转意，他说得越来越急切，还带着讨好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