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仁市往事 第21章 第 21 章

大松的羊汤就是好喝，虽然踏秋踏的不像，但是吃饭吃的很好，而且统共算下来，每人也不过花了一两块钱，实在是便宜。李小婉回家开开心心的，可是进了家门，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奶奶在抹眼泪，大姑也来了，自己妈妈在，二婶在，一家子似乎在说什么，爸爸也在，除了二叔不在。李小婉问，“怎么了？”小婉妈说，“没事儿，你回咱们家去吧，大人说事儿呢”

李小婉奇奇怪怪的回自己家去了，出门就看见鲁鲁在疯跑，李小婉拽住鲁鲁问，“你知道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鲁鲁跑的一头汗，说，“我妈要跟我爸离婚。”说完，又飞一样的跑走了。这孩子，也不小了，大概是明白事儿晚，看来还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呢。鲁鲁比五回的女儿悠悠小大概三四岁，悠悠知道父母要离婚的时候，以死相逼，不让他们离，鲁鲁这小子，完全就跟没自己的事儿一样，仍旧满街的乱跑。

孙玲子要跟李东海离婚。孙玲子有个最好的朋友叫王晓燕，也是法院的书记员，那天孙玲子跟王晓燕一起逛街，逛到了松仁市的一家金店，两人也不买东西，就是进去瞎看，正在说说笑笑，一抬眼，两人一起看到李东海和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正戴着一条金项链照镜子，李东海把胳臂杵在柜台上侧着身子笑眯眯的看着。王晓燕吃惊的张大嘴巴，说，“哎呦，那女的是谁啊？”当时孙玲子反应极为平静，她说，“那是他新媳妇，我跟他离婚了。”

这当然是孙玲子的气话，孙玲子并没有和李东海离婚，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婚就已经离定了。孙玲子回来就跟婆婆一家子都说了，要跟李东海离婚，别劝，劝没用。

那个年月里，离婚是一个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通常，离婚的人都会被认为是品行不好的，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是谁的错。李老太太，就算平时那么不喜欢孙玲子，一听说孙玲子要跟儿子离婚，立刻眼泪就流下来了，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让孙玲子不要动离婚这个念头，东海早晚会明白过来。孙玲子早就听不进去了。

常雅妮儿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她说，“我二十五了，还带着个孩子，女人的青春短，趁着还年轻，我得赶紧找个人。”小燕说，“你是爱上那个派出所所长了，想嫁给他？”雅妮儿说，“他是个所长，大小是个官儿，人长得也好，比那些老板强，而且他不花心。”小燕说，“不花心，那家里有媳妇，还找你。”雅妮儿笑道，“男人嘛，你是没见过那好色的，他就算不错了。”

常雅妮儿看上了李东海，开始用尽心机了，先是让李东海常带她出去，知道男人愿不愿意让她见光，这是决定以后行动的关键，如果李东海压根儿就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那就不好办了。但是李东海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避讳，偶尔会带她出来买东西，吃饭，果然那一次，就被李东海的媳妇撞见了。

常雅妮儿看见孙玲子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那个女人，一看就知，是一个强者，是一个和自己屈意讨好的男人可以并立的强者，她不是抢了她的男人，而是，她已经不想要这个男人了。

不管那么多，反正你不要，我正好要。

李东海也烦，烦到更不想回家了。他和孙玲子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要和自己离婚？离婚他也不怕，但是就是离婚这个事儿很麻烦。李东海正坐在办公室里心烦，电话响了，是市局打来的，此时，李东海已经转为正所长，把那个代字去掉了。领导说，“李所长啊，小紧市海港区分局来了几个同僚，说和平煤矿的李宏亮把他们海港区一个人给抓到咱们松仁了，现在人家家属报警，海港分局的同事过来找李宏亮办案。和平煤矿在你辖区里，你协助一下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那时候，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没有大数据，没有跨区直接办案，要到本地查案抓人，一定要通过本地的分局派出所。那时候，连身份证，也不过是一张纸片，没有防伪，没有芯片，没有实名制，买车票不用，住旅馆不用，看病就医更不用。那时候，没有电子监控，没有天眼，没有导航，没有电子化。反正，那时候，很落后。

李东海放下领导电话，就给李宏亮打电话，李宏亮说，“什么？这群王八蛋，竟然报警了？”

李宏亮有了和平煤矿和仙客来，还要继续扩大自己的事业版图，只是松仁市大局已定，再没有发展空间了，李宏亮将眼光放向周边，在小紧市收购了一家煤矿。这煤矿本来亏本厉害，煤质煤量都不好，海港区的人也不善于搞煤炭，没人弄这个。李宏亮在做生意上确实有头脑，经他一番经营，生意不错，赚了些钱，一旦赚钱，就被本地社会大哥盯上了。这位大哥带了人，几次三番来闹事，李宏亮同他来来回回，打了有两三场了，最后这一次，将社会大哥身边一位主要的干将给抓住，直接带到了松仁来。按照当时的社会规矩，当然是这位社会大哥来松仁要人，到时候李宏亮在松仁主场，自己的地盘，和这位大哥谈判，自然更有胜算。没想到这位大哥不地道，竟然走了白道程序，报警了。李宏亮在那边开矿，当然是留了负责人姓名地址的，警察直接找来了。李东海说，“我一会儿带着他们过去，你提前准备一下吧。”

小紧海港派出所的干警，出事了警员证和单位介绍信，李东海说，“走吧，我带你去和平煤矿找那个叫李宏亮的。”

到了和平煤矿，大门半开着，东彪抱着肩膀，带着七八个人，已经等在门口了。李东海一看见东彪，就知道李宏亮的态度了。李宏亮身边有两个主要的帮手，一个是东彪，一个叫小文，小文是个有文化的人，听说还会说流利的外语，头脑灵活，办法多，点子全。东彪，就不用说了。如今，东彪站在这门口，李宏亮就是压根没想让他们进去。

李东海往旁边一退，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小紧的人只好上前，晾出证件，说，“我们找李宏亮，他是不是这儿的负责人？”

东彪说，“是，但是他不在。”

小紧干部说，“他去哪了？”

东彪说，“老板去哪了，我哪里知道，你们赶紧走吧。”

小紧干部非常生气，看向李东海，李东海摊摊手，说“既然不在，我们走吧。”小紧干部说，“怎么能走呢，他肯定在，要不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李东海没办法，只好上前说，“这是小紧来的领导，你们说话客气点儿，李宏亮去哪了，赶紧说。”

东彪笑道，“李所长，我们真不知道老板去哪了。”

小紧干部说，“让我们进去找找。”

东彪往前一步，堵住门口，“不行。”

小紧干部再看李东海，李东海跟没看见一样，开始给自己点烟卷了。

小紧干部说，“李所长，你说句话。”

李东海如梦初醒似的，跟东彪说，“让我们进去找找。”

东彪笑道，“李所长，你进来可以，他们进来不行。”

李东海对小紧的人说，“要不我进去给你们找找，你们就别去了，回去到我所里，喝点茶，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小紧干部十分生气，说，“我们是公务，敢不让我们进去？”这位领导说着，带着几个人就要往里进，他身穿制服，手握配枪，身边站着当地派出所所长，他就不信了，这些人敢向他动手。然而，东彪往前抢几步，迎着小紧干部就上来了，脸上的横肉乱抖，手就往衣服里面去，眼看就要掏家伙，李东海骂道，“东彪，你想干什么？”

小紧干部给吓着了，不是谁都有混社会这帮人的胆子。小紧干部退一步，对李东海说，“李所长，你说这怎么办？”李东海笑道，“他们矿上要生产，咱们堵着门也不好，就算进去了，万一人家丢东西再赖上咱们，这样吧，有我在呢，我给你们盯着，只要这个李宏亮出现了，我就抓他，给你们送小紧去。”

小紧干部早看出了，这个派出所的李所长，是帮着李宏亮的，小紧干部威胁道，“李所长，你这是有意袒护他们，可别让我回去给你们局长说什么。”这是意思是要向局长告状呢。李东海抽着烟卷，爱理不理，冷笑了一声，说，“你爱说什么说什么，人不在矿上，我也不能给你变戏法弄一个人来。”

小紧干部无功而返。听说和平煤矿的人拿被抓的人出气，差点把人活活打死，等那人回了小紧，精神错乱，住了精神病院。最后，李宏亮在小紧的煤矿也没开成，经过对方一番运作，李宏亮的煤矿让当地政府取缔了。在松仁，他们没办法李宏亮，但是李宏亮也别去小紧，很长一段时间，江湖传闻，小紧有人发话，在小紧看见李宏亮，就打折了他的腿。

李东海和孙玲子离婚了，鲁鲁跟着孙玲子。李老太哭的七零八落，舍不得孙子。李东海说，“别哭了，你舍不得我就打官司，把孩子要过来，到底姓李的，跟着她干嘛。”李老太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要来我也带不动了，我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跟着你吗，你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鲁鲁跟你只能吃苦。”老太太真是明白人。李东海说，“那你还哭什么。”

李宏亮和李东海最近都很烦，一个感情受挫，一个事业受挫，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喝酒，却不去小梅那里了，最近，李宏亮有了个新欢，是个叫莎莎的女孩，李东海带着雅妮儿，四个人一起，每天不醉不归。

李宏亮说，“我发展不起来，实力不行，想再往前推你一把，也不容易。”李东海说，“我就没想过能当所长，再往前一步那也不用了。”李宏亮说，“做人不能没志向。你看栓哥，在松仁绝对的第一，外地也有买卖，钱挣海了。”说罢叹息。李宏亮是个有野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