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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仁市往事 第1章 一

作者:青红妖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5-23 13:50:05 来源:文学城

李小婉的家乡是松仁市,它叫市,但其实是一个县级市,属于大松市的一个辖区。李小婉的家乡是一个好地方,它的地下蕴含着丰富的矿藏,早在清朝末年,这里发现了煤炭,为了挖煤,松仁很早就通了铁路和电。日伪时期,日本人为了获取本地煤炭,在松仁采取高压统治,铁路沿线盖了一座座的小炮楼,李小婉小的时候还能看见很多残破的小炮楼,现在都已经被拆没了。

李小婉的家乡是个好地方。

这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故事,那时候李小婉刚刚初中毕业。松仁市是个小地方,人们志向的也很小,没什么鸿鹄之志的,学习好的学生初中毕业都是考中专,早毕业早挣钱。当然也有一些有志向的,要考高中考大学,李小婉就是考高中了。不过她考高中倒不是因为她有多高尚的志向,只知因为她不想给她爸妈“添麻烦”。

李小婉的爸爸在宏愿乡政府上班,妈妈是市二十中学食堂做饭的,都是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人,没什么门路也没什么关系。那个时候要考上中专,绝对不是学习好考试分数高就可以的,一定要托人找关系送礼才行。李小婉知道爸妈找不到任何一所中专的任何关系,也不愿意去求人,于是干脆考高中算了,因为考高中不用托人,分数够了就上。后来,高考逐渐成了趋势,中专毕业不再分配工作,世道慢慢的都变了。

所以现在李小婉是松仁市十三中学的高一学生。她剪着极短的发型,平时爱穿的都是看不出性别的运动服,戴着一副大眼镜,远看就是一个小子,走近了仔细看,才发现有胸有屁股,是个假小子。她性格也像个男孩子,小学的时候还扬着板砖和男孩一起打架,上了初中才收敛了,胸中奔腾着的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义气概也逐渐被女儿柔情盖过去了。

目前她的苦恼事儿也和这女儿情有关了。

现在一个高三的男生正在追求李小婉。被男生追这是李小婉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她潇洒来去的十几年人生中,她帮助闺蜜追过男生,帮助表姐摆脱过男生纠缠,帮助同桌给女生递过情书,甚至还替人堵过女生,替人表白过,但是这些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都是别人的事儿,如今李小婉自己遇到了这事儿,惊诧之余也觉得格外烦恼。

起因是这样的,有一天,李小婉在上学的路上捡了一本高三课本,她一看有班级有姓名,就是自己学校的,于是发了大慈悲心,拎着课本去了高三年级的教室,把课本还给了丢书的人,没想到那男生不但不知恩图报,还一眼看上了李小婉,他大概以为这是上天赐他的良缘,从此每天上下学的路上堵着李小婉表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李小婉早年的豪侠义气一扫而空,老远看见几个男生跨着自行车停在路边等她,领头就是那个丢书的叫宋建明的,就吓得慌慌张张拐小路逃走。

这天又是放学时候,李小婉出了学校门口,她只要一直顺着马路走,在第二个路口往左一拐就到自己家了,此时又看见了那个男生停在那里等自己,她想也没想就拐弯朝右走了。

拐弯朝右,不到一百米就是宏愿派出所。李小婉的二叔李东海是宏愿派出所的民警。李小婉为了逃避她的追求者,直接进了派出所。她二叔正要出警,再晚来一会儿,二叔就走了。李东海拿着车钥匙打开车门,看见了李小婉。这个派出所院子相当的大,在大门口看里面的人都是小点儿,是个群殴的好处所。

李东海说,“你不回家到这儿来干什么?”

李小婉对她二叔没说实话,“就过来玩会儿。”她一是不好意思说,女孩子毕竟脸皮薄,自己有追求者的事儿不好跟二叔说,二是她二叔脾气暴,当警察十年了,打了流氓打领导,每天拎着个警棍想除暴安良,万一听说自己亲侄女被男生骚扰,直接出去揍那男生一顿就不好了。

李东海出警是常规的巡逻。一起出警的同事叫小景,相当随和,跟李小婉说,“大侄女儿,一起上车,带你兜一圈。”李小婉一听挺乐 ,跟着上了车。

李东海开车,小景副驾,李小婉坐后面。一路上李东海和小景两个人在前头互相吹牛,李小婉时不时插上两句,车上气氛相当融洽。三个人嘻嘻哈哈,警车不慌不忙的开着,路过和平煤矿,只见路口停着几辆面包车,车上下来人,都是年轻小伙子,那下车的架势,都横冲直撞的,一看就是社会人。

社会人,你可以理解为整天打架斗殴的流氓小混混,如今是一个濒临灭绝却绝不会被保护的群体。故事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松仁市——在年轻的读者看来,那时候都属于古代了——正是社会人存在的巅峰时期。

这个和平煤矿本来是宏愿乡的煤矿,刚刚前几个月,宏愿乡把这个煤矿卖给了一个叫李宏亮的个人,所以现在,和平煤矿是私人煤矿了。

李东海说,“看见没有,一辆面包里七八个人,这也三十四号人了,聚这么多人,这是要打架。”小景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虽然是警察,也不敢管,毕竟他们就两个人,连个配枪也没有。他说,“别管,又没打起来。”

李东海已经一脚刹车停下了,抄起来电棍就开了车门。李东海三十一岁,今年刚好当了十年警察,是典型的松仁市男儿,看见寻衅滋事的,没有不管的道理。李东海说,“我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不能在我的巡逻区闹事儿。”

李小婉也跟着下了车,小景没敢拦李东海,朝李小婉喊,“回来丫头,那一群hei社会的,你干什么去?”松仁市这个地方,谁没见过h社会,李小婉喜欢看热闹,更何况有二叔在,她才不怕呢。

李东海进了大院,一身警服,手持警棍,昂首阔步,那架势可比这群面包车上下来的小混混霸道多了。几十号着装各异的小伙子们,都愣头愣脑的看着忽然进来的警察,没人动没人说话。李东海扫了这些人一圈,都空着手,没有拿家伙,凭李东海丰富的经验,他立刻明白了,家伙肯定都在车上,所以不是要在这里打架,这是矿上召集人,要出去跟别人干架。

李东海中气十足,厉声喝道,“你们这么多人要干什么,要去哪儿?”煤矿大院里堆着巨大的煤堆,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绕出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披着件大衣,叼着烟卷,人长得真不难看,但是绝对是一副标准的流氓架势,然而看见李东海一身警服的瞬间,流氓相马上就没了。宏愿煤矿和宏愿派出所相距不过几百米,这个人认识李东海。

“哎呀,东海啊,什么风把你吹我矿上来了,我早想请你来坐坐了,不过新接手这矿,事儿太多,还没来得及。”

李东海也认识这个人,这就是买矿的老板,李宏亮。这个李宏亮,在社会上混了多年了,也是一个在派出所出名挂号的混子,他以前是给冯庄子的冯子良外号叫大栓子的当打手,不知道替大栓子打了多少架,如今自己出来干了。

“你聚这么多人,你又要跟谁干架。”李东海问。

李宏亮笑笑,彼时彼地,矿老板就是hei社会的代名词,大家都是敞亮人,没必要装,李宏亮说,“东海,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们这是去松果镇。”

李东海拿警棍指着李宏亮说,“那你可小心点儿,别让我去松果镇接你。”李宏亮身后一个兄弟早就不乐意了,敢收购煤矿的人,哪怕是宏愿煤矿这么一个产量不大的小煤矿,背后都有着复杂的背景,一个小民警,他们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李宏亮对民警态度好那是李宏亮懂事儿,不代表怕他,那兄弟骂道,“你TMD说话就说话,指JB什么指。”

“我就指怎么了?”李东海的性情,就算不当警察也不怕他们,更何况肩上扛着警徽。

李宏亮的情商可比他的兄弟高多了。李宏亮笑道,“指一下怕什么,我又不是纸糊的,早就听说过宏愿派出所李东海,那就是当了警察,要是出来混咱们都得靠后,我就佩服爷们这气概,东海,你放心,咱们这些兄弟过去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出不了大事儿。”

李东海点点头,李宏亮说话让他很舒服,他说“那你们悠着点吧”,毕竟这里没闹事儿,他也没什么理由插手,他就要走了。李宏亮说,“东海,礼拜天晚上我们在仙客来吃饭,你有空也来啊。”李东海跟没听见一样,理也不理。

李小婉和叔叔一起回了家。

李小婉的爸爸叫李北海,如果混社会的话,那么他们兄弟俩一定会得一个大海二海的绰号,李小婉曾经这么想。松仁市的兄弟们都是这么叫的,比如社会上的大龙二龙,二毛三毛。但是李小婉的爸爸是个老实人,有个在别人看来十分奇特的癖好,就是喜欢根雕,他在宏愿乡政府当个小小的科员,工作不忙,业余时间都去树林里面找树根子,回来拿把小刀子刻来刻去,问三句也不说一句,若有人朝他发脾气,他就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明就里的看着那人,眼神里满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神气,叫人无可奈何。

李东海跟李北海虽然是亲兄弟,基本上无话可说,两人在一起呆一上午基本上就只说一句话,就是刚见面的第一分钟,李东海叫一声“哥”,李北海答一句“哎。”两个人还有一个大姐,叫李爱芹,早就结婚不和他们在一起住。哥俩也都结婚,虽说和父母也是分开住,但是都在一片公房区,隔开不过三五步,还都去父母家里吃饭。

回到奶奶家里,奶奶煮好了一锅绿豆汤,那时候没有别的饮品,也没有冰箱,夏天一碗绿豆汤是解暑的好饮品。李小婉捧着碗大喝,她最喜欢奶奶煮的绿豆汤。李东海明显不喜欢这种妈妈饮料,看都没看一眼,老太太看孙女喝完又催着儿子喝,李东海不耐烦的说,“那么热,没法喝。”

厨房里出来了一个三十多头的媳妇,高高的个子,圆圆的脸盘,模样爽利,干净整齐,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胖小子,这就是李东海的媳妇和儿子。胖小子鲁鲁是才是奶奶的心头肉,李小婉心里最清楚,虽然奶奶也喜欢自己,但是自己在奶奶心里的排位并不高。李老太太心里有清晰的远近亲疏层次表,排第一的就是孙子鲁鲁,然后是二儿子李东海,然后是大丫头李爱芹,然后是大儿子李北海,然后才是孙女李小婉,女婿家的人属于外人,不需要排在里头,见面时那是绝对客客气气,至于儿媳妇,那见面就不用客气了,连外人都不是,那都属于阶级敌人,尤其是二儿媳妇孙玲子。

孙玲子说话也未免太直率,难怪老太太不喜欢她,孙玲子看见老太太催李东海喝绿豆汤,说,“那个有什么好喝的,我刚才就说了,我们东海不爱喝那个。”李老太太立刻拉下脸,“我们老二从小喝这个,他怎么不爱喝?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李东海烦的不行,说,“喝喝,我喝我喝。别吵了。”

孙玲子白了老太太一眼,又进厨房了。

二婶儿孙玲子,人样子好看,工作更好,是松仁市法院审判二庭的书记员,家庭也好,父母兄弟都在国有大矿上班,孙玲子大哥是大矿下属某矿司机班的领队。但是这些都没用,李老太太就是看不上她。当初李东海和孙玲子谈恋爱,李老太太就不喜欢孙玲子,嫌她性格泼辣,太不温柔,说白了,就是不听她的话。李东海说,“我还就喜欢她这性格,我不要温柔的。”

大姑李爱芹坚决的站在妈妈的立场上,对二弟谈的这个女朋友一百个看不上眼,两人见面,不出三五句一定不欢而散,最严重的一次,两个人直接动手打了起来。孙玲子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把镐把子,抡着,追着李爱芹打,李爱芹撒腿就跑,两人一前一后追出去好几里地。李爱芹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从她儿子学校门口路过正好遇见她儿子张文,张文看见自己妈妈被人追着打,那还得了,带着几个同学拦住孙玲子,几个半大小子把孙玲子给揍了一顿。

后面的事儿就是张文被抓进了派出所,拘留了半个月。李东海依旧不顾家人反对,坚决和孙玲子结了婚。

这些都发生在李小婉小时候,李小婉是听妈妈说的,李小婉也很奇怪:都这样了,这一家子还是过到一起去了。

李小婉是独生子女,那个时候城市里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据李小婉的妈妈说,她生下来才九天她爸爸就去领了独生子女证,她妈妈抱着猫儿一样小小的李小婉,想,这个小不点能活吗,就当独生子女了?李小婉的奶奶骨子里重男轻女的,但是李小婉的爸爸从小受国家教育,绝对没有那个封建思想。说起李小婉出生,据说她奶奶翻了几个白眼就走了,她爸爸却十分开心,抱着孩子不撒手,说男孩女孩都一样。没有亲兄弟姐妹,在家里,和李小婉最好的就是大姑家的姐姐张婷。大姑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叫张文,小的女儿叫张婷,等大姑怀上了老三的时候,计划生育了,老三没机会出来了,大姑为此痛哭了好几天。

婷婷早产几个月,身体一直柔柔弱弱的,长得特别好看,皮肤白的像天上的白月光,眼睛忽闪忽闪的,从小到大都是公认的美人。

李小婉喝完绿豆汤,看完二婶和奶奶互翻白眼,摊开作业本却没有心思写作写,想着和表姐说说自己的心事,该如何对付追她的这个男生。关于有男生追她这件事,她感到十分不快。但是今天大姑没来,表姐也没来。

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第二天上学,宋建明就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李小婉。

李小婉老远就看见了,她眯起一双杏眼,心生无限愤怒,暗暗骂道,“真是给你脸不要脸,躲开你就是烦你,你还一遍一遍的穷追不舍,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当你姑奶奶是好欺负的。”

李小婉给自己壮壮胆子,故意撇开八字步,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慢吞吞懒洋洋,主动走到宋建明面前,说,“你总堵我干什么?什么事儿?”宋建明只看着她笑,笑得李小婉发毛,笑了一会儿,宋建明说,“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总跑什么呀。”李小婉哼了一声,故作嚣张的说,“你算老几,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朋友?”

宋建明皱眉说,“你能不能说话客气点,好好一个小姑娘,你能不能温柔点。”这话正中李小婉下怀,李小婉立刻说,“我不会温柔,你别和我交朋友,要不然我能气死你。”宋建明又被逗笑了,说,“我就要和你交朋友,我不怕气死,气死我活该。”李小婉是要被气死了,这人怎么说不明白呢?

李小婉说,“我警告你,以后离我远点。”说完绕开宋建明就要走,偏偏宋建明不让她走,拦着,说,“下学了我等你,咱们出去玩。”两人纠缠不清,一个声音喊道,“李小婉。”

李小婉循声看去,好像遇到了救星,叫她的正是同班同学叫纪久。纪久可是李小婉的好哥们,李小婉喊道,“等等我。”绕开宋建明的封锁,跑了过去。宋建明看见是个男生,心生敌意,朝李小婉问,“他是谁呀?”李小婉快活的回答,“管你屁事。”

纪久,姓纪名久,是李小婉的好哥们,至少李小婉是这么认为的。纪久这个人不爱说话,几乎和所有同学都不是朋友,平时只是闷头学习,除了经常旷课和迟到之外,绝对算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了。李小婉爱说话,几乎和谁都算半个朋友,但是唯独和纪久,在开学的头几个月是一句话没说过。

那是期中考试,为防止作弊,考场座位随机分配,李小婉和纪久坐在了一起。考数学的时候,最后一道大题李小婉说什么也做不出来,那可是二十分的题,李小婉十分着急,前面本来就答得乱七八糟,这二十分再丢了,那就完蛋了。李小婉偷眼看坐在一边的纪久,这家伙竟然全都做完了,还在检查呢。李小婉急了,顾不了那么多,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纪久,小声说,“最后一题怎么做?”

纪久跟没听见一样,李小婉着急,又写了一张小纸条“最后一题”,扔给纪久。纪久大概不胜其烦,在小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扔了回来。李小婉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公式,她再偷眼看看纪久的试卷,那至少写了有七八行。李小婉心里十分不满,纪久肯定是很烦她,根本不想告诉她。

李小婉无奈,就把公式抄下来,然后十分无聊,就顺着那公式,按着题目里的数字,胡乱套着写下去,写着写着,李小婉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把题目解出来了。李小婉大喜。

纪久也看见李小婉解出来了,他似乎也很惊讶。考完试,李小婉异常激动,比直接告诉答案还感谢纪久,跟纪久有没有的说了一车的话,以表示感谢。

从此,李小婉就和纪久要好起来。至于如何要好呢,比如,如果班上有人骂纪久,纪久是从来不还嘴的,这时候李小婉一定替纪久把那个人骂回去;班长分配做卫生,纪久的活分配多了,李小婉都会站出来替他抱不平;纪久如果带来什么好吃的,比如面包巧克力之类的,那么李小婉也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替他吃了。

纪久问,“那人是谁?”李小婉不好意思了,吭叽半天,说,“讨厌死了,天天找我。”纪久一向平静,波澜不惊,听了也只淡然的说,“交男朋友也很正常,你不用不好意思。”

李小婉急了,生气的说,“我都烦死了,你还开我玩笑。”

纪久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小婉低了头,难得显出羞怯,烦恼的说,“不知道,我没跟别人说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纪久依旧没什么表情,说,“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帮你把他解决了。”

李小婉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你怎么解决?”就径自走进了教室。那时候学校很多男生都喜欢这样,动不动就说“你等着,我收拾你”,“这事我帮你解决”之类的话,以显示自己了不起,实际上什么也做不到。李小婉最讨厌说这样大话的人,只不过纪久从来不这样说,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就原谅他了。

没想到,这事儿还真解决了,还是当着李小婉的面儿,只是纪久不在场。

那天放学的时候,宋建明又在等李小婉。李小婉极为不耐烦。后来,婷婷表姐替她分析,认为,李小婉之所以这么烦这个叫宋建明的,主要是因为李小婉不喜欢被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不顾感受的多次堵截,让李小婉非常没有安全感。

李小婉又被打了一个手足无措,面对宋建明,李小婉不顾斯文,怒道,“我不是告诉你的了离我远点吗,你他妈真够烦的。”宋建明一边点了一根烟,一边笑道,“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斯文点儿不行吗?”说着吐了口烟圈。一个声音在李小婉身后想起来,“斯文JB个斯文,你TMD给我滚,以后再缠着她,我掐折了你的腿。”

李小婉都被身后这股阴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大汉站在自己身后。说大汉真的是大汉,一米八朝上的身高,体重足有二百多斤,体大膘肥,满脸横肉,两只手在怀里揣着。李小婉并不懂得,九十年代,走在松仁市大街上,凡是这种手揣在衣服里的,都是手里握着凶器用衣服挡着的。

李小婉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似乎也不打算和李小婉说话,他一步步逼近宋建明,那股子瘆人的阴风就刮了过去。李小婉一个寒颤。

宋建明上高三,此时十**岁,在松仁市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的社会环境中长大,正当血气方刚,可不是凭别人三两句话就吓跑的。宋建明抽着烟,斜着眼,看着来人,问,“你是谁呀?”

那人已走到宋建明面前,脸上的横肉一抽,说道,“我是她表叔,你要是再纠缠她,我捅了你。”

李小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她可没有这个表叔。宋建明把烟一掐,冷冷一笑,其实他心里是有点害怕,但是他装的还不错,他把自行车车头一掉个儿,吊吊的说,“表叔是个什么亲戚,关你什么事儿。”然后就准备骑上自行车逃走了。如果表叔没动手,后面还找不找李小婉恐怕宋建明真要想一想,这个表叔真是吓人。怪都怪宋建明装的太好了,那副**样让该大汉以为自己并没有震慑住眼前的小子。说时迟那时快,李小婉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宋建明也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大汉怀里的手抽了出来,手上的卡簧刀无声无息的刺入了宋建明的大腿根,又无声无息的回到怀中,几颗血点子扬了出去,之后,过了好几秒,才是宋建明的惨叫,鲜血也似乎是等着宋建明叫了之后,才像得了命令一样,顺着他的裤子流了下来。

大汉很是从容,刀伤只是形式,本质是让他远离李小婉,大汉不但没走,反而还想跟宋建明再确认两句,但是不幸的是,还没等他开口,警察就来了。

并不是松仁市的警察工作多有效率,这是宏愿派出所辖区,李东海不像别的民警没事在所里闲聊,他就喜欢开着车在街上溜达,离着挺远他就看见李小婉了,于是他就掉转车头朝这边开过来了,当场目睹了袭击事件,将当事的三个人全都带进了派出所。

宋建明的伤不重,没伤筋没动骨,大腿上肉最多的地方给了一下,疼是很疼,但是绝对没事儿。李东海冷冷的看着大汉,“手挺有准儿啊。”这话说的阴阴冷冷,暗藏着玄机。伤人不难,但是伤的有分寸就难,能够伤人有分寸的人,一定是不止一次的伤人。大汉低着头,颠着腿,不说话,满不在乎。

宋建明的伤包扎好了,大汗珠还顺着他的脖子流,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宋建明问李小婉,“真是你表叔?你让他下这么狠的手?你就这么恨我?”大汉听见宋建明和李小婉说话,一抬头,目光看向宋建明,宋建明立刻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一抖,拖着伤腿,离李小婉远远的了。

在大汉和宋建明那目光的一对视中,李小婉瞬间明白了江湖人常说的一句话—“把他打服为止”。宋建明服了,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李小婉了,李小婉揣测,现在就算大汉让宋建明去跳河,估计他也会去跳,他是真的害怕这个大汉了。那个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古人诚不我欺,一旦被蛇咬怕了,十年后哪怕看见一根井绳都会害怕,一旦被一个人打怕了,多年之后哪怕打你的人已经实力全不如你,见了这个人甚至只是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仍旧会害怕。松仁市的社会大哥们一直在打,不惜一切代价的在打,因为一旦打服了对方,就会取得一劳永逸的成果。直到几十年后,再也不是那个打打杀杀的年代,那些早年成名的社会大哥们,依旧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不得不说,打服了对方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远远比在金钱地位上超过对方更有震慑力,那是一种来自身体的肌肉记忆,一旦习得,绝难忘记。

松仁市不大,只一会儿,宋建明的父母就来了,抱着宋建明又哭又骂。然后又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个子不高,目测还不到一米七,目光炯炯,一进来,先走到大汉面前,就这么看着大汉,大汉就给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给看蔫了,越缩越小,几乎要消失在椅子上。所长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了,李小婉认识宏愿派出所的所长,这个所长姓高,一般不出来,只在办公室坐着。

小个子和高所长握手,小个子说,“领导,给你添麻烦了。”高所长表情很严肃,说话也很正经,但是语气并不严厉,“很不好嘛,怎么能伤害学生呢。”小个子连连点头,“领导说得对,我好好教育他。”

看样子这个小个子并不比大汉大多少,总不可能是他爸,那估计就是哥。李小婉想着,李东海过来,蹲在李小婉坐着的椅子旁边,看着那小个子和李小婉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小婉说,“你不都录过口供了吗?”李东海这才回头看李小婉,说,“你还有理了?哪找来的?你有这么个表叔?”李小婉闭了嘴,李东海又转过去看那小个子和大汉,自顾自的骂了一句,“妈的,你知道那个小个子是谁吗,那是纪老大。”纪老大是谁,李小婉当然不知道,毕竟她只是个学生,不是混社会的。但是他姓纪,李小婉心里一转,她想对了,这个“表叔”,就是纪久替她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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