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志之起风云 第9章 西罩 起兵

从小志家的地窖，到天云关前，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来的太快，快到云弃子自己都回不过神来。

那一夜，官府军搜捕逃犯。天空忽现异象。

本来灰暗的天空出现异彩光斑，开始的时候转瞬即逝，后面越来越多，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天空满是绚烂色彩，如天上画师打破了调色板，又比调色板更加绚烂。人们还来不及惊讶和欣赏，就感到那强光对身边事物的影响。那是西罩星电子大喷发，电子流开始冲进低空，流霞万道，化成了强烈电光，吸引冲击着这个世界。

对于南冥人，那只是观星台中，一段外洲天气预报；对于北际人，那是天空绚烂如烟花的极光；对于中洲人，那是空中流风，雷鸟将来的预警；对于大都人，那是夜晚如白昼，天空开烟花，以及狂妄的西风。

对于边城人，那是灾难。闪电和雷鸣稍后而至。七彩化闪电，披向大地，强大的气旋卷地而起。破旧的街道沙石四起，电光击中房屋、地面，人们无处躲藏，惊慌失措。闪电同样披向异域的沼泽，狂风卷着毒气跨过悬崖，空气中迷茫沼气。

边城宛如地狱。

搜捕逃犯的兵士跑的没了踪迹。地窖的盖子被电流吸引飞上了天，在空中如树叶一般的打旋、飞舞。风如同带着魔力，四处乱窜，搜捕金属物体，漫天都是金属器物飞舞。

这是通缉犯们的机会。如不趁这个夜晚逃走，等电子爆发结束，一切恢复常态，再想逃走就难了。云弃子等人爬出了地窖，准备送郭首义出边城。

电子爆发对于边城人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格外强烈。

街道没有一个人。人们都躲在家里，抱着牢固的东西瑟瑟发抖。空中有被狂风吹起、气流吸引而起的各式物品。闪电不断披下来，巨雷炸裂，并没有一丝的雨，只有电光作祟。

这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就在云弃子等人艰难的穿越街道之时，雷鸣之中，云弃子敏锐的感觉到了异兽的气息。异兽在这个时候来了。

那奇异的腥臊，随着狂妄的飓风隐隐传来。悲鸣哀吼渐渐入耳。众多的，但是慌乱的，异兽也在逃亡。天边的闪电同样无情的披向异域的沼气，比这边更加强烈，更加无情。边界的异兽可能是受了惊吓才闯入人界。

其余人并不能察觉遥远地方向边城而来的异兽，云弃子也不想制造无谓的惊恐。继续向前，但是没多久狂风里就可以清晰的听见异兽的吼声了。玉娘第一个发现，“不好，有异兽。”

云弃子镇定道，“没关系，我们绕另一个方向出城，躲开异兽。”

然而异兽越来越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疯狂的异兽在电子大爆发中失去了控制，变成了杀戮的机器。他们四处乱跑，闯入房屋；他们被狂风卷入高空，抛下来砸穿屋顶；他们被闪电中，晕倒，爬起来；他们见人就撕咬；他们互相残杀。闪电，狂风，异兽。满目狼藉，血流成河。

却没有一只异兽袭击云弃子他们几人，相遇的异兽纷纷绕开。

忽然，一只异兽拦着了他们的去路。那异兽匍匐在地，发出长短起伏的嘶吼。云弃子低吼一声，正要动手，被玉娘拉住了。“他把你当成兽王了。”

“什么？”云弃子惊诧。

小志不服道，“瞎眼了，应该认我。”

玉娘说，“还记得你在异域杀死了一只兽王。异兽的规矩，杀死兽王者继任为王。这只异兽认出了你，正在跟你说，你杀死兽王却离开异域，他们这个部落没有首领，被临近部落攻击。今晚邻部趁风暴发动攻击，将他们整个部落彻底驱逐出了异域。他们为了活命只能进入漫坡，来到人间。”

云弃子听完这些话，大为震惊。

那异兽又是几声嘶鸣，云弃子不懂兽语，此时却又懂了兽语：他请求自己领导异兽，做回他们的兽王。

玉娘说道，“他请求你领导他们，做他们的兽王。”

狂风越吹越猛，电子流越来越强。城内的军营，铁皮屋顶都飞上了天。硕大的屋顶在空中抖动，被狂风撕成几块，随后落地，砸死无数的异兽和人民，然后又再此腾空，如自然之神的旗帜，向人间宣示着它的主权。

军队终于出动了。在电子流的狂风里，没有铠甲，没有头盔，头发竖向上空，如同那些在风中竖直向上的草木，是被电子流吸引的结果。人却东摇西晃，站都站不住。他们紧握的武器，稍一松手就会被风吸走。安贞军也下了安贞山，但是一样的狼狈。

边城一片混乱，电闪雷鸣，人兽颤栗。

人兽相斗，两败俱伤。

狂风中，小志厉声喝道，“云弃子，边城只有你能救，你还等什么？”

云弃子被一声惊醒，引颈发出一声长嘶。这声音浑厚而高远，随风散开，整个边城皆可闻。所有的异兽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攻击，伸长了脖子。他们听见了新一任兽王的声音。

云弃子在狂风中跑向安贞山。那是边城最高的地方，是边城防范异兽的中枢。此时，梅隐丹带姐姐去大都尚未回来，只有梅家老爷子坐镇。

郭首义毫不犹豫，紧跟而去。西罩兵者，以御兽者为王。郭首义是一个传统的西罩兵者。就在此时此刻，他见到了能御兽的王者，也将是他的王。

小志在后面看着，他也想像那样的奔跑，但是他身体虚弱，他不能。他朝玉娘说，“你也快去，他需要你。”玉娘问，“你呢？”小志笑道，“我可跑不了那么快，要我的小命还差不多。”

***

云弃子向前，异兽从各处汇聚、跟随，逐渐形成了一路大军。

梅老爷子也曾经事身经百战的杀兽英雄，只是如今他已经老了。多年都已经把领导战斗的事情交给了儿子梅隐丹。

今天，电闪雷鸣，面对这场超强的电子风暴爆发，梅家大宅门户森严，合宅在家，躲避天灾。不想异兽此时来袭。安贞军只得下山。

梅家大宅在大风暴里，也是一片混乱。

云弃子早把山路和梅宅了如指掌。他越过陷阱，岗哨和封锁线，直向梅老爷子居所青云台。

安贞军下山抗兽，异兽大军却直接上了山。

青云台在安贞山顶最高处。一边是万仗断崖，附身下望，深不见底，乳白的云雾若隐若现，那是沼气在飘荡；一边是青砖大宅，小路梅花。安贞山军马已经全部下山，为数不多的家丁迎战不敌，梅老爷子被逼到了悬崖边。

云弃子站在前面，身后是围绕无数异兽。云弃子朝梅老爷子说道，“叫所有安贞军回营，停止攻击异兽。派人通知边城的首府，叫他也停止攻击，来这里见我。”异兽张牙舞爪。

事已如此，梅老爷子没有办法，只得听从。

郭首义将梅老爷子扶到了小屋看管。玉娘也已经上山。安贞军接到梅老爷子命令，果然收兵，在安贞山脚下列队，歪歪扭扭，已是狼狈不堪。边城首府却已经死了。不是被人所害，也不是被兽所杀。在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异兽袭击的混乱夜晚，首府大人躲在在家中，却被从窗户刮进来的石头砸中脑袋，死在了太师椅上。

这一夜，边城突变。

电子风暴刮了五天五夜。消散后，人们战战兢兢的走出来的时候，边城已经变了天下。

老爷子被软禁，边城官员们臣服于云弃子的兽威之下，愿意听从调遣。安贞军和官军停止攻打异兽。异兽也不向人类进攻。人兽大战停止了。

兽军被云弃子安置在边城城外，紧邻漫坡的郊野。

风暴过去，清点兵力，二百余异兽，八百余士兵，悉从云弃子麾下。

***

青云台。

小志终于登上来了，喘息道，“真他妈的高。”

雾霭迢迢，清风习习，小路上依旧梅花朵朵。青云台又恢复了往日静谧清幽，只是已经换了主人。

小志问道，“占了着梅家大宅，坐拥整个边城，你下面打算如何？”

云弃子道，“我要占领无极地，攻下大都城。”

小志听云弃子如此说，眼中不由露出笑意，却道，“小子大胆，韵氏王朝千年基业，你敢去抗衡？”

云弃子道，“不是我欲抗衡皇帝，是事已至此，我不得不为。”他转向小志，一字一字，说道，“我—可—以—御—兽。”

小志嘲笑道，“你就了不起了？”

这在西罩，岂止是了不起而已？云弃子说，“西罩皇帝御兽者。他会无视另一个拥有御兽能力的人存在？况且西罩官员**，人民并不喜爱这个王朝。我既然已经开头，何不就顺势造个反。你觉得呢？”

小志道，“我羡慕你有如此能力和机缘。男儿一生，当如此。”

云弃子哈哈大笑，拍拍小志的肩膀，说道，“你是我的知己，那一日若不是你的一句话，恐怕也没有今天。”小志被拍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道，“别拍我。差点被你拍死。”

云弃子收编队伍，整顿军马，号称正义无极军，自封无极大帅，封郭首义为副帅，统领人兽两军，兵出边城。

小志则被任命为边城首府，驻守边城。

***

御兽的能力在西罩代表着皇权，传说西罩皇帝可以统领兽军，但是千百年了，西罩人没有见过兽军，甚至很多内陆的西罩国民都已经把异兽当成了传说。当云弃子统领他的军队兵至城下，当西罩兵者们再见兽军，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惶恐？

韵氏王朝**，边疆无极地尤甚，现在有一位无极大帅横空出世，要将这一切推翻重来，人心向背，不言而知。

又兼云弃子天生将才，这一路走来，用兵如神，又能与士卒共甘苦，深得兵士拥护，身边兵士皆愿以死效忠。

大军所至，势如破竹。无极盆地除边城外三城，平城、流沙城，金田城，月余全部攻克。

出无极盆地，都是山川，匪盗横行，帮派林立，自成江湖，大都朝廷几度围剿，都没有成功，云弃子一到，也都尽收麾下。

山川尽头是无极地与百花省交接的天云关了。

雄关巍巍，高可入云。

***

云弃子观察地形后，扎兵天云关八十里之外的瞭望山。

此时，云弃子身边又收了一位膀臂，名唤惊别云。

惊别云原是无极山地的江湖首领，势力颇为强大，云弃子兵至，他桀骜不降，联合逐方势力数次与云弃子交战，怎奈几战几败，最后无人再愿意与他共同抗击云弃子。云弃子敬重惊别云的胆色勇气，手下留情，几次抓住不杀，仍旧放回。惊别云最终被云弃子折服，甘心归降，跟随左右。

天云关半掩于云雾之中，城墙坚固，每个垛口都架着火炮。一条石头台阶的大路分外陡峭，通往关口。满山都是嶙峋怪石，偶尔斜长着几棵松树，些许野草。这关口，一夫把关万夫莫开。

郭首义指着垛口说，“这山路如此陡峭，如果有人在山路上，那大炮是打不到的。”惊别云道，“虽然大炮打不到，但是他们有滚木雷石，往下扔，必死无疑。根本上不去。”惊别云曾经和天云关开战，早有经验。

惊别云说，“有一条小路也可以通天云关，但是太险，没有法术的人，不会飞檐走壁，过不去。”

云弃子道，“我的兽兵可以过去。”异兽四肢行走，比起人来更擅攀岩。

云弃子说，“我可以带一队兽兵，从小路攀岩进城。”

惊别云道，“山路奇陡，太危险，不可贸然尝试。”

云弃子笑道，“我们起兵造反，哪一日不身处险境？”

***

天云关关门紧闭，守军绝不战。巍巍雄关，以上临下，他们以为只要他们不开门，下面的军兵久根本上不来。

郭首义和惊别云领兵攻山。滚木只滚了一半，弓箭只射了几支，云弃子带领的兽军就上了城墙。神兵天降已然出乎意料，更何况来的是兽兵。

守兵大乱。须臾城门开放，攻城兵长驱而入。

天云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