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志之起风云 第21章 南冥 月牙湖

月牙湖，小镇。

几个麒麟团员押着密也，要把他带到麒麟山。他们对密的态度是恭敬的，不敢怠慢半分。密也说，“我不可能有能力点燃你们的圣火，我的法力很弱的。那火没有烧死我，肯定有别的原因。也许，那个韩伟，他用的根本就不是麒麟火，而是什么邪术。”

无论她说什么，也没有人理她。他们日夜严密看守她，不让她逃走。他们躲避到处都是的官军，避开总督抓狂一般的搜找。他们还要防备另一部分想要杀死密也的麒麟团自己人。他们日夜兼程一路向西，往麒麟岛的方向前进。这些麒麟团员相信，麒麟火烧不死的人能为他们点燃南冥的希望。他们不在乎她怎么想，不在乎任何别人怎么想，只要圣火重燃，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们都要尝试。

连续几日的兼程，他们来到了月牙湖畔的小镇。

月牙湖，形如月牙，将修罗岛一分为二，湖东是密也等人来的地方，湖西是密也等人要去的地方。穿过西部，驾船过海，就是麒麟岛。

蔚蔚大湖，波光如珠。岸边渡口，往来船只频繁。私船官船不尽。西岛土地不适桑稼，却盛产玉石。修罗西岛的宝石通过月牙湖连通的水路入倥偬海，往北运到中洲，因而此处是一个繁盛的港口，比东岛都督驻扎的海港还要热闹。

此处百姓也更富裕些，至少穿的衣服少有补丁了。密也问，“这里原比都督府繁盛，为什么总督府不设在这里。”押着密也的人冷笑道，“他们不敢。这里是修罗岛最乱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叫小镇。渡口停满船只，叫小渡。小镇最大一家客栈依湖而建，名为迎月楼。一行人押着密也，进了迎月楼。

迎月楼的门童皆是美貌少年，青色衣服，束腰挂剑。管事的却是年纪三十朝上，梳一根朝天小辫，颇为滑稽。这管事人认识押送密也的首领，亲自倒水问道，“袁二哥此来，北往还是西去？”

袁二哥道，“北往中洲。”

迎月楼管事道，“哦，坐船吗？”

沧海茫茫，要渡海必须有高强的法力或者具有法力的船只。南冥是由七十二岛组成的岛国，国内常有人要渡海，因此各地都有生产具有法力的船只，供毫无法力的人乘坐。但是如果出国到外州去，一般的内渡船只是做不到的，一般的法力也是做不到的。

袁二哥道，“坐船。”

迎月管事道，“是韩伟团首派你们北去？”

袁二哥道，“自然是的，你帮我定一下卢家的大船。”卢家大船是唯一可以渡海出洲的大船，每月才有一班。迎月管事道，“好。”

管事走了。密也道，“你骗他？”

袁二哥对密也很是恭敬，说道，“这里是麒麟团的据点。韩伟的人一定会很快追到。我们不能说实话。”

密也道，“那为何非要来这里？”

袁二哥道，“我们一进小镇，早就有无数的眼睛盯着我们了。小镇不是大镇。我是麒麟团的人，不来这里才会被人怀疑。”

袁二哥道，“让他去订船，我们今晚就偷偷渡湖。”

迎月楼的客人，各色来路，大多是高谈阔论的挖宝客。他们言语虽粗鄙，故事却讲的生动，牛逼吹得响亮。密也一边吃饭，一边细听，也才知道，原来中洲最贵最著名的明翎玉，就产自西修罗岛。

西修罗岛最大的宝石产地名曰明翎，明翎最大的宝石商人，叫做伏休。这伏休早年因为杀人被判死刑，恰逢中洲与南冥一战，南冥灭国，他再得生路，在明翎带人挖宝矿为生。几经打拼，垄断明翎玉产销，成了修罗岛第一大富豪。

中洲派来的都督想要收回伏休的矿权，但是没有能力做到，伏休有自己的护法和武装。最后修罗总督只得对伏休让步，给予他了法定矿权，只要求伏休定期缴税。伏休的势力在西修罗岛自成一体。

密也听了挖宝客对伏休的描述，低声对袁二哥说，“这个伏休虽是南冥人，但一定是不支持麒麟团的对不对，因为复国对他没有好处。”

袁二哥点头道，“他不支持麒麟团。不过他也不支持都督府。他是一个滑头，在各种势力中寻找平衡，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我们却都需要讨好他，因为，”密也笑道，“他有钱。”

袁二哥笑笑，说道，“公主，你…”欲言又止。密也道，“你要说什么？”袁二哥道，“你如果真的能点燃麒麟火，之后你会怎么办？”

密也笑道，“我若点不燃，你会怎么办？会不会杀了我？”

如果她不是重燃麒麟火的人，她就是仇敌的女儿…答案本应是杀，但是一路行来，袁二哥深感这个女孩子聪明善良，让人心生欢喜与希望，说杀，恐怕还真有些难以下手。

月牙湖南北长，东西并不算很宽，又是内湖，袁二哥一行人的法力，均可以渡过。他们押了小公主，拽着她一同渡湖。

明月在天，湖水在下，月牙湖上，零星有夜渡的人，也有夜行的船。袁二哥等人施展法术，登波踏浪，开始行的十分顺利。忽然，湖面起了一阵旋风。再往前看，不得了，有两伙人正在湖面打架。

分不清孰是孰非，只看见暗夜水面上，十几个人，如履平地，刀光剑影杀的不可开交。这边要绕开走，哪里绕的开。有一个人十分可怕，脸上长了十几只眼睛，每一道眼睛都射出金光，激起水面一道道波浪。一片混战中，押解密也的人被误伤，落入水里，袁二哥潜水营救。多目人的一道金光击在密也身边。束缚密也的法力被破除，密也也一头栽进水里。

湖水清凉澄明，如宝石一般。密也连喝几口水。水光褶皱，水草飘摇。密也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水皇之女淹死在水里。

***

醒来的密也在一艘大船上。

大船上飘扬着一面大旗。大旗上是一只骷髅，白色的骨头交叉。那是海盗的标志，只不过画的潦草。这巨大的船停在大海的入海口。

那个满脸是眼睛的人对密也说，“你是中洲大帝的小公主？”

密也说，“是的。你是谁？”

满脸是眼睛的人哈哈一笑，摘下了面具。是一个漂亮的少年。

少年笑道，“我是海盗甲。”

海盗甲？密也问，“那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救了我？”

海盗甲左右端详密也，笑的十分好看，道，“我请你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讲。”

大船甲板上，海风习习，白色桌布被吹的飞扬，酒杯里盛着晶莹的淡青色葡萄酒，桌上是各种海鲜鱼虾。海盗甲说，他是海上的海盗，近期一直在攻打明翎伏休，大大小小战役打了无数场了。昨晚只不过他同伏休的一次小仗。不想打斗过程误伤了渡水之人，他们救起落水的人，只留了密也，其余人都放走了。

密也正色说，“你们抢货船是犯法的。”

海盗甲笑说，“我们不光抢货船，我们还要抢伏休的宝石矿。”他用手指指满船的盗贼，说，“等抢到手，钱和宝石都分给他们，我只想要一样东西。”密也问，“什么？”

海盗甲眼神炯炯，道，“苍翼泪。”

苍翼泪。密也寻思着这个不太熟悉，又似乎听说过的词。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民间传说。

正统思想，人们信奉的是法力天授，即，人之所以具有法力，那是上天给予的，法力的高低，也是上天分配的。然而民间还有一种传说，即，苍翼偷法。传说，在上古时期，人类是没有法力的。苍翼本是人间一凡人，他与爱妻生活在南州一座火山岛，在一次火山喷发中，苍翼被烈焰喷到天上，一不小心进了上天藏法的神宫。苍翼打开了藏法宝库，才让万种法力流进来到人间。

苍翼被护法天神杀死，临死流下了一滴泪。这一滴泪，是为了再也不能见到他人间的爱妻所流。这就是苍翼泪。

苍翼象征着对天权的抗拒，苍翼泪象征的却是爱情。

密也说道，“苍翼偷法都只是传说，哪有什么苍翼泪。”

海盗甲笑道，“伏休有一颗宝石，就叫苍翼泪。据说，这块宝石能解人间挚爱。”密也问，“什么叫‘解人间挚爱’？”

海盗甲笑道，“就是让人忘情忘爱咯。”

密也不解，“你要忘情忘爱么？”

海盗甲笑道，“倒不是我要，我只想送给一个人。”

“谁？”

海盗甲笑而不语。

密也向来不强人所难，于是转而问自己更在意的事情，道，“那你为何放了所有的人，只留我？要用我换苍翼泪？”

海盗甲哈哈大笑，少年意气溢于言表，道，“我留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你看着我，怎么打伏休，怎么夺苍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