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她去了一个更深的地方。
不是电梯,是一部老式的需要权限的升降机。
地下三百米。
这里没有荧光灯,没有钢铁。
没有嗡嗡声。
是一座巨大空旷的石室,墙壁是黑色的玄武岩,上面刻满了她看不懂的古老的符文。
那些符文在黑暗中散发着银色微弱的、像呼吸一样的光芒。
这里很冷,但是一种干净的冷。
“简宽文的火是燥火,是能量的释放。”顾槐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产生了回音。
“但你不一样。”
他带她走到石室中央,那里有一盏孤零零的老式油灯。
“你还记得在拉面店里,坤舆的那对双胞胎出现时发生了什么吗?”
林鹿当然记得。
那个瞬间......安静。
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简宽文那赤红色的手熄灭了。
“那个叫沈默的男人,他叫你归墟。”
“他说的对。”
顾槐点燃了那盏油灯,小小的橙色的火焰在冰冷的黑暗中孤独地跳动着。
“你的天赋,不是源的释放,是归墟的吞噬。”
“你是一个行走的黑洞,一个无效化所有气的开关。”
这就是她的新异能。
“现在。”顾槐退后了几步,“开始你的训练。”
“什么?”林鹿不明白。
“简宽文是火,他的烙印是火的延伸。你的归墟是火的天敌。”
“熄灭它。”顾槐指着那盏油灯。
“不是用嘴吹,不是用手扑,用你的意识。像你在拉面店里做的那样,无效化它。”
林鹿闭上眼睛。
她试着回想那种空白的感觉。
她盯着那团火焰。
一分钟。
五分钟。
什么也没有发生,那火苗依旧在快乐地跳动。
不,发生了什么。
她脖子上的烙印又开始滚烫了,简宽文的火感觉到了她的意图,它在抵抗,它在灼烧她的神经,像是在嘲笑她。
“我......我做不到。”她痛苦地捂住脖子,太烫了。
顾槐看着她。
他的眼神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冰冷的顾局长。
“你当然做不到。”他冷冷地说。
“他说的对,你还是他的东西。”
林鹿猛地抬头。
“你怕他,你怕那个烙印,你怕这团火。你的气被你的恐惧锁住了。”
“简宽文给你戴上了链子,你甚至不敢拉一下。”顾槐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
“你永远是他的宠物。你永远是星尘的标本。你永远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东西!”
“闭嘴!!!”
是羞耻。
是愤怒。
是对星尘科技那毫无意义的愤怒。
是对简宽文那霸道的烙印愤怒。
是对顾槐这冰冷的利用愤怒。
她受够了。
她受够了当一个东西。
她不是在对那盏灯尖叫。
她是在对她的命运尖叫。
“都给我......消失!!!”
嗡——
安静。
世界,再一次安静了。
那盏油灯的火苗没有熄灭。
它是被删除了,凭空消失。
石室墙壁上,那银色的符文的光芒暗了下去。
顾槐脸上那冰冷的面具碎裂了。
他的气,他那属于秩序的能量消失了。
他变回了一个凡人。
而林鹿......
她感觉到了。
她脖子上那个一直在滚烫、在灼烧她的烙印......
第一次变得冰冷。
像一块死物。
简宽文的火,被她熄灭了。
她做到了。
那股无效化一切的巨大虚无感,抽空了她的所有力气。
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槐在她倒下前接住了她。
他抱着她,看着那盏熄灭的灯。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近乎残忍的希望。
他的武器,他最美的刀,终于开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