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内,气氛因“陆屹”的加入而变得微妙而紧张。尽管暂时安全,但无形的猜忌如同毒蔓,在众人之间悄然滋生。
“陆屹”紧紧挨着灵笙,脸上惊魂未定,眼神却时不时飞快地扫过其他人,尤其是在穆承铮身上停留时,会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畏惧和……怨毒?虽然转瞬即逝,但灵笙捕捉到了。
郑怀瑾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陆屹”和穆承铮之间逡巡,最后看向穆承铮:“穆先生,你之前似乎对这位陆先生有所判断。现在情况紧急,能否分享你的依据?我们需要确保团队内部没有……隐患。”他的措辞谨慎,但意思明确。
宋知予将许明熙护在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冰冷的眼神同样带着审视,显然对“陆屹”的突然出现抱有极大的怀疑。
穆承铮倚靠着墙壁,姿态看似放松,但那双桃花眼却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一切伪装。他没有直接回答郑怀瑾,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郑教授,以你的逻辑分析,在这样一个扭曲认知、制造‘回声’的地方,一个突然出现的、与失联挚友一模一样的存在,其本质概率有多大?”
郑怀瑾沉吟片刻,客观地回答:“根据现有信息,是‘回声’或某种幻象的概率远高于本体回归。但……我们缺乏决定性证据。”他看向灵笙,意思很明显,最了解陆屹的是灵笙。
压力来到了灵笙这边。他看着身边瑟瑟发抖、用力抓着自己胳膊的“陆屹”,那张熟悉的脸庞上写满了依赖和恐惧。理智告诉他这很可能不是真的,但情感上……万一呢?万一有一丝可能,这是真正的陆屹逃出来了呢?
“我……我不知道。”灵笙声音干涩,胃部因焦虑而抽搐,“他很像,细节都像……但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无法准确描述那种细微的差别,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熟悉的人。
“笙哥!连你也不信我?!”“陆屹”立刻激动起来,眼圈泛红,“是不是因为他?!”他猛地指向穆承铮,声音带着哭腔和指控,“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他想孤立你!你们都被他骗了!”
这番挑拨离间十分拙劣,却精准地利用了灵笙此刻混乱的心绪和团队初建的脆弱信任。
穆承铮嗤笑一声,懒得辩解,只是对灵笙说:“记住‘回声’的提示。有时候,最响亮的,并非最真实。”他话中有话,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陆屹”。
灵笙微微抿了一下唇,此时的他也陷入两难的境地。
“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宋知予打断这无意义的争执,她更关心实际生存问题,“穆先生,你之前提到客厅是出口,但主路已断。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穆承铮收敛了神色,再次看向灵笙:“依赖你的感知。寻找能量结构最薄弱,但尚未完全崩塌的路径。这座宅子在死亡,它的‘伤口’就是我们离开的契机。”
灵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陆屹”。紧紧抓着自己带来的干扰,再次闭目凝神。耳中的异响与宅邸崩塌的哀鸣交织,他努力剥离杂音,追寻着能量流动的轨迹。
“有一条路……不,不算是路。”灵笙蹙眉,“是墙壁夹层里的一个废弃通风管道系统,很多地方都塌了,但有一条支线……能量流动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点,断断续续地通向……靠近客厅的方向。但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凝重,“那里面……有东西在活动。很多……很小的……带着恶意的波动。”
“通风管道?”郑怀瑾皱眉,“空间狭窄,遇险难以回避。”
“但可能是唯一的路。”穆承铮决断很快,“灵笙指方向,我打头。郑教授居中策应,宋医生断后。”他看了一眼紧紧黏着灵笙的“陆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跟在郑教授后面。保持距离。”
“陆屹”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在穆承铮冰冷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悻悻地松开了灵笙的胳膊,不情不愿地挪到了郑怀瑾身后。
一行人离开相对稳固的储藏室,在灵笙的指引下,撬开了一处隐蔽的、布满灰尘的通风口格栅。一股陈年积灰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腥气的霉味扑面而来。
管道内部狭窄、黑暗,只能匍匐前进。穆承铮指尖凝聚起一团微弱但稳定的金光,如同照明棒,驱散了前方一小片黑暗。灵笙紧跟其后,努力感知着方向,并警惕着那些“恶意的波动”。
爬行极其艰难,管道不时震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不知爬了多久,灵笙突然停下。
“前面……有东西过来了!很多!”他低声道,声音带着紧张。
话音刚落,前方黑暗中传来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借着穆承铮手中的光芒,只见无数巴掌大小、形似扭曲婴孩、皮肤灰白、眼睛只剩两个黑洞的生物,如同潮水般从管道深处涌来!它们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啸,带着纯粹的恶意扑向最前方的穆承铮!
“小心!”灵笙失声喊道。
穆承铮眼神一厉,手中金光暴涨,化作一道扇形冲击波向前推出!
“噗噗噗——”冲在最前面的扭曲生物如同被点燃的纸片般瞬间化为飞灰。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瞬间就将穆承铮淹没!
“穆承铮!”灵笙心脏几乎停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下意识就想冲上前。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陆屹”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诡计得逞般的快意,虽然只有一瞬,却被因担忧而死死盯着前方的灵笙,用眼角的余光捕捉了个正着。
灵笙的身体猛地僵住,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也就在这一刻,淹没穆承铮的“潮水”中,一道更为炽烈的金光如同太阳般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