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华 第16章 汽修厂

去往城南的路上，王奎坐在后排，双手反复摩挲着膝盖上的工装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程磊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想起那张被露水打湿的合影，心里的疑问又多了几分——王奎说张彪是凶手，可他手里是否还藏着没说出口的细节？父亲攥在手里的照片，又为何会是他给的？

“张彪的亲戚叫张建军，汽修厂就开在城南的老国道边上，招牌是红色的，很好认。”周阳的消息发过来时，李钰正对着手机地图确认路线，她侧过头对程磊说，“我已经跟我爸联系过了，他让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在汽修厂附近待命，一旦确认张彪在里面，就立刻支援我们。”

程磊点点头，握紧了方向盘——这是他第一次借周阳的车，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了汗。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从城郊的废品站到城南的老国道，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却像是走了很久。当红色的“建军汽修厂”招牌出现在视野里时，程磊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我先去探探情况，你们在车里等我。”王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张彪认识我，我去问他，他说不定会说实话。”程磊皱了皱眉，刚想反对，王奎已经推开车门：“放心，我不会冲动，老程的仇，我比你们更想报。”

看着王奎快步走向汽修厂的背影，李钰轻轻拽了拽程磊的袖子：“我们跟上去，保持距离，万一有危险也好及时反应。”两人压低帽檐，沿着围墙根慢慢靠近，透过汽修厂敞开的大门，能看到院子里停着三辆待修的货车，一个穿灰色背心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拧螺丝，正是王奎说的张建军。

王奎走到张建军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建军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身，朝里屋喊了一声：“哥！有人找你！”程磊的心脏猛地一跳——张彪果然在里面！

很快，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正是程磊在监控里见过的轮廓！张彪看到王奎，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阴狠：“你还敢来见我？不怕我把你偷卖钢筋的事捅出去？”

“我偷卖钢筋是为了给工人发工资，你呢？你卷走工程款，害死老程，你还有脸说我？”王奎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激动起来，“张彪，你老实说，老程是不是你杀的？”

张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王奎的衣领：“你胡说什么！老程的死跟我没关系！”就在这时，程磊和李钰立刻冲了进去，程磊一把抓住张彪的手腕：“张彪！你别想抵赖！我们已经查到，老程遇害前，你让他帮你买过蓝色麻绳，案发现场的麻绳，就是你用的！”

张彪看到穿着警校制服的程磊和李钰，眼神里满是慌乱，他用力甩开程磊的手，转身就想往后门跑。可没跑两步，就被赶来的民警拦住了去路——原来李钰的父亲担心他们有危险，已经提前让民警埋伏在了后门。

“带走！”民警上前，将手铐戴在张彪的手上。张彪挣扎着，嘴里还在喊：“我没杀老程！你们凭什么抓我！”程磊看着被民警押走的张彪，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一半——虽然张彪还没认罪，但至少把他控制住了，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王奎看着张彪被带走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走到程磊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老程遇害前一天给我的，他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警察。”

程磊接过纸条，上面是父亲熟悉的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依旧清晰：“张彪卷走盛景花园工程款，还想伪造工地事故骗保，我劝他自首，他不肯，还威胁我。如果我出事，一定是他干的。”纸条的末尾，还写着张彪可能藏匿的几个地点，其中就包括城南的这家汽修厂。

“原来我爸早就知道张彪的阴谋，还留下了线索。”程磊的眼眶慢慢红了，他想起父亲遇害那天夜里，巷口的那道黑色夹克背影，想起父亲手里攥着的照片，终于明白了一切——父亲是为了阻止张彪的恶行，才被张彪残忍杀害，而那张照片，或许是父亲想留给王奎的证据。

李钰拍了拍程磊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安慰：“现在好了，张彪被抓住了，很快就能还叔叔一个公道。”程磊点点头，看着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远处的天空——阳光正好，微风拂过，仿佛父亲就在身边，笑着对他说：“磊磊，好样的，爸为你骄傲。”

当天下午，张彪在派出所里终于认罪了。他承认，自己卷走工程款后，想伪造工地事故骗保，被程建国发现后，程建国劝他自首，他担心程建国会报警，就想杀人灭口。他让程建国帮他买蓝色麻绳，说是用来绑东西，实际上是为了作案。案发那天晚上，他在巷子里拦住程建国，再次威胁他，程建国不肯妥协，他就用麻绳勒死了程建国，然后逃之夭夭。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程磊坐在派出所的走廊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给赵宇和林晓发了条消息：“凶手抓到了，我爸的案子，破了。”很快，赵宇和林晓的消息就回了过来，满是恭喜和安慰的话语。

晚上回到学校，程磊把那盏旧台灯放在书桌上，轻轻按了按开关。暖黄的光漫过桌面，照亮了父亲的纸条，也照亮了他笔记本上“为父报仇”四个字。他看着灯光，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平静——父亲的仇终于报了，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也没有辜负自己在台灯下许下的誓言。

李钰敲了敲宿舍的门，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听说你没去食堂，给你带了杯牛奶。”她走进来，看到书桌上的台灯，笑着说：“叔叔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开心。”

程磊接过牛奶，心里暖得发烫。他看着李钰，又看了看台灯，忽然明白——父亲留下的不仅是这盏台灯，还有面对正义的勇气；而他身边，不仅有赵宇、林晓这样的老朋友，还有李钰这样的新伙伴，他们都是他前进路上的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与台灯的光交织在一起，温柔而明亮。程磊知道，父亲的案子虽然破了，但他的警校生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他。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心里的信念不熄灭，只要身边的光还在，他就能一直朝着正义的方向走下去，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保护更多像父亲一样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