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殿 第7章 令人头疼的房子

辛详妍拿出了那截槐树枝，上面正是在凡间的皇宫里，拓印的那一小段因果线，她和小景简单讲了下前因后果，便施法催动，这次果然有了动静。

这节槐树枝带着他俩走到了一间屋子前，二人推门进去，槐树枝飞进去后，上面的因果线就散了，飘到了里面的孩子身上，同时门口处的结界也消失了，二人终于能进去了。

这里的房子外面都差不多，但内里各有乾坤，不消说装饰了，甚至连大小都是不同的，有的是普通的茅草卧房、有的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有的甚至是空旷的田野，这些房子就只是容器罢了，而屋里的人都在各自截然不同的故事中挣扎。

这儿显然是个书斋，屋里的男孩子刚及弱冠吧，他自尽的方式估计是服毒，因为他正要喝下眼前杯子里的茶，辛详妍在结界打开的一瞬就将孩子用仙力捆住了，而小景则直接将茶盏打翻了。

可就这样二人也还是着了道，本来希望能从救下来的孩子那里得到一些线索的，可那孩子却在二人有了这番动作后，就消失了，辛详妍甫一发现就扑了过去，可惜还是没能留住，飞散的速度十分快，忙了半天一场空不说，还丢了截槐树枝，确实让人很懊恼。

辛详妍一气之下，就坐了下来，多少是有些灰心丧气，抱怨到：

“这地方可真邪性，你说，这会不会就像是什么阵法一般，后面是有人在操纵的啊。”

“不像，你也能感觉到吧，这里并没有任何观察或者监视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自行运转的机关，你也别太灰心，左右这屋子还在，咱们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线索。”

小景一边安慰她，一边翻手拿出了两颗果子，一颗递给了她，另一颗他自己吃了起来，然后又继续说到：

“再不济，你刚才的那个槐树枝也是个能再挖掘下去的方向，这里实在没线索，咱们就硬碰硬打一打看看能不能先出去，能用的办法很多，再说，你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在，来吧，一起找线索吧。”

“也对，这是什么果子啊？”辛详妍在天宫见得东西也挺多的，但真没见过这个。

“伽罗树果子啊，仙界也有的，这东西六界生灵都能吃，主要是解渴补充体力的，你没吃过吗？”小景颇意外说道。

“没有，应该没毒吧？”辛详妍胆子不小，但也不能乱吃东西。

“没有，没听说过谁吃这东西中毒过。”小景回答道。

辛详妍倒是挺相信他的，就一口咬了下去，确实挺甜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又或者仅仅是他的这颗果子本身培育得比较好，总之这颗伽罗树果子下肚，她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之前的紧张、烦躁，甚至有些自责的心情都被驱散了，灵台格外清明，便起身和他一起寻找线索了。

这是个凡间很常见的书斋，中间有两排桌子，看着更像是个学馆，她将目之所及的东西都一一查验，几乎都亲手摸了一模，确定屋子里的一切都只属于凡间，没有任何的带有灵力的可疑物品。

她检查完一圈之后，看到小景正站在门口检查门框、窗户，他虽然没有直接迈出去，但当他手扶上门框的时候，屋内都会散出一丝十分轻微的灵力波动，很微小，但还是让辛详妍捕捉到了。

于是她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这里之所以没有答案，就是因为他俩都一直没敢出去，过于谨小慎微了。她于是立刻起身，奔了出去，此刻从外面看进来，里面是没有变化的，只有门边的小景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她又二话没说把小景拽了出来，甚至不顾他的提醒，直接关上了门，复又打开，果然出现了变化。

依然是刚才的那个孩子，只是环境和他死亡的方式都变了，这次是在一个战场上，他最后战死沙场了。

就这样，他们不停地将门一开一关，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屋中之人的死状，唯一确定的就是一直是同一个人，且年纪都不大，不是死于非命就是他自己想不开自杀。来来回回重复了几十次，中间竟然一次相同的情况都没有，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有些怀疑。

“这屋子挺神奇啊，凡人命运复杂，但基础都是天地造化，能有这么多的可能性，的确令人惊叹了。”小景大概是让眼前走马灯一样上演的各种情节震撼到了，颇有些感叹。

他的话没错，同时也提醒到了辛详妍，就是可能性，眼前这么半天唯一没有的那种就是一世安稳或者是出人头地，这就是这房间的关键所在了。

她拉着小景稍稍退开了一些，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

“我大概知道这房子的罩门在哪里呢，但我需要你帮忙。”

“全听辛司命差遣。”小景十分恭敬。

“你一会儿用全力不停的去攻击这房子外墙，我需要能让墙上的裂痕持续大概十息的时间。”辛详妍认真说道。

小景虽然点头表示没问题，但神色略有些疑惑，大概他常年在西禾内庭办事，养成了些自己的习惯吧，此刻他并没有问辛详妍什么，而是直接开始操作了。

小景的第一个攻击出去，辛详妍看着墙上那微不可见的变化，以及小景微皱的眉头，便知道他虽然有所保留，但也是用了七八成的功力的，而她也确定，自己猜得应该是**不离十的了。

小景接下来的攻击一下比一下强烈，最终墙上还是出现了裂缝了，里面看不清是什么，透出了一种灰黑色的粘稠的东西，但是很快随着攻击的结束，墙上的裂缝就瞬间愈合了。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坚硬吗？”小景的声音比之刚才要有不少起伏，显见是用了气力的。

“并不准确，主要是咱们处于一个被动状态，你的招式大概能达到原本十分之一的效果吧，而我需要十息的时间送一组灵符进那个缝隙，所以一会儿咱俩最好是能一次成功，不然咱俩都会耗费太多力量，后面成功的几率就更小了。”辛详妍一边解释一边嘱咐。

小景点头后略歇了一歇，然后两人便开始了。

这一次他听了辛详妍的话，甫一开始就用了全力，很快墙上就被打出了一条裂缝，当那灰黑色粘稠状的内里再次露出时，辛详妍这边以身为笔、腾空翻写的金色灵符便不断地流入缝隙中。

二人都是尽全力的状态，因此就这十息的时间过得异常漫长，最后的最后虽然二人已是疲惫不堪了，但好在还是相互配合，让辛详妍把一整组的灵符都送了进去。

这一次当小景的进攻停止之后，二人都有些虚弱，气喘吁吁地看着墙上的变化，这一次，那缝隙不再恢复了，短暂停顿后，缝隙开始逐渐扩大，越来越快，当整座房屋都爬满裂缝时，以这里为中心，非常迅猛的灵力溃散波及开来。

并不会对二人造成什么冲击或影响，但四周的景色几乎霎时间就有了非常大的变化，这里还是一间石室，只是稍微大了一些而已，而二人旁边摆着的正是刚才他们进入的那个小村庄，只不过此刻它整个村子也就二尺见方那么大而已，就如凡间建房子之前，先做好的样式模型差不多。

其中一间房子已经明显被毁了，他们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而在这个模型的上面，有一个悬着的倒扣的葫芦，虽然十分微弱吧，但整个模型中源源散出的恶灵气息都被这葫芦收了进去。葫芦的上面有一面轮转幡，幡的另一头指向的正是许家，这一点作为司命的辛详妍是能感应到并能确认的。

而这样微缩的小村庄这屋内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被毁坏得十分严重，几乎都已经是烧焦的黑色，上面也没有葫芦，但是地上却有碎片，显见是碎裂了，很大可能外面的那些恶灵就都是从这里面出去的。

这三个小村庄也并不是就这样摆在桌子或什么东西上的，而是品字形悬在一个阵法盘上，阵法盘的面积几乎和屋子差不多，在它之下，也就是房间的正中间的地板上有一个茶碗，碗边上有个掉落的碗盖，而透过阵法能看见碗中此刻是有清水一样的液体，但二人都知道那不是水。

一来因为这个屋里从上到下所有的布置都是依靠它才能运转的，它上面的灵力实在浑厚，二来因为其实它就是这白沙观废墟外面产生结界的原因，从它那里传递出的威压和灵力波动与外面的结界是一致的。

辛详妍不知道小景是怎么想的，用不用请示什么人，但是她是了解自己的，她的能力是解决不了眼前的全部的，她能收了轮转幡、三个小村子，甚至勉强能解决那个阵法，但那一茶碗“清水”，她看着就头大，她一向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是搞不定的。

刚想问问小景怎么想的，她神识里的命簿却有了动静。

命簿它老人家，此刻让她将白沙观的一切都清理干净，并把凡间的许家和散落的恶灵处理掉，恢复因果秩序。

辛详妍心说这命簿还真是不当她是外人啊，看似轻描淡写的要求，估计真完成的时候能要了她半条命吧。

只是，她知道，其实现在开始，可能才算是她作为司命的第一个任务吧，去完成它，就是她的职责。

她此刻虽然休息了一会儿，仙力是在逐渐恢复的，但刚才的那一整组玄音金符实在消耗过大了，这组符本来就难且操作复杂，再加上他们又是在刚才那个受限制的地方，此刻实在是没力气了，就直接盘坐了下来。

而旁边的小景也和她差不多，坐下来后，又递给了她一颗伽罗树果子。

他一边吃一边问到：

“辛司命，刚才你是怎么发觉到破阵的方法的啊？”

辛详妍此刻口中清香沁入心脾，内心感叹，这东西可真是神奇，真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果子排名前三了，同时心中因命簿指示而生的一些辗转心绪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便回答道：

“我说，咱俩今天这一路过来，也算并肩作战了，就交个朋友吧，你就别再这么见外总叫我辛司命了，我叫你小景，你就叫我……”

说到此处，她将口中的果子咽下去时，小景那边接到：

“详妍？或者是妍妍？这未免过于亲密，实有不妥，还是叫辛司命吧，一个名字，并不妨碍我二人交情的。”

这两个名字听得她心里一阵寒颤，便赶紧说道：

“你要叫刚才那俩名字，那我也不同意，我是说你就叫我石头吧，是我小名，我朋友都这么叫我的。”

“嗯，好，那以后我就叫你石头。”小景点头。

之后辛详妍便开始将刚才出阵的思路和缘由，与小景解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