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说笑,让这两日紧张的氛围轻松了不少。但运粮一事,还是存在很大隐患,杨雨棠刚刚问左尘的想法,被他一打断,便将这茬儿忘了!
“关于运粮一事,姑姑和表哥有什么好主意?”
“我看他们每次运粮的车太大了,效率是高了,但很容易出问题,不如每次都用小车,就算出了事,损失也能小一些。”沐芸说道。
穆衡听了也是点头,又说:“与其我们在这里苦思冥想,不如问问那些参与运粮的人,毕竟是他们更有经验。”
“你不也是商人,也要运送货物?应该也有些经验。”沐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闻言穆衡笑着答:“我们的货物动辄几千两,多则几万两,自然要选些好日子好路运送,我们要担心的是山匪劫掠,所以大多会花大价钱请镖师护送。”
听她这么说,杨雨棠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我也觉得姑姑说的办法可行,在原来驿站的基础上我们再多设一些,可以暂存粮草,接力运送,或许可以降低损失。另外,我之前看到过云南这边有好些茶商,他们是通过马帮将茶叶运出去,相比于车队,马帮似乎更方便紧急避险。”
穆衡听完皱着眉,思考此法的可行之处:“设了驿站又如何,山洪或者山石滚落,驿站也抵挡不住。而且,你说的骡马驮粮或许更灵活,但你别忘了,那是粮草,几千上万担的粮食,哪里是马帮茶叶可以比的?”
“设了驿站,但不必卸车,可以根据天气接力运粮。而且驿站周围可以通过设计泄洪水利提前规避风险!”杨雨棠越说越觉得可行,“马帮驮粮,那是不得已的办法,必要时刻,两种办法可以同时用起来,姑姑觉得如何?”
沐芸听完,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不过穆衡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不如我们找几个经验老道的人坐在一起商量哪个办法可行。”
“哎,我就问一句,你要设泄洪的沟渠,人力要不要?时间要不要?世子等得了吗?”
杨雨棠一巴掌拍到穆衡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好哥哥,我们最不缺的就是人力,只要我们派上去的人够多,同时进行,临时泄洪而已,能有多难?”
“我也觉得可行,况且,你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不如让她试试!”沐芸跟着附和。
穆衡看她俩如此坚持,笑着点头:“嗯,说的不错,总要试试。”
*
左尘那边一边派了人筹集粮草,一边紧锣密鼓地将工人杀官烧驿一案公开审理,杨雨棠一行旁听。
杀人者主犯判了五年,从犯三年,年纪最小的阿森自始至终没动手,当场释放。
结果一出,围观的百姓都拍手称好,只有那被杀官兵的家属便在台下哭闹,左尘便说死者生前多次虐待工人,是这件事的根源,罚没家属所有抚恤金所得,家属再闹就按扰乱公堂治罪。
此案尘埃落定,杨雨棠便让左尘召集了有经验的运粮工人,与大家一起商讨运粮事宜。或许是,案子判得大快人心,大家讨论起来也十分热闹,当听到杨雨棠的建议时,有不少人跟着出主意。
“世子妃说的办法不难办,我们中间就有许多人经常帮人在家门前挖泄洪的沟渠,并不难办。若是新增临时驿站的位置再经一番精心挑选,完全可以避过山洪和落石,大伙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就是,如果山雨一直不停,我们就按牵了骡马,从山高处走,也能挺到下个驿站。”
一群人凑在一起,制定了新的计划,修驿站的修驿站,挖沟渠的挖沟渠,不过三日,便能重新开通运粮通道。
沐凤梧那边也得了消息,听说蒙化这边运粮频繁出问题。准山看向蒙化这边过来禀报的将军,问道:“所以,你们左土司打算怎么解决?”
那将军愣了一下,说道:“暂,暂时还未有解决之法。”
准山挑眉问道:“那你过来是?”
“请世子宽限些时日,主要是粮仓里面确实没多少余粮了,筹集粮食也需要时日。”他硬着头皮道。
闻言,准山冷笑一声,将双手随意交叉在一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道:“不要跟我说这种蠢话,回去告诉你们左土司,这仗打不了多久了,任思沙如今是强弩之末,但若是他这时候掉链子,让敌人有了机会喘息,到时不用圣上责罚,王爷第一个治他的罪。”
那人意识到事情没那么容易混过去,灵机一动将世子妃也搬出来:“是,是,我们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世子妃也在蒙化,想必此事很快就能解决。”
“你说谁在蒙化?”
“世子妃。”说完那将军抬眼悄悄看他。
“行,我知道了,让左土司快些筹集粮草,重新往这边送。”
那人离开之后,准山便去了沐凤梧的营帐,沐凤梧见他过来边说起这两日跟任思沙的几次交锋。
“你怎么看?”说完沐凤梧盯着他。
“交趾虽然借了兵给他,但显然并不信任他,他也没有完全的指挥权,更像是一个傀儡,这样的交锋,用不了几次,他们就消耗不动了,交趾人的耐心也所剩无几。”
“是啊,我至今想不明白,为何交趾愿意借兵给他。”沐凤梧认可他的想法。
“哦,我刚听人说,蒙化土司那边派人过来,什么事儿?”
准山原本想把这件事儿瞒过去,但是沐凤梧问起,他有不好撒谎,如实道:“雨水多发,山路不好走,军粮运送出了点问题,不过蒙化土司那边已经在想办法发了!”
沐凤梧点了点头,说道:“我看我们的余粮还能再坚持一个月,想来那时候任思沙已经成了阶下囚了!”
“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已经让他们抓紧时间想办法了!”
“这样,等下次运粮的时候,分出一支小队去接应一下。”
“好,我来安排。”
*
杨雨棠那边安排好一切之后,粮车准备上路。
“世子妃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一定安全把粮草全部送到。”
“左土司也请放心,从隔壁城镇调来的粮食很快就到了蒙化,而且这次运粮你劳心劳力,到时候我会禀告父王,记你头功。”
左尘听她这么说,牙齿露了一排,谦虚道:“还是世子妃指导有方,我们才能重新将这粮食运上路。”
杨雨棠忍着跟他客套几句,便回去了!
不知是雨下够了,还是老天开了眼,他们此次做足了准备,却没碰上一次山洪和暴雨。下面的人都说,那案子土司老爷判得好,山神显灵,放他们过去,而知道云南王府做了什么的人,都还在狱中服刑。
*
临近六月,玉簪和知航的婚事越来越近,晚香居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她的事情,杨雨棠如今什么也不让玉簪做,只专心在房里给自己绣嫁衣。
婚礼那天,沐晟的腿已经可以正常走路,还特意去给他们证婚。玉簪在云南认识的只有王府的人,知航认识都是药铺和珠宝铺子的工人,有不少是他们从寨子里招来的乡下人。
许多人第一次瞧见云南王,免不了有些激动。
“哎呀,这就是王爷啊!真是威风凛凛啊!”观礼的宾客瞧着坐在主位的云南王感叹道。
“是啊是啊!你还别说,王爷威名在外,竟然如此亲民,真是难得!”
“王爷长得也是俊呢!”说话的是布庄新来女工,是个独居多年的寡妇,胆子大,口无遮拦。
旁边有人听到这话,跟她说道起来:“哎呀,你没见过世子,那才叫俊呢!”
“多俊?能比王爷有味道?”
“啧啧,福嫂,王爷什么味道?你知道?”
“哈哈哈,我那知道,世子终归还是小啊!哈哈哈哈……”
下面的人越说越热闹,很快新郎引着新娘进来,大家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哎,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汉族的婚礼呢!也挺有意思是吧?”
“可不是呢,我小时候去我远方舅舅那里,也参加过一次,也是这么热闹,跟咱们大不一样呢!”
“我还是喜欢咱们的,大家围在一起热闹多好。”
“现在也热闹,我觉得他们的婚礼也挺有意思的,刚刚去接亲你没看见,可热闹了!新郎还要被拦在外面做催妆诗,文雅得嘞!”
“中原人就是讲究啊?”
“嘘嘘,别说话,拜天地了!”有人提醒道。
众人看着他们,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宾客入席的时候,有人胆子大地跟着去闹洞房,有的奔着吃喝来的直接入了宴席。
后院,穆衡独自一人在凉亭里面饮酒。沐芸找了一圈,才在这里发现他。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躲清闲,知航在前院快被人灌成酒桶了!”沐芸坐到他身边问道。
穆衡扫了一眼,笑着闭上眼睛,说道:“他成亲,就这一回,况且,过几日我们就走了,再见这些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这时候喝个痛快也好。”
沐芸愣住,问道:“什么时候走?”
“过了六月初八,我还等着棠儿的生辰礼呢!”穆衡笑着答道。
“六月初八是你的生辰?”沐芸接过他的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穆衡点了点头,自己又重新开了一瓶新酒,清清凉凉,有点辣有点甜。
“还没问过你,今年贵庚?”沐芸问道。
“二十二。”穆衡盯着她好半天才答出来,又说,“如果我没记错,沐姑娘也是六月生辰。”
沐芸对上他的眼神,轻轻点头:“恰恰好,比你大三岁。”
“沐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我想临走前,也送你一份生辰礼。”穆衡感觉脑袋昏昏的,勉强才能听明白沐芸口里的话,眼睛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
“怎么?送你妹妹的时候就知道送什么,轮到我了,就得问我才明白该送什么吗?”沐芸往他身边挪了一点,轻声问道。
她凑得太近,穆衡觉得不合适,可是身子好沉,根本挪不开。
“我总是猜不中沐姑娘的心思,送礼物嘛,总是要送人想要的,不是吗?”穆衡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丧气,他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可面对沐芸,他好像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嗯?”沐芸皱了皱眉,对他这话表示怀疑,“你怎么知道没猜中我的心思?我看你挺厉害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