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死对头不能先婚后爱 第87章 第 87 章

眼看木风还要上前，木土司赶紧让人拦住他，继而又跑到沐晟面前请罪：“王爷，王爷恕罪，我一定将这不孝子带回去严加管教。”

“严加管教？木土司开什么玩笑，他这可是谋杀王爷，如同造反，一句管教便想揭过？”清水厉声斥责的声音在他面前，木土司这才正眼去看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文弱的侍从，就是他刚刚挡下了木风的攻击。

“是，这位大人说得不错，我这就让人把他押回去严加审问。”说着就吩咐人把木风押入大牢。

清水自然不满，这人一旦被他们带走，哪还叫严惩？正想出声，被沐晟拦住：“既然木土司要严惩，那本王便交由你处置。”

“多谢王爷，此番是我儿糊涂，王爷海量，我木府谨记在心，定当以此为戒。”

看他这护短模样，杨雨棠笃定，木风这样都是他们纵容的，今天这事儿，他能受什么严惩，说不定很快还会再犯。

但看沐晟那样子，分明不想追究，不知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多事，还是有意纵容，让他作茧自缚？

木府的军队已经跟着木婧去了麓川，木风被押进大牢关起来。木武说是因受二哥蛊惑，稀里糊涂做了错事，被他父亲罚了面壁思过，在自己院子里自省。这番处置可谓不痛不痒，但沐晟知道后依旧没有作声。

只说道：“自己亲儿子嘛，可以理解。”

得到这个答案的清水嘴撅了好几天，乐得沐晟天天追着他要挂油瓶子。还好，沐晟这会儿腿脚不便，追不上。

按理说，沐晟他们此行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但他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杨雨棠在院子里看书，木婧的弟弟木染青这几日一直跟着他。原本除了木婧姐弟，木风和木武的儿子也会来这儿，但自从出了木风的事，他们也不再过来。

“世子妃姐姐，你在看什么书啊？”木染青一个人看书，实在是无聊。他本来就是躲了课业，过来偷闲的，结果到了杨雨棠这里，还是要看书。

“诗书，你要看吗？”杨雨棠将自己手里的书挪到他眼前，又扫了一眼他手里令人困倦的文章——礼运·大同篇。他从来了就捧着这本书，这么半晌了，还在看这篇文章。

木染青皱眉，诗书能有这么好看，她怎么看得这样入迷？

“你会作诗吗？”杨雨棠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问道。

木染青摇头，又小声抱怨：“看书好无聊，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喜欢看书。”

杨雨棠点头：“等你看懂的时候，就不觉得无聊了！还有谁喜欢看书？你爹？”

木染青点头：“我的名字就是我爹起的。他说就是取自一首诗，‘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1]，我就这首记得最牢了！”

“嗯，是个好名字。那知道礼运·大同篇讲的什么吗？”杨雨棠又问道。

木染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道，我出门随手拿了一本，好像过几日夫子要讲这一篇。”

杨雨棠接过他手里的书，先将这篇文章的整体意思跟他过了一遍。又说：“你以后是木府的继承人，是丽江的掌权人。书里面都是先贤留下的智慧，你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做了！这也是你爹希望你能多读书的原因之一。”

木染青第一次听到如此简明清晰的话梳理晦涩难懂的文章，恍惚间觉得自己也能读懂汉书，里面的话言简意赅，跟父亲平时说的道理十分相似。

“世子妃姐姐，你快跟我讲讲，这里面每一句的意思，我好像觉得这文章也没那么无聊了！”

杨雨棠摸摸他的头，开始逐字逐句跟他解释。全文不过三百多字，清楚描绘了一个理想的世界，是木染青一直向往的世界，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读书的乐趣。

三日后，沐晟高高兴兴地让人开始收拾行李。

“要走了吗？”杨雨棠收到消息时，正在帮沐芸晒药。因为沐晟一直不说什么时候离开，沐芸已经开始采药晒药了！

“应该是，王爷吩咐我们都开始收拾行李了！”清水猜测道，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因为沐晟只说了让收拾行李，问什么时候走，他却说“等鱼上钩就走”。

“什么叫应该是？”沐芸没好气道，“前天问他，他还说不急，我刚把药采回来，他就让收拾行李？我这晒了一半的药怎么办？”

清水憋气不敢吭声，沐芸气不过冲进去找人为自己的药讨个说法，却看见沐晟在屋里闭目养神。

“大哥，我们要走？你怎么不提前说？”

沐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专心地听着外面的多动静。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响动。

“王爷，木土司携夫人，来求见。”清水在外面说话，那两位站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等着。

“请进来。”沐晟发话，外面的多两个人才急急忙忙进来。

“王爷，是我这夫人糊涂，她也是爱子心切，才做了这种糊涂事儿，我们特来请罪。”木土司拉着夫人进来就往地上跪。

沐芸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她默默退出去，和清水、杨雨棠站在一起。

“怎么回事儿？”沐芸悄声问一旁的清水。

“听说土司夫人悄悄将木风放了出来。”

“嗯？她为什么不再等两日，眼看我们就要走了，她就这么着急？”沐芸不解。

“大牢里面潮湿又恶心，夫人舍不得儿子受苦。听说是打算等几日的，但夫人的侍女看见您又是采药又是晒药的，便坐不住了！想着悄悄的，不让人发现就好。结果刚送回自己院子，就被咱们的人看见了！”

“嗯？这么巧？”

“哪里巧了，王爷让人一直盯着呢？可不立马发现了！”

“啧啧，他这是挖好了坑，等着人来跳呢！”沐芸摇头感慨，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老奸巨猾。还以为他真转了性子，这么轻松就放过那小子，原来在这等着呢！

屋内土司和夫人还在求情，过了好一会儿，沐晟才开口：“这样吧！我在丽江待得时间也够久了，该回去了！让他跟我回去，我一定好好教教他，等麓川那边事情了了，我再让人把他送回来，二位觉得如何？”

“王爷……”土司夫人还要再说，被土司老爷拦住。

“王爷肯开恩，我们夫妇二人感激不尽。”

“那便好，二位快起来！回去让二少爷收拾收拾，我们也该出发了！”沐晟说着，便让清水进来送两位。

看着他们离开，杨雨棠走到沐晟身边问道：“父王，我一直有个疑问，若是那天木土司没赶到，或是他默许了木风的行为，您是不是还有后手？”

沐晟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杨雨棠笑了笑，没说话。却听沐晟又问：“我也有个问题，你明知道木婧想嫁给阿梧，巩固她父亲在木府的地位，为什么还把她往阿梧身边送？”

“我的问题您还没答，我为何要答您的问题？”

“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但我的问题，我还没答案。”

杨雨棠想到那个文武双全的姑娘，做了这么多没有一件是为了自己，舒了口气，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若是她非要去争不该自己的东西，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有时候太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沐晟说着，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没再继续跟杨雨棠说这个话题。

另一边，沐凤梧很快便见到木府的援兵，只是他没想到领兵的竟然是个女子。

木婧远远看到站在接应他们的队列中间的沐凤梧，红衣白马少年郎，跟她想象中一样。

若是永昌帝没有赐婚，他们在他和杨雨棠认识之前定亲，或许也就没有这场麓川之战，就算有，也不会拖这么久。

杨雨棠很好，但适合嫁给云南王世子的人，只有她。

“世子，我乃木府土司的长房孙女，木婧，来支援世子平叛。”木婧下马行礼。

“木婧小姐，一路辛苦，我已安排人为你们准备好了落脚之处。我们得快些安置，今夜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沐凤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她让出一条路。

木婧带着一众将领跟着沐凤梧，剩下的人由准山将军亲自安排到指定营帐。

等一切安置妥当，沐凤梧带着他们在主帅营帐，准备商讨两军合作事宜。

刚一落座，木婧便开口：“世子，祖父交代，木府所有军队一律听从世子安排，这位是牟年将军，是木府土司军的首领，一切安排，你可以直接跟他说。”

牟年将军闻言，起身向沐凤梧行礼。

沐凤梧示意他坐下，然后又交代道：“牟年将军不必多礼，以后在主帅营中大家不必多礼，有什么想法也请直抒胸臆。”

话音落，木婧接着又说：“世子，我虽是第一次领兵，但从小熟读兵书，祖父这次派我过来也是想让我历练一番，还望世子多多指点。”

“木小姐谦虚，指点谈不上，有木府支援，定能顺利平定叛乱。现在，请我的副将春归给大家说一下当前的战局以及接下来我们的行动。”沐凤梧跟她客气之后，便直入主题。

其实，就算木府的人不来，沐凤梧也有把握在今年秋天彻底平定这场叛乱，如今有了木府土司军的助益，他更是胸有成竹。

木婧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军事商讨，以往学过的书上的策略，如今结合实际战况，被人用得这样炉火纯青，让她激动不已。

或许，要不了多久，她也可以如此。但在这之前，她需要更多的权利，才能名正言顺地掌握军队。

等一切结束，已经一个时辰之后。木婧正准备起身离开，被沐凤梧叫住。

对上木婧疑惑的神情，沐凤梧有些犹豫地问道：“信上说父王他们在贵府住了些日子，他们一切可还安好？”

木婧点头：“一切安好，王爷的腿已经可以站起来了，据说沐芸小姐一直在帮他治疗，效果显著。”

“那太好了！”沐凤梧表情轻松了些许，又接着问道，“世子妃如何？她在丽江住得可还习惯？心情怎么样？丽江那么漂亮，她应该很喜欢吧？”

木婧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答：“很好，她说很喜欢丽江。”

沐凤梧明显更高兴了，自言自语道：“就知道她肯定喜欢。”

“世子？您跟世子妃感情真好！”木婧试探问道。

沐凤梧笑答：“那是自然。木小姐先去休整，我们晚些时候见。”

木婧盯了眼他做“请”的手势，颔首离开。

[1]南宋·虞似良《横溪堂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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