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死对头不能先婚后爱 第85章 第 85 章

木婧顿住，她没想到沐晟让她直接去问杨雨棠，这意味着自己之前关于杨雨棠的推断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那她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便排不上用场，须得重新想对策才行。

“您的意思是，只要世子妃同意，您便答应？”木婧面上依旧带着笑问道。

“你先去试试看。”沐晟也那样看她，说是让她试试，可他脸上分明有了答案。

“那我就当您答应了！”木婧拱手告辞，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彼时，杨雨棠正在看一本丽江民俗地质，这几日身边没有小铃和玉簪伺候，她也差不多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书案角落处摆着她新研好的墨汁，兴之所至，她会提笔记下些东西，让黑色的墨汁晕染在纸面上。

书案正对着窗户，窗户大开着，夜风习习，吹动她的发丝。木婧就在外面看着，她是那样的恬静沉着、博学谨慎，跟大多数丽江的女子都不一样。

“劳烦通报一声，我找世子妃。”木婧还是走到门口，对着侍女说道。

杨雨棠在屋内听到外面的动静，停笔、抬头，便看见站在外面的木婧，这么晚过来，想必有要事。

“请木婧小姐进来。”丫鬟正准备开口，杨雨棠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是。”丫鬟在外面答应，替木婧打开了门。

杨雨棠从书案后面走出来，做了请的手势，邀请她坐下，又招呼丫鬟看茶。待两人坐下之后，杨雨棠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木婧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儿？”

木婧斟酌着开口：“是有些事情，说来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木府和云南王府，我只能厚着脸皮请求。”

杨雨棠皱眉，似乎猜想到她准备说什么，可是这话不应该找她才对。

“小姐但说无妨，我力所能及之处，会尽量帮忙。”

“实不相瞒，丽江境内确实有匪患待平息，但是也不是完全腾不出一点兵力支援世子平叛麓川。之所以没有兵力分给麓川战场，很大原因是我二叔和我父亲政见不和。我父亲想全力支持王爷，认为这样才能保丽江长治久安。但，我二叔担心沐家军若是此次兵败，丽江军队受损事小，连累丽江百姓陷入水深火热，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木婧说出这些话似是十分为难。

杨雨棠看着她，想起沐晟给自己说过他们兄弟间的明争暗斗，知道木婧这话半真半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据我所知，麓川也不过巴掌大地方，我不明白你二叔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心，仅仅是因为沐家军最开始将计就计输的那几场？”

木婧被她问住，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答，还没等她说什么，杨雨棠接着说：“再者，就算沐家军此次兵败，可云南背靠的是整个大梁，难道整个大梁几十万军队会奈何不了麓川那弹丸之地？”

“他们若真如此神通广大，难道就会放木府继续做丽江的主人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木婧原本就准备好的话，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杨雨棠看着她，见她沉默，好心为她找回最开始的问题：“所以木婧小姐此次是来诉说木府此次不出兵的苦衷吗？若是如此，大可不必对我说。”

“不是的，不是要说这个。祖父愿意腾出兵力援助世子，但有一个请求，需要世子妃成全。”木婧赶紧解释。

杨雨棠看着她，等她接着说，对方见状沉了沉声音，对上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请世子妃允许我以世子平妻的身份，嫁到王府。”

她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若是换做往日，她也觉得荒唐，可今日她就是这样做了！没有任何人勉强，是她提出的，是她自愿的。

杨雨棠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平妻这种事情，她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轮到她头上。可见木婧镇定自若的表情，似乎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难道这是丽江的风俗？

可是，管它是哪里的风俗，这种事，杨雨棠断不会允许它发生到自己头上。原先她还猜测，木婧的目标是沐晟，为何她会来找自己，这才知道原来都是为了沐凤梧。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我是世子妃没错，可这婚事是圣上所赐，王府有父王做主，我夫君还在战场上，他们都未说话，我答不答应都做不了数。”杨雨棠也算是有准备，只不过，先前的心理准备是她要嫁给沐晟，现在轮到沐凤梧头上。

木婧见她不松口，便将沐晟搬出来：“我已经跟王爷说过此事，他答应只要世子妃点头，我便可以嫁到王府。”

沐晟答应她？沐晟竟然会答应她这个，这是杨雨棠从没想过的事情。

“为何？为何我要答应你，给我个理由。”杨雨棠没在此刻深究沐晟为何会这么跟她说，此刻终究还是自己说了算。

木婧见她语气松动，起身行礼，朝她恭敬说道：“木婧斗胆猜测，请世子妃原谅我唐突。”

“还有比平妻更唐突的话吗？”杨雨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她不说话，兀自垂眸说道，“说吧！说不定我能同意。”

木婧颔首，接着说：“木婧猜测世子妃嫁给世子，一是因为皇命，二是心悦世子。而我嫁给世子，不过是为了借势。世子妃依旧是世子妃，我不占一丝一毫世子妃的权利和财富，更不会抢你的夫君，我只需要在王府，便可以助我父亲和弟弟在木府站稳脚跟。但世子娶了我，从此之后便有木府的助益，整个三江大地都不会在世子的任期轻举妄动，对你们百利无一害。”

杨雨棠轻笑一声，缓缓起身，走过她身侧，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木婧小姐可听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1]？”

“您什么意思？”木婧自小熟读中原书籍，自然明白这话背后含义，她是怀疑自己会不守诺言，将来挤占她的位置？

听她语气，杨雨棠便知她听懂自己话中含义，接着说：“我观木婧小姐，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可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才能用在抢别人丈夫这件事上？”

此话过于直白，木婧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咬咬牙，接着说：“抢你的丈夫，并非我本意，我只是希望木府和云南王府能有更坚固牢靠的关系，好让云南的百姓过得更安稳。世子妃若是不答应，那木婧可以另想别的办法，您也不必借此羞辱我。”

杨雨棠走到她面前，笑着看她，没有丝毫想要嘲笑的意思，说道：“阿婧或许没明白我的意思，你祖父父亲，那些男人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换取结盟，为何我们女子要靠自己的婚事来换取利益？”

“世子妃的意思是？”木婧心里有些明白她在说什么，可好像又有些糊涂。

“回去让你祖父换个条件，让你带领丽江的军队去支援麓川，你敢不敢？”说完杨雨棠冲她眨眼。

“可是，可是我？”木婧脑子此刻空白，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

“你不敢？”杨雨棠皱眉看她、

“我敢。”木婧赶紧答，说完又犹豫道，“可是我不会打仗，军队的将领们也不一定认可我，不对，他们不会认同我去指挥他们。”

杨雨棠撤离自己身体，接着说：“我记得，你祖父说，在木府，除了土司，就算是继承人，也不可插手军队之事，可是真的？”

“是。”木婧答道。

“那么，你父亲、你叔叔、还是你，都没有直接指挥过军队，可是真的？”

“是。”

“那不就结了？你们迟迟不肯出兵，无非就是担心，沐家军兵败之后受到麓川迁怒。如果木府派一个小姑娘过去，任思沙势必会掉以轻心，以为木府在敷衍云南王。但事实呢，真正打仗的是下面的将领，他们才是身经百战的人。只需木土司给他们下令，一切听从世子指挥，而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将士们带到麓川。若是，你叔叔们反对，你就说，兵败之后你愿意承担一切罪责，把你交给任思沙，撇清木府。”

木婧思索着她的话，听杨雨棠又说：“不过，你放心，沐家军不会败，到时候你就是木府最大的功臣。”

木婧当然知道把她送出去交差，根本糊弄不住任思沙。那又怎样，只要能说服祖父和叔叔们就行。

只是，光靠这一次的支援，云南王府对她的支持根本不够，杨雨棠这里显然没办法继续提那个要求，今日只能作罢。

“阿婧，你我同龄，我且这样叫你，你不要介意。”杨雨棠看着她笑，格外真诚。

“世子妃哪里话，您愿意同我亲近，我自是求之不得。”木婧拉住她的手，以示亲近。除了今日这件事，前几日两人玩在一处，仿若闺中密友，这会儿拉起手来，也似亲姐妹。

杨雨棠反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你与我坦诚相待，我也不与你藏着掖着，没有永远的结盟，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我们利益在一处，云南王府与木府，或者说你们与王爷、世子，利益只要在一处，我们面对的敌人就会是同一个。你和你父亲愿意信任王府，王府自然也愿意支持你们。这点，我希望你能一直记着。”

[1]东郭先生和狼：明代马中锡创作的寓言故事，收录于《东田文集·中山狼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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