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凤梧往小兵指的方向走去,老远就瞧见杨雨棠挽起衣裙,在捶打他的衣服,河水潺潺流着,将衣服上敲下来的脏污冲走。清凉凉的河水泡的她手指发红,像是新鲜的红萝卜,颜色艳得他钻心疼。他握住她的手,皱眉盯着她看。
杨雨棠冲他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沐凤梧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暖,埋怨道:“不用你做这些,杨雨棠的手不应该拿来做这些。我打了热水你去洗澡吧!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快好了!”杨雨棠跟他解释,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洗衣服,只是学着曾经见过的样子去捶打。
“放这儿吧!一会儿我让人来收。”说着不容置疑地将人拉走。
杨雨棠想解释,却听他说:“再说,我真生气了!”
她这才噤声。
沐凤梧守在外面,外面的守卫被沐凤梧支开,走到远远的地方站着,留杨雨棠一个人在帐内沐浴,他为她准备好了沐浴所用的一切。两刻钟之后,杨雨棠隔着帐子对外面的人说:“阿梧,你进来吧!”
沐凤梧走进去,对上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清丽脱俗,他忍不住亲了一下,感叹一句:“世子妃真是貌美,让人心动。”
杨雨棠顿住,看他终于流露出轻松的神色,难得的没呛回去。
“走吧!去休息。”沐凤梧揽着她往床边走。
“河边的衣服,没被冲走吧?”杨雨棠还惦记着他的衣服。
“不会,我已经交代春归去收拾了!”沐凤梧被她逗笑,耐心地解释着。
四周虫鸣鸟叫,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显眼,沐凤梧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也格外揪心。
杨雨棠摸着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离开时被沐凤梧摁住,延续了这个吻,缠绵悱恻,让人流连忘返。
“阿梧,你要好好活着,等你回来,我就不走了,留在云南陪你好不好?”黑暗里,杨雨棠略带喘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沐凤梧揽着她的手臂明显僵硬了许多,呼吸跟着停滞,外面的声音也变得遥远,只有杨雨棠的呼吸声在静等他一个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
杨雨棠点头,沐凤梧却不满足,继续问:“告诉我,杨雨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你要活着回来,我在家中等你回来。”杨雨棠重复道。
沐凤梧还是不敢相信,他慌张地起床,摸着黑将屋内的灯点亮,火折子被他吹了好几下。他赶回来捉住她的肩膀问道:“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怕刚刚是在做梦。”
杨雨棠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沐凤梧察觉到嘴上柔软湿润的触感,缱绻又温柔,让人沉醉,很快便被他化作主动。
爱意在灼热的呼吸中与凌乱的领口上升腾,他及时止住:“在家等我回去,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杨雨棠迷茫的眼神看着他,有些不解。
“这里太简陋,我不舍得让你难受。”沐凤梧眼角有些发红,却依旧耐心跟她解释。
“好,我等你回来。”杨雨棠靠在他的胸口,向他再次许诺。
“快睡吧,今天累坏了吧?”沐凤梧问道。
杨雨棠摇头,问他:“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最近发生了什么吗?就像在南坪那样,可以告诉我吗?”
她知道他很难受,一直在撑着一口气,却只能自己承受。以前都是沐晟顶着一切,如今沐晟站不起来,一切担子都落在他头上了!如果她问了,他肯定不愿意说,如果她说想知道,他会不会说呢?或许吧!杨雨棠看他这样心里很疼。
“我去把灯灭了!”杨雨棠没等他回答,起身去灭了灯,然后摸着黑回来。猛然暗下来,帐子里黑漆漆的,让她有些不适应。
“啊”杨雨棠被绊倒,沐凤梧眼疾手快地去接她,两人一起跌落在床上。
“没事吧?”
“没事。”
有惊无险,杨雨棠翻身躺在他旁边,小声说:“熄了灯,是不是就能跟我说了?阿梧,我想听,夫妻之间,不应该坦诚相待吗?”
沐凤梧被“夫妻”两个字打动,是啊,他们是夫妻,可是他本应该让她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如今却要为他担惊受怕,还要跑到这种危险又简陋的地方。
沐凤梧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觉得温暖又幸福,小声说着:“棠儿,你是我的妻子,我好好护着你是应该的,你愿意等我回去,对我来说就已经莫大的幸运了!自古以来,战场上就没有不凶险的,你不必担心我,我答应你好好回去的,我会做到。”
杨雨棠将手臂搭在他身上,小声说:“我不是想强迫你一定要跟我说,只是我觉得,你能说出来,或许心里会好受些,不用憋着。我不能为你分担什么,可是我想和你一起面对,这让我感觉我们是一体的。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你在外面遍体鳞伤,而我什么都不知道,连你的痛苦也看不见,这让我很难过,让我觉得跟你好遥远。”
沐凤梧听她说着,心里软软的,捉着她一只手,贴在脸上,轻轻地具体地感受着这种温柔。
“就从任思沙开始说起吧!可能有点长。”沐凤梧最后还是妥协。
任思沙他们家族原本是麓川的主人,被圣上派到孟养做宣慰使之后,便一直觊觎麓川的土地,想要重新掌管麓川。麓川土司之间关系密切,姻亲关系已持续百年,他们便借此孤立原本麓川的最高级官员——麓川宣慰使,最后赶走了他,这是这场战事的起源。
杨雨棠想起那两个茶商说,朝廷将任思沙赶出麓川去别处做宣慰使,是为了给云南王出难题。现在想来是为了削弱任思沙的权利影响,他们或许更害怕任思沙直接带着麓川反叛,云南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任思沙不在麓川就能这样嚣张,若是当初留他在麓川那还了得?
原本沐家军靠着老王爷发明的“三段击”的战术,可以成功逼退他们引以为傲的象兵[1]。所谓“三段击”战术,就是通过三排士兵轮流上前放火铳的办法,避免掉火铳换药来不及攻击的弊端。但是麓川这边环境复杂,险象环生,加上他们的物资供应屡屡被截断,从两方开战至今,沐家军打的胜仗屈指可数。就连沐晟也被他们算计,围困在象群之中,差点丢了性命。他们仿佛对沐家军行军打仗的习惯了若指掌,次次切中要害。
“我在信中跟你提过,那两位茶商说的岷王,可会影响这次战役?”听他说到这里,杨雨棠又想起了岷王。
“嗯,我跟父王也分析过,但是岷王并不擅长行军打仗,对沐家军的作战习惯也知之甚少,所以可能性不大,倒是文姨娘的哥哥,或许有可能。”沐凤梧说着,想起沐晟在提到文姨娘哥哥时的神情,觉得极有可能。
尤其是他们特意设置那场陷阱,只为引沐晟过去,沐晟为什么会过去,这一点,沐凤梧一直没想通。
沐晟打断了他的腿,他怀恨在心,但是沐晟对他一点防范没有,沐凤梧是不信的。可沐晟还是上当了!
“你说,他们利用此地险要环境,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想办法利用此地环境。如果他们的致胜关键是地势和象兵,那我们也可以利用地势?至于象兵,难道只能通过你说的‘三段击’的手铳攻击来击退吗?”
沐凤梧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胸腔震动,带着杨雨棠脑袋也跟着动起来。杨雨棠生气拍他一巴掌,“哼”了一声说:“笑什么?我说的很好笑吗?”
“不是不是。”沐凤梧认错,又说,“我在想是不是进了我们沐家的门,都要懂一些战术?父王说连文姨娘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见解。”
杨雨棠不满意他这个解释,难道觉得他们女人合盖什么都不懂吗?不死心问道:“你就说可不可以吧!”
“如何利用地势,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不过我们已经在做了,前期效果欠佳只是因为我们都在熟悉这里的环境,而且周围的地势易守难攻,有利于他们。至于你说的别的攻击象兵的办法,或许可以再好好琢磨。”沐凤梧认真跟她解释。
杨雨棠想起这几个月她看的那些书,试着想出来的一些方法,说道:“大象这种东西,庞大骇人,它们在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或许好用,但是若是只能人通过的险峻地势,或许就没有用武之地,是不是可以用计将他们引过去?”
“倒是可以,只是难在怎么引它们过去?这里的地方,他们可比我们熟悉的多。”
“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听过没?只有抓住他们想要的,这应该不难。还有,听说大象这种东西,体格大,吃的也多,对他们的粮草动手,或许,比他们对我们的粮草要容易的多!你哪怕是把大象饭槽里放一堆巴豆,我猜都不一定有人发现,总之,让大象站不起来,便可以达到目的。还有,没有动物不怕火的,以火攻之,你们可有试过?”
“火攻,我们已经用过了,效果并不理想。你这个胡萝卜的说法,我倒是可以好好想想。而且,我们倒是没想过对大象的食物动手脚。”沐凤梧听了杨雨棠说的,有了新的想法。
[1]三段击这种火铳的战术,是明朝时沐英发明的。相比大家也看到了,这里面借鉴了很多云南明朝时期的历史,只不过被我重新编了编。关于黔国公沐晟和本书云南王沐晟重名,纯粹是巧合,我是先以“沐”姓起了名字,后去查云南历史,发现明朝有个黔国公叫沐晟,他是个文武双全的能人。实际历史比小说精彩的多,感兴趣可以去看,小说这里很多都是编的。
这里是作者的话:
本文作者是个无趣的低能量患者,但想在这里媚一下读者[狗头]没有媚到的话轻点打我[好运莲莲]
老师问小鱼说:“你这次考试作弊了,说话你抄谁的?”
小鱼说:“对不起老师,我抄蚌的!”
老师:“你棒个屁!”
来源:红薯用户糯糯(限流中),侵权删,鞠躬!作者的话不计字数,应该没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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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