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永昌帝说完大事之后,便有人开始参云南王世子沐凤梧当街抓人,目无王法,不念皇恩,可恶至极!出来说话这人是御史大夫安远道,他一站出来,许多人也开始附议。
若说为何这么多人愿意掺和?京兆府尹梁大人心里可是门清儿。这御史大夫安远道也不是第一次参沐凤梧了。以前沐凤梧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就喜欢参一本,这次自然不会缺席。至于其他几位么,家里多少有人参与昨日传谣,被沐凤梧“请”到京兆府说话的。自然有人不甘心,铁了心要在今日插一脚。
当然也有家风严谨的,听说了家里孩子闲着没事在大街上胡说八道,非但没有想法给孩子讨公道,甚至还将人关在家里跪祠堂。
永昌帝也稀奇。这沐凤梧平日里再怎么胡闹也没做过如此离谱的事情。难道近日出宫之后,无人管束,便也越发的目中无人了吗?若真是如此,那还得了?天子脚下,他就敢这么嚣张,以后放回封地,岂不是要翻天?
永昌帝这边正准备发火,那边京兆尹府梁大人说有本要奏。有人打断说让他等会儿,正说着沐凤梧呢!
梁大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说:“臣所奏之事也是与云南王世子沐凤梧有关。”
永昌帝一听京兆府尹也有关于沐凤梧有关的事情禀奏,便更笃定刚刚的想法,沐凤梧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永昌帝淡淡开口:“什么事儿。”
“前日,沐世子来京兆尹府报案,说七月初一那日,他在京郊红莲寺后山遇袭,意外跌落山谷,万幸被山中一女子救起没有大碍。世子说太子殿下派了东宫的羽林军去寻他,可以作证。”
“昨日,大街上谣言四起,说世子前日在山中与詹事府杨文怀杨大人之女私相授受,共处一夜。”梁大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瞬间安静,针落可闻,然后小声讨论的声音便蔓延开。
梁大人停顿了一瞬,接着说:“世子说,那日他自己一人在山谷昏迷,第二日一早被一女子所救,但那姑娘并不是杨三小姐。知道他那日在京郊的人,除了东宫的羽林军便没有旁人。且这谣言仅在第二日就穿得满城皆知,怕是有人刻意为之,故而他怀疑袭击他的人和传谣的人是一伙人。昨日他带人一一询问了传谣之人,找到谣言源头,并交于臣。这里是口供,可惜目前主谋还没有落网。”
梁大人说着呈上口供,永昌帝身边的大太监下来接过口供,又呈到永昌帝的案前。
梁大人又补充道:“世子殿下自知昨日鲁莽行事,此时正在宫门口候宣,望能当面向圣上请罪。”
永昌帝听到请罪的时候都笑了,刚刚紧张的那份心情也全然消失,拿起口供一一看过,扫到几个人名的时候,便明白为何今日附和的人那么多了!
下面几个人相互看看,有些心虚,但也有人不甘心说:“尽管情有可原,但世子此事太过分了,还请圣上严惩不贷。”
“臣附议。”紧接着就有不少人附议。
“臣杨文怀,求圣上为小女做主。”杨文怀原本想等圣上看完口供再说话,谁知这几人如此迫不及待,不知好歹,便及时站出来叫苦。
杨文怀跪在地上大吐苦水:“七月初一那日,小女随夫人去京郊红莲寺上香祈福,但当日便返回家中。此间并未见过沐世子,更遑论共处一夜。昨日听闻谣言,小女泣不成声,昨日一整天以泪洗面,恐慌不已。臣的老母亲和夫人也不知所措,老母亲昨日听到消息当下便昏了过去。”
杨文怀越说越伤心,眼泪说话就要掉下来:“臣的女儿,臣的女儿也才十五岁,却被热如此恶意造谣,毁她终身幸福,往后,往后.....”
杨文怀说不下去,神情痛苦,三分情绪流露出十分,让人闻之落泪,见之伤心。
永昌帝听完果然神色凝重,这事儿早晚要传到大皇子的侧妃——杨文怀大女儿的耳中,她如今怀着自己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不能有闪失。
“杨爱卿平身,杨家的女儿朕还是知道的,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朕定然找到传谣之人,还你女儿一个清白。”
说着说着永昌帝察觉出点不对劲:“杨爱卿,朕记得你女儿不是在宫里参加选秀吗?”
“回圣上,储秀宫选秀那位是臣的二女儿,臣还有个小女儿还在家中,今年十五岁。”
“哦。”永昌帝这才明白。
经过杨文怀这一通哭诉,圣上这一番关心,其他人便也不敢再叫嚣。若是只有沐凤梧一人,这脏水往他身上泼了就泼了,圣上也不会太在意。但杨文怀肯定会为了女儿的清白拼了命弄清事情真相,说不定到时候咬人不成还惹一身麻烦。
很快沐凤梧便应诏觐见,朝永昌帝行了大礼之后,永昌帝让他平身。
虽说刚刚已经消气,永昌帝却不想轻易放过沐凤梧,这小子这些年行事越发不像样子,没有一点世家公子该有的品行。
“世子,你说要当面请罪?说说吧,你都有什么罪?”
沐凤梧一愣,看了看京兆尹府梁大人,对方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沐凤梧便明白永昌帝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回圣上,臣遇袭一事兹事体大,天子脚下,有人意图行凶,罪不可恕。昨日臣听闻谣言之后便怀疑这是行凶之人有心传播,此事还是太子殿下告知臣。”沐凤梧解释道,“这事儿不能耽搁,便一边派人告知了京兆尹府的梁大人,一边去寻找谣言源头。中间行事过急,在城中引起慌乱,臣特意来请罪,还请圣上责罚。”
说着沐凤梧又跪下请罪。
永昌帝看了他一眼,瞧了瞧外面,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又看名单上,确实也得罪了不少人,还是要训斥几句:“你知道就好,念在你情有可原,先饶过你这一次,以后不许再犯,你的家丁比京兆尹府的捕快还管用吗?”
永昌帝这句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再也没人敢说一句沐凤梧的不是。
“梁爱卿,这事儿交由你处理,务必抓住这伙人,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袭击王公之后?事情理清楚之后,发布官府公告,还杨家小姐清白。”
“是。”梁大人领旨。沐凤梧和杨文怀谢恩。
永昌帝挥挥手让沐凤梧退下。
杨文怀下朝之后,直奔家中,将这个消息告知家中一众老小,自然此事也包括他的三个侄儿,又叮嘱道:“圣上已然开口,你们出去就不要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以免弄巧成拙。”
当天下午长平侯夫人便托人递了帖子过来说明日要拜访,被杨夫人婉拒了!但长平侯夫人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既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她做不到的,第二日直接就上门了!
“丫头,你的事儿我听说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就该烂舌根儿,一群大男人整日游手好闲,在传一个姑娘家的谣言,也好意思?”长平侯夫人上门就拉着杨雨棠开始念叨。
“多谢夫人。”杨雨棠神色郁郁,心里也真是记下了这份情谊。
“谢什么,我啊,全京城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姑娘,我若是当年多生几个,或者玉清没定下亲事,我定然要找你做我儿媳的。”长平侯夫人认真说道,然后又说:“不过玉清定下这媳妇儿也不错,虽说不在京城,没见过几次,但也是十分不错的姑娘。将来她嫁进来,你们肯定能玩到一块儿去。”
长平侯夫人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今年才十三岁,还有两个女儿,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杨雨棠一直想不明白长平侯夫人为什么总是说喜欢她,这位夫人好动好热闹喜欢打马球,却不爱诗会。杨雨棠虽然也爱热闹,但她不喜欢打马球,两人能凑一起的机会寥寥无几。所以杨雨棠一直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如今这风口浪尖的,她却肯与她来往,杨雨棠心里如说没有感动那定然是假的。
“嗯。”杨雨棠轻轻点头。
“过几日,我府上准备办一个流觞宴,你可一定要来赏脸啊!”长平侯夫人看她态度缓和不少,便趁机开口。
杨夫人在一旁解释:“夫人见谅,这几日雨棠这孩子吃不好睡不好的,郎中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不易操劳,下次有机会再让她去。”
“正因如此,才要出门,让他们看看,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出去就是要堵住那些人的嘴。夫人且放心,有我在,谁敢说雨棠一句不是,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长平侯夫人这会儿豪迈气势,就差撸起袖子了!
杨雨棠掩唇笑了一下,说:“夫人说的是,只是如今这节骨眼儿上,我要禀明父亲,若是父亲同意,我定然赴宴。”
“当真?”
“自然。”
“那我去跟你父亲说。”长平侯夫人说着就准备让杨夫人引路去找杨大人。
“哎,别呀,我好好跟父亲说,他不会不同意的。”杨雨棠赶紧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