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杨文怀便回来了,听闻此事后,说:“羽林军应当不知道那姑娘是棠儿。今日太子殿下去云南王府找沐世子,听说是因为沐世子在外面结识了一位姑娘才特意出宫的。我还特意问了,他们说世子刻意隐藏那姑娘的身份,他们并不知道。”
杨文怀的意思便是排除消息是从羽林军那边传出来的。
“我们出去打听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小铃去门口问问,有谁回来了?”按理说至少也得有一人来回个话,这天都快黑了!
杨雨棠话音刚落,门口跑来一个人,说道:“回来了,回来了!”
“怎么去这么久?”
“老爷,老夫人,夫人,小姐......”
“哎呀快说,你是要急死我啊!”老夫人在一旁催促道。
“我今日去酒楼,人最多的地方听消息,结果没多久,沐世子闯进了酒楼,将酒楼里大门关了!提着宝剑,挨个盘问谁在传谣言。”管家气喘吁吁地说着。
“这!”父女俩互相看了看,虽说早听闻沐凤梧纨绔行径,可今日这事儿跟自己有关,竟觉出几分畅快来。
“所以,是谁传的?”杨雨棠只需这一瞬间便接受了这是沐凤梧能做出来的事情。
“消息来源很散,好几个人传的,沐世子已经带人去找了!”
“小姐,小姐,找到消息来源了!”陈松陈柏被派出去找消息来源,此刻也才回来。
“老爷,老夫人...”陈松陈柏进来也是先拜一圈,被杨雨棠打断。
“先说事儿。”
“哦,我们出去打听,但是刚打听两个人,就被人围起来了!说是云南王府的人,就问我们听谁说的,还登记了姓名,威胁说再传谣言送官。”陈松回答。
杨雨棠刚刚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这会儿也被沐凤梧这番动作惊呆了!
“消息从哪传出来的?你们怎么打听到的?”杨雨棠几乎完全相信不是云南王府传出来的了,此刻迫切想知道结果。
“是春和药铺,我们回来的时候碰上云南王府的人往春和药铺了,一打听才知道世子今日在找传谣的人,好几个都是春和药铺的人。”
“春和药铺?”杨雨棠没听说过这家铺子。
“这家铺子也才开了两年,没什么名气。”管家在一旁解释。
沐凤梧带着人找到了传播谣言的源头,也得亏他们传得着急,太子来得及时,但是春和药铺那几个人显然不是主谋。他已经将人交给京兆府尹,盯着人录了口供,回到云南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你今天干嘛去了?我看府里空荡荡的,一问才知道你把人都带走了!还以为你要逃回云南吗?”四娘看他精疲力尽地摊在椅子上,忍不住问道。
“嗯,我逃得了吗?”,沐凤梧话都没听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头好些,将今日的事情说与四娘听。四娘听罢,直呼谁如此手段卑劣,又问:“这么做,你怕是又要被人诟病,而且真的能撇干净三小姐吗?”
沐凤梧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说:“你说,什么人会害我?又有什么人希望我与杨雨棠牵扯到一起呢?”
不知道问四娘还是问自己。
“你觉得呢?”四娘心里有怀疑的人,但却把问题抛给他。
沐凤梧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事儿,猛然起身:“帮我备车,一会儿我要用。”
说完沐凤梧就返回屋内,走到一半又补充了句:“停在你小院的门口,不能从王府正门走。”
四娘还没反应过来,更没来得及细问,这人已经消失了!
半刻钟之后,马车停在小院门口,四娘特意将带“沐”字的灯笼换成普通灯笼,扭头便看见沐凤梧一身夜行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咳,就这件比较没有辨识性。”沐凤梧也有些不习惯,抬脚上了车,便吩咐人去杨府。
杨府这边还在想沐凤梧这边已经让京兆府介入了,那他们需要做什么。杨雨棠也清楚,沐凤梧就是故意要闹大的。原本她准备再放几个离谱的谣言出去,想把水搅得更混,然后再一一放出消息去澄清,好降低谣言的可信度,但终究还是没有沐凤梧出面来得直接。
只是下一步要怎么做,或许要找四娘那边先问下情况了!
一家人相互安慰中吃了晚饭,当然更多还是杨文怀和杨雨棠安慰杨夫人和杨老夫人。仆人刚把碗筷收拾起来,杨夫人扶着老夫人去休息,门口小厮来报说是云南王府的世子求见。
杨文怀和杨雨棠相视看了一眼,彼此确认了想法后杨文怀立马吩咐道:“快请进来。”
“女儿先回避。”杨雨棠说着带小铃离开,却没有走远,支开小铃,自己躲在屏风后面。
沐凤梧这边走进来,请杨文怀屏退左右后,开门见山:“想必杨大人已经听说了?”
“是,只是不知道世子作何打算?”杨文怀也不隐瞒。
“我今夜背着人过来,希望不要让别人知道。”沐凤梧交待道。
“那是自然。”
“我今日将传谣的人已经交送京兆府,春和药铺也已经被查封,将这件事归结到前几日山中遇袭一事头上,请京兆府尹彻查。”沐凤梧向他简单阐述了今日的事情,然后又叹了口气说:“今日的事情闹得太大,明日早朝怕就会被弹劾。”
这件事,刚刚他们也想到了,沐凤梧这一招无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佰,或者更甚。
“世子是想让我在朝堂上?”杨文怀猜到他或许是让自己能在朝堂上帮他说话,他原本就有这个打算的。
“不必为我说话。”沐凤梧看着他认真说道,“我跟京兆府尹说,袭击我的人和传谣言的人是一起的,太子也知道我从山里出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个姑娘,但他并不知道是三小姐,我便隐瞒了!到时候,您只需要卖惨就好!”
“卖惨?”杨文怀有些疑惑。
杨雨棠已经听出了点门道,嘴角轻轻上扬。
“对,那日三小姐只是跟着母亲去红莲寺上香,当日便回府了,根本就没见过我。但今日京中突然谣言四起,不堪入耳,试图毁尽三小姐声誉。三小姐听闻便以泪洗面,险些寻死,若不是被人看着,怕是活不下去。”
杨雨棠越听越离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沐凤梧接着说:“您等会儿找位郎中给三小姐把脉,就说是郁结于胸,受惊昏厥了!明日若是有人弹劾我,京兆府尹会向圣上禀明我的案子,紧接着您就出来好好卖一卖惨。”
“记住,千万不能说漏,杨三小姐那日跟着夫人上香,当天便归家了,根本就没见过我,全都是他们污蔑。”
杨文怀别沐凤梧盯着,被他这些话惊道,这分明就是欺君。但不欺君能怎么样呢?把实情说出去,清不清白全凭人猜想,棠儿怎么办?往日真是小瞧了这位世子殿下。
“好。”杨文怀点头。
“有劳。”沐凤梧向他拱手。
“多谢世子殿下。”杨文怀知道他做这么多,多是为了杨雨棠,若单纯抓袭击他的人,根本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惹人诟病。
“应当的,三小姐本就是受我连累。”沐凤梧如实说,然后便告辞。
杨雨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向杨文怀,此刻这里只有父女两人:“爹,真的要欺君吗?”
杨文怀无奈叹了口气:“又能如何?你还小,不知道世人的唾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你能跑回苏州老家,你两个姐姐怎么办?日后在婆家也难立足。”
“就不能澄清谣言吗?”杨雨棠知道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但她也清楚欺君是多大的罪。她爹这半生,勤勤恳恳读书,本本分分做官,最后却要因为自己犯下欺君的大罪。
当然,她自己清楚这本身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全看帝王心思。
“不必担心,圣上想整治你爹的时候什么都能是大罪,无意的时候这根本不是什么大罪,况且圣上也是为人父母,自当能明白你爹的一片护女之心。”杨文怀拍了拍杨雨棠的肩膀,让她不要有压力。
杨雨棠心里并不好受,没想到有一天因为自己,给家里埋下这么大隐患,随时都能被人拿去当把柄。
“只要爹爹的棠儿能过得好好的,爹爹做什么都愿意。”杨文怀继续安慰。
杨雨棠嘴一撇,眼泪便从眼眶里掉下来,杨文怀调侃着为她擦掉眼泪:“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沐凤梧乘车回去,马车停在四娘的小院门口。
街坊里有人出来坐在路边吹风解暑气,抬眼便看见一辆马车从拐角处进来,停在四娘家的院子门口,那人揉了揉眼睛,问旁边坐着的媳妇儿:“我怎么看到个男人,进了四娘的院子?”
“啊,男人?你没看错吧?四娘不是个独居寡妇吗?”他那媳妇儿将信将疑。
“真的,你看马车还在。”那男人指着快要离开的马车说。
他媳妇儿点头,她只看见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