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月,太子就从东宫解放出来了!一是圣上心软,二是皇后花了心思劝说,帝后恩爱仅有这一个宝贝儿子,自然小心疼着。即使是圣上真生气了,也不愿意过多责罚。
皇后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看望,一边心疼地给他送一盒盒吃食,一边念叨:“你父皇做的没错,那沐凤梧整日游手好闲你怎可日日跟他混在一处?还好他识相自请出宫,要不母后也要日日忧心。”
太子夹了一口皇后给他带来的吃食,心里感叹东宫的小厨房固然好,总不如母后做的点心吃食可口,这段日子可给他馋坏了!但听到母后这么说,有些不乐意,为沐凤梧辩驳:“母后,儿臣心里有数,您看他跟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哪日功课落下了?”
皇后听到他还不长记性,就十分头痛,挥挥手让贴身嬷嬷清退屋内的人,语重心长地跟太子分析利弊:“哎呀,皇儿啊,虽说你此刻是储君,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哪一日你真让你父皇失望了你还能是储君吗?”
天恩如同雨露,今日他们得圣上宠爱,得圣上偏袒,来日如何谁能知道呢?历史上大把的例子摆在那里,谁真敢相信君心的能永远在一个女人身上,谁又真敢相信皇位铁定落在哪个皇子头上?
“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哪一个差了?还有个弟弟,如今年岁小了些,但也算的上文武双全。你如今不过是因为占着嫡出的名头罢了,还是要日日警醒着点。你父皇摆明了不喜欢你跟沐凤梧在一处,为何非要与他作对呢?”
“我知道了,母后,儿臣心里有数。”
皇后看他如此说,也知他不过是敷衍,便不肯罢休:“母后也不是不体谅你,知道你还是愧疚当年因为你一句话你父皇才有借口将沐凤梧留在京城。但你要清楚,就算你不说,你父皇也仍有别的借口留下他,你不过顺了他的心意而已。”
当年沐凤梧第一次进京,太子对他一见如故,两个小孩子玩得开心,圣上便问太子想不想世子陪他一起玩儿?太子高兴答应,问沐凤梧愿不愿意跟太子一块儿玩儿,沐凤梧看着圣上身后忐忑的云南王,最终也点头说愿意。
沐凤梧这一待就是七年。
“阿梧不过是不擅长文章,但他擅长骑马、擅长剑术。相比自己的兄弟,我感觉阿梧更亲一些。无论如何,他最终是因为我留在京城,我就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他。”太子放下手里的点心,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的把手,有些无奈,却十分坚决。
“就这几年,我理解父皇身在高位的无可奈何。我就这几年,想好好待阿梧。”
皇后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何,庆幸他如此善良,又担心他太优柔寡断:“你背地里如何做都行,面上不要太过分,否则于他无益。”
太子笑着看向自己的母亲,就知道她能理解:“知道了,母后。”
想到什么,又凑近自己的母亲,眼里兴奋地说:“母后,你可知阿梧有了心上人?”
皇后明显愣住,问道:“哪家姑娘?没听说他跟哪家姑娘走得近啊?”
太子殿下抱着手臂,想到母亲等下肯定会吓一跳便有些忍不住想笑。
“哎呀,你这孩子!”皇后拍他一下,嫌他幼稚。
“我这詹事府的少詹士杨文怀大人家的三小姐!”太子瞧了瞧周围,确认皇后已经将人都清走后,凑近皇后小声说。
“杨三小姐?”皇后已经不记得杨三小姐叫什么了,但她记得有这号人。大皇子的侧妃是杨家大小姐,圣上十分满意这个儿媳,便想从剩下的两位小姐里面选一位给自己其他的儿子。自己也想过选一个给太子,她相中了杨家二小姐,甚至笃定自己儿子肯定会喜欢杨家二小姐。
不过,上次大皇子妃苛待侧妃杨氏的事在前朝后宫传开后,圣上和皇后便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及。
太子笑着点头,瞧着比说起自己喜欢的姑娘还要兴奋。
杨家?圣上正想给沐凤梧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这杨家不是正好吗?门户不算高,也不算太低,将来二小姐是东宫侧妃,三小姐是云南王世子妃,对太子有益无害。
“那是好事儿啊!”皇后十分认可这门亲事,但突然想到上次赏花宴上的冲突,便问起:“我怎么记得两人不对付?这世子怎么就看上了三小姐?三小姐可对他有意?”
太子尴尬笑了笑,然后摇头:“阿梧说三小姐这会儿看不上他,嫌他不学无术,他要想办法讨人欢心,让我保密呢!”
皇后了然,挑眉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他是怕你看上人家姑娘吧?”
“母后怎么知道?”
皇后叹了口气:“你瞧瞧,平日里让他好好念书不听,这会儿怕人家姑娘嫌他不学无术了?我说怎么急着出宫呢?估摸着想多找些机会见见三小姐呢!”
“竟然是因为这个?害我知道后内疚这么些日子!”太子故作恍然大悟,他心里自然知道沐凤梧故意掩藏锋芒,平日里也假装不知道罢了!
随后央求皇后千万不要把杨雨棠的名字加在秀女名单里面。通常秀女名额各家有一个,皇后原来有想法将杨家两位女儿都加进去是因圣上特意提到,却没有明说相中哪个,皇后索性都加进来。
如今太子既然这么说,到时也能向圣上交代。
杨雨棠不知自己的婚事就这样被悄然定下,此刻她正在家里翻找东西。
“小姐在找什么?”小铃进屋便看见杨雨棠在翻东西,放下手里的水盆,一边问她一边准备走近帮忙。
“去年姐姐及笄礼的时候,表哥托人给姐姐和我一人一颗寸五的珍珠,我记得就放在这箱子里了?怎么找不到?”杨雨棠一边翻找一边说话,突然意识到身边人是小铃,便猛然看向她:“你不是来了月事,身子不舒服?怎的过来了?”
小铃笑着说:“不妨事,我已经好多了!小姐说的珍珠不在这边箱子,在里面那个小箱子,小姐您忘了,当时夫人说这颗珍珠十分珍贵,要镶在您成亲时的凤冠上,特意放在这个箱子里的。”
说着小铃拿出钥匙打开一个小箱子,从里面取出另一个小箱子然后又打开一把锁。里面有个十分漂亮的漆盒,小铃拿出来打开,取出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出来。珍珠圆润饱满,泛着彩色的微光,十分好看,想来表哥花了不少银钱和心思才寻得这样珍贵的珠子。
“小姐,你这会儿拿这珠子做什么?”
“没什么,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杨雨棠想了想,虽说沐凤梧说错了话,但也他也将功补过了!能换下长平侯府人那根金镶玉的马球杆想来不是普通的珠子,可能这些钱对云南王府不算什么,终归是沐凤梧帮了她。
“什么人情,要拿你压箱底的嫁妆还?”小铃声音陡然变尖,吓了杨雨棠一跳。
“嘶,小点声,总归只是一颗珠子而已,能换我不进东宫,也算值了!不过要等选秀名单真的下来了再说吧!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我就把这珠子给他还了这人情,以后也算两清了!”
“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小铃越听越糊涂,越听越着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说给人就给了呢?
“小铃,我不想像大姐那样嫁到皇室你知道的,也不想像二姐那样认命入宫选秀,这个人帮了我,如果将来真的不用进宫,我就舍了这珠子。”杨雨棠向她解释。
“小姐,你是被人诓骗了吗?还是哪个登徒子打你的主意了?”小铃平日看些话本,也听说书唱戏的讲故事,以为她家小姐被人骗了。
杨雨棠看越解释越混乱,便不再说:“没有的事,这珠子你先帮我存好,再过几个月就知道了!”
小铃点头,赶紧将珠子放进盒子锁紧箱子,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待小铃装好之后,杨雨棠便催促着让她休息:“月事来了就好好休息,院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伺候,况且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人,离了你还不能过了?”
“不能偷偷拿走珠子送人!知道吗?”小铃叮嘱道。
“知道了,钥匙在你这里,我怎么拿走?”杨雨棠笑她想太多。听她这么说小铃才安心离开,离开前又交代她要的洗手水在那里,让她找玉簪来收拾。玉簪也是她屋里的丫头,取自玉簪花之名。她屋里除了小铃之外,其他丫头都是杨雨棠取的,大多都是按照生月对应的花来取的名字。
看小铃如此大的反应,杨雨棠思量片刻,走到书案旁,提笔给表哥写信。信上谎称自己弄丢了哥哥给的珍珠,不敢告诉父亲,请哥哥见到相仿的珠子帮她再买一个。拿起写好的信,杨雨棠检查一番后,轻轻吹过纸面待其风干后好好折起来,寻了一个信封装,即刻便出门叫人寄往苏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