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雨棠比往日醒的更晚,晨光透过窗户送进来一些微亮,沐凤梧就这样侧着身子看她的睡颜。
“折腾累了,睡觉果然老实许多啊!”他戳了戳她的脸颊,没刚成亲那会儿的婴儿肥,她的五官出落得更加精致,但沐凤梧还是觉得有点肉更好。
若是如今还在京城,圣上没有赐婚,这样好的亲事,说不得落不到他这里,听说常宁郡主家里那个宝贝孙子也想提亲来着。
永昌帝难得办一次好事儿,他觉得在京城这些年也算值了!
但话又说回来,他又不比那些人差到哪里去,不过是读书差了些,舞文弄墨逊色了些!那些有什么用?能保家卫国吗?能平叛剿匪吗?
沐凤梧想到杨雨棠最开始就是拿这个笑他,不免有些伤神。
但又想到杨雨棠这两天对他的态度,她明显更喜欢身材健硕的!细数京城各家公子,有谁能比得过他?更别提如今的他。
想到这里,沐凤梧心情好了不少,在她嘴上轻轻亲了一下。
“嗯,别闹。”杨雨棠搡了搡他,翻身继续睡,沐凤梧欺身过去,胸口贴在他后背。
“你走开,大火炉子!”杨雨棠又往里面挪了挪,像只扭来扭去的毛毛虫。
沐凤梧脱了衣服,将自己的体温降一些又往她身上靠,不满足,又在她肩头亲了亲。
以往听到同龄书院的纨绔子们说什么女子肌肤胜雪他嗤之以鼻,嫌他们浪荡肤浅。心仪之人,必定要爱之重之,怎么可说那种评价人外貌的轻佻话。
可现在想想,心爱的姑娘,怎么看都是好看的,肌肤胜雪,粉面桃腮,蒲柳之姿什么的一点也不过,也算不得轻挑。不过,杨雨棠可不是蒲柳之姿,她是盛夏的凤凰木,也是暮春的海棠花,美丽又充满生气。
盯着她温润如玉的肩头,回忆起昨晚,沐凤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沐凤梧,你不难受吗?”杨雨棠被他黏得难受,翻身给他个白眼,然后表情十分不自然地嘟囔了一句:“而且,你顶到我了!”
“不难受。”沐凤梧十分得意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你早晚要习惯的,别害羞啊!”
“我数三声,你不离开我的床,你今晚就不要回来睡了!”杨雨棠推开他,往里面挪了些,闭着眼开始数。
“一”
“二”
沐凤梧猛地又亲了一下才跳下床,然后笑眯眯地在床下看着她:“快起床了,懒虫,太阳晒屁股了!”
杨雨棠扯了被子将脑袋蒙上,不想听他一大早狗叫。
闹够了的沐凤梧得意洋洋地往外走,就差哼着小曲儿离开。
“世子。”院里碧玉和翠珠在洒扫,看他出来给他行礼。
“嗯,先别去打扰世子妃,让她在多睡会儿。”沐凤梧说着便往外走。
“世子要留下用早饭吗?”碧玉跟上两步问他。
沐凤梧顿住,看向碧玉说:“留,给我打些水,我要洗漱。”
“是。”碧玉难得被他吩咐一遭,麻利地去给他弄水去。
杨雨棠醒来,沐凤梧已经出门,不多会儿关娘子便回来了!大家围着她嘘寒问暖,却见她神色紧张。
“关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着了?”小铃关切问她。
“那个阿南,真的有问题。”关娘子惊魂未定地看着杨雨棠。
“什么问题?”杨雨棠问道。
“她原本就是别人安插到文姨娘身边的细作,只是临到头了,她将毒蘑菇换成了毒果子。”
“啊,她怎么能这样呢!”
“是啊,文姨娘待她那么好!”
“就是,为什么还要连累我们世子妃啊!”小铃抱怨道。
“别胡说,她谁都不应该害。”柴嬷嬷打断了她。
杨雨棠也沉下脸色,冷声道:“小铃,文姨娘是我的长辈,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们与云南王府本就是一体的,你以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小铃鲜少被杨雨棠训斥,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心里也知道杨雨棠说的在理。
“小铃知错。”声音有些闷。
*
“阿南是哥哥安插进来的奸细?不可能,阿南进府好多年了,他那时候没想过做什么!”文姨娘难以相信。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就是她知道那时候文桑几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生下文氏血脉的孩子,把阿南安插进来不是多此一举?
“至少这次行动是文桑那边的人指使的,确切说,是你嫂嫂指使的。”沐凤梧直接将答案告诉她。
“那她为何现在才动手,既然动手,为什么又没有下致命的毒药?”文姨娘想不明白阿南为何会给她下毒,她一直对她很好啊!
“这个答案,你不如自己去问问她。”沐凤梧没有直接说。
文姨娘看了看沐凤梧,以往处理这种事情的人都是沐晟,他总是会给自己处理好一切,然后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她想,沐晟是故意的,他说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他这样想,也这样做,只不过她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说不清楚沐凤梧这种处理方式和沐晟的方式哪种更合适,但她明白沐晟为她做了太多。
“谢谢你告诉我,阿梧。”文姨娘笑得很勉强,又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她迷途知返,没有酿成大错,我打算将她逐出云南。他那个丈夫和你嫂嫂是罪魁祸首,我会让他们跟文桑一起行刑。至于文桑的两个孩子,我会酌情处理。”
文姨娘没有接着问,她知道沐凤梧已经是秉公处理了!任谁碰上伤害自己亲人的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
处理完阿南的事情,沐凤梧正准备回晚香居,春归来找他说:“世子,你快去看你从京城带回来的小毛驴,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喂的!”
那个叫“阿墨”的驴子,当初吓到杨雨棠差点被沐晟宰了的驴子。
沐凤梧已经许久没去看他那些宝贝们了,听春归说起便转道去了马厩。
那头叫阿墨的犟驴,是王府里出了名地难伺候,但各位都知道它是沐凤梧的心头好,谁也不敢怠慢。
可偏偏这犟驴子,长时间看不见沐凤梧便暴躁不安,硬是将一身肥膘饿瘦了,整日里也无精打采的。
如今看到沐凤梧过来,登时来了精神,老远就开始嘶叫。
“阿墨!”沐凤梧过去给它顺了顺毛,问道,“你这头犟驴,为什么不乖乖吃饭?”
他一手接过马夫递给他的新鲜料草洒进它的食槽里。
阿墨哼哼两声,十分响亮,然后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这驴子还真是通人性,一样的草料,我们怎么喂它都不肯吃!”一旁的马夫一直看不起这头驴子。就算是世子的驴那也是驴,怎么能跟马比?竟想不到它这么通人性!
不远处是瑞雪,沐凤梧的坐骑,看见沐凤梧过来傲娇了一会儿,又看沐凤梧给别的四脚兽喂吃食,开始嘶鸣,表达不满。
“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沐凤梧听见动静,朝它喝道。
眼角瞥见两匹通体雪白的好马,一瞬间眼神被吸引过去。
“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两匹良驹?”沐凤梧盘桓到那两匹白马眼前,仔细打量。
“这是世子妃的,听说是世子妃的表哥,穆衡穆少爷送的!真是两匹好马,长得也漂亮……”
马夫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夸着,丝毫没注意到沐凤梧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了!
“表哥还在云南呢?”这话问的是春归。
春归摇头,他也不清楚。
沐凤梧嫌弃地瞪了一眼,又想起来他好像喜欢沐芸来着,才发觉自己反应有些大了!
“改日请表哥来家里吃饭。”
春归搞不清楚他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是什么意思。
“怎么想起来送世子妃两匹马?世子妃最近喜欢骑马?”沐凤梧问起一旁的马夫。
马夫看世子问起自己,赶紧堆着笑脸说起来:“这两匹马世子妃倒是还没骑过,是穆衡少爷送世子妃一辆马车,这马是用来拉那车的!世子您没瞧见,那马车才叫一个漂亮,用珠光宝气形容都不为过,穆少爷真是下了血本了!”
沐凤梧笑了,一辆马车而已,能有多夸张?
“马车在哪,我也瞧瞧!”
马夫闻言,引着沐凤梧就往一处木房子那走,那边一间间都停着王府的马车,车夫走到最边上那间,拿了钥匙打开,一辆色彩瑰丽、美轮美奂的车轿便出现在眼前。
要说这是一辆随手送的普通马车,沐凤梧自己都不信,穆衡说是喜欢沐芸却没听说他对沐芸有什么行动,倒是给杨雨棠送的礼物一件一件,个个用心,样样价值不菲。
“您瞧这花纹,这雕漆,还有这边上的金线,真是好看!”春归觉得这马夫今日是中了邪一样,为何要当着世子的面说这些?
沐凤梧顺着他手指的视线看过去,都是上等的材质,只是:“王府的马车,怎么连个王府的旗帜都没有,你怎么做事的?”
这马夫还未反应过来他语气里的不悦,笑着解释:“世子妃不让我们碰,她说要添什么她会安排的。”
“这种事还要世子妃吩咐吗?”沐凤梧问他,语气平静。
“那我挂上?”马夫有些不确定,看了看春归,只见后者闭眼点头,表情无奈,他便麻溜儿地去取旗帜,悬挂在马车前。
沐凤梧看着他挂好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