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舞 第2章 贰

贰.

落花时节，长安的芳菲如鹅毛大雪簌簌而下。首领召集尧天的几位骨干成员——裴擒虎、公孙离、弈星在千叶阁密会。

繁盛的长安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尧天组织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我们现在要去做一点真正的事情了。"首领明世隐摘下斗篷连帽，一直隐于阴影的眼眸，原来如寒星一般明利，"长城策划了一场秘密的战争，尧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去刺杀北蛮的将领。"

终于，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裴擒虎血液沸腾，跃跃欲试，弈星坦然，眼神晦暗不明。而公孙离，她一直都明白这是她必须履行的使命，她也不怕这一场必死的任务，她只是遗憾，再没有和他重逢的机会了。

芳菲落尽，霜叶层层荡漾开深深浅浅的红，似她眼角的脂粉，满目多情，满目萧索。

月末，就要启程了。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裴擒虎给她递来一盏热茶，自顾自说着，"终于可以死在热血侵染的沙场上了。"

"你去过长城，能给我讲讲那里是什么样的吗"

"那里……是一个和长安完全不同的地方。"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刀剑、盔甲、城墙、冷酒，还有深夜悲鸣的胡笳，"腐烂和信仰并存，死亡不过是最低级的恐惧。"

他们并肩站在阁楼上看完了最后一场长安的烟花。

一路北上，阿离掀开马车帷布一角，所见的居民穿着已有不同，他们会裹上自家猎来的动物皮毛，戴着厚帽子，甚至可以看见一些混入的魔种在市场上交易。

北疆，寒风凛冽，像是一场悲壮的暗杀的序幕。

未及长城，尧天一行人落脚在在当地城镇一家酒楼，作为掩人耳目的秘密会所，来自长城的友军会乔装至此，共商大计。

来了。

花木兰扮起风流商客颇有神韵，顾盼生辉，悠悠然走在最前面。苏烈和铠跟在身后，而李信身着华服落在最后，每一步都稳如泰山，他不太习惯这样的着装，还是军装自在啊，他想。

尧天这边有所隐瞒，明世隐不会展露出自己所有的牌，哪怕是友军，哪怕是自己手下。

他让公孙离伪装成酒楼乐姬，暗中窥探。而真正出面参与策划的人，只有他自己。

阿离倚门而坐，环抱着琵琶，纤纤玉指转轴拨弦中，乐音绮丽缱绻，似有暖风熏人，让人产生乐不思蜀之感。

苏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言道:"我们在前线厮杀，而城内却如此靡靡，这真是——唉!"

"不是每个人都能上战场，但我相信，城内的百姓，也不会比我们守卫大唐的决心少。"李信抿了一口酒，坐得巍然不动，他一人就似一座城墙。

阿离听他如此言语，抬眸望去，"铮——铮"，指尖的琵琶声都落了半拍。

他沉默地端坐着，时不时稍饮一口酒，他的气质像极了他所守卫的长城，落落寡合却又沉稳，让人见之心安。

阿离看着他柔软的金发，一瞬间与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合。

药香弥漫的茅草屋内，少年坐在床沿给她喂药，看着她紧皱的双眉，只会笨拙地安慰，"良药苦口"。

霜寒露重的明月夜，他骑着高头大马北去，阿离仰头看他背影，小心翼翼地问，"你能留下来吗"，声音细不可闻。

那个人……会是他吗

李信听出乐声的慌乱，不由得看向阿离。她立马垂下头，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乐姬，在大唐受到北蛮侵犯的时候，还在弹奏软调艳曲的乐姬，她实在不敢对上李信的目光。

酒楼的暖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直到长城守卫军分队离去，她才像回到水里的鱼。

这一刻她才明白，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罢，临行前再看"他"一眼，就算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