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收嫡传弟子 第11章 第 11 章

锦钰城城门处阵仗不可谓不大！万俟老爷亲率家丁侍卫，城中父母官领着衙役，乌央乌央百余来人，堵在城门口。再加上看热闹的一众百姓，伸长脖子翘首以待，怎么看着有种滑稽之感。

柳如炽了然，这个万俟老爷还是贼心不死，一门心思想搞垮小兔崽子。昨天刚刚就跟他强调过，针对万俟珏就是针对苍阳宗。睡个觉，脑子就重装系统了，啥都忘了，真是记吃不记打。过了几年富贵日子，还真忘了自己到底谁了？！

最主要的是主角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吗？！

柳如炽缰绳一扯，纵马走到队伍最前面。腰背挺直，脸色沉静不怒自威。走到万俟老爷和贾县令面前，姿势帅气优雅下马。

他道：“不负所托，苍阳宗已将魔物擒获。”

贾县令：“苍阳宗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网打尽。我替锦钰城一城百姓谢过仙师。”他标准行了个礼，挑不出一丝错处。他接着道：“仙师真是城中百姓再生父母，魔物悉数被擒获，百姓终于能睡上安稳觉了！下官再行谢礼。”说完又是一个大礼。

柳如炽伸手托住贾县令的手臂，淡淡道：“除魔卫道，本是修仙世之人本分，无需多言。”

贾县令：“仙师志向高远，是我等凡人不能企及的，在下惭愧惭愧。”

铺垫一大堆，一句实在话都没有。这么大且安静肃穆的阵仗，可不像是夹道欢迎。柳如炽混了两世，对某些行为还是有一点了解。

这个贾大人既不想得罪苍阳宗，又不想得罪财大气粗的万俟家。他做官做了这么多年，什么场合用什么话术，早就烂熟于心游刃有余。别人不点破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气氛有些焦灼，大中午的。柳如炽倒是还好，就是这个万俟老爷，黄豆大小的汗珠滚了下来。

OK，fine！既然谁都不想开这个口，那就站着熬着吧。

苍阳宗是宗规矩森严，破规矩多，但也是不是你们能道德绑架的理由。

谁先开口谁孙子，谁先开口谁理亏！！

柳如炽悠哉悠哉，万俟珏都不用他吩咐，在他身后扇起了扇子。作为此次事件的中心人物，他倒是气定神闲旁若无人。

也不知看热闹的群众中，谁嚎了一嗓子：“再不说话，我们可得回家吃饭了！”

柳如炽心下赞同，再不说，围观群众可没有下饭八卦了！！

贾县令打起和事铑：“既然已到用膳时间，何不如移步，我们坐下来谈？！两位可好！？”

柳如炽不做声。

贾县令转头对着万俟老爷道：“日头正盛，移步阴凉之处，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万俟老爷身边的小厮正给他抹了一把滚落下来的泪水，他大手一挥，道：“就在这儿说吧。人多也好有个见证，省得说我们万俟家欺负弱小。”

哼——，你还知道你要欺负人了！！柳如炽此刻真想要万俟珏给他搬来椅子和桌子，再端上几盘瓜子点心，他好边嗑瓜子边看戏。但是道骨仙风的修仙做派，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形象，保持形象！

万俟老爷眼皮子一垂，给了个眼神给身边的钟管家。后者挺直腰板，气沉丹田，嗓子尖锐开声：“诸位父老乡亲，我们锦钰城短短几天就无故死亡五十余人，全城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终日惶惶。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也只能闭门不出，可闭门不出还是有遇害者，大家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高呼：“为什么？”

“因为此人不仅和魔族勾结，更是师出仙门。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防得住吗？”

“谁啊，到底是谁？！赶紧把他抓起来啊！”

贾管家右手一指：“就是柳仙师身侧之人！”

众人一阵肃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谁带头叽叽喳喳起来。

“这小仙师，看着不像啊！”

“确实，这么俊俏的一张脸，不像是能把人吓死。倒像是把人俊死，呵呵呵——。”

“做人不能只看表面，说不定人面兽心呢。”

“长得像你尖嘴猴腮的，就心地善良了！”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就事论事，好的伐。”

“这小公子举手投足，谦谦公子做派，和身后一堆魔物，也搭不上边啊！”

“是啊是啊，你看那些魔物，啧——。”

“等等，我看着这小公子，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这么一说，仔细看看，确实有那么点印象。”

“哦——，”一人恍然大悟：“这不是，这不是，万俟家的小少爷吗？！”

“我想起来了，被满门屠净的那一个。我家的鸡都被他霍霍没了。”

“还有我家的大黄，被吊死在家门口。”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贾管家趁热打铁：“就是这个无恶不作的小儿，他又回来了！习得一身武艺，又回来锦钰城兴风作浪。”

众人：“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这群众路线倒是走得很溜啊！！寥寥几句就煽动其情绪，间接证明这小兔崽子当初有多招人嫌。柳如炽不明就里扫了一眼万俟珏：看吧，偏要走腹黑路线，现在遭到群众反噬了吧！不过反过来一想，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突遭大难，能活下来也算不错了！这些什么圣人君子之类的，不适合生存的做派，要多虚伪有多虚伪。他又怜悯看向后者，一脸欲言又止。

万俟珏自闹剧开始，就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师尊，这是？！心疼我！！！

柳如炽手一抬，周遭复又安静下来，他淡淡道：“敢问万俟老爷，万俟公子家突遭大难时，万俟老爷是如何做的？！”

“一个五岁稚儿，流离失所与狗争食，你们是如何做的？”

“锦钰城五十余口人丧命，谁都不想发生。各位直接将帽子按在万俟珏身上，请问有何证据？！”

钟管家尖锐出声：“证据！证据就是死的人都是和万俟珏有过过节之人！”

“哦？有过过节之人，就可以断定是杀人凶手？！”柳如炽一个巴掌直接摔在钟管家脸上，淡淡道：“我现在得罪了你，如果哪天你死了，我就是杀人凶手了？！”

钟管家抱着自己的半张脸，气急：“你——，你——，你身为仙师，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怎么是随便呢！你乱嚼舌根子的时候，你就没想过遭报应！”

妈耶！好爽！没有系统束着，不用端着所谓修为高深仙风道骨的架势，真他么爽！！没有所谓的条条框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爽！！

钟管家指着柳如炽：“你可是代表着苍阳宗——。”

柳如炽直接打断：“苍阳宗怎么了？！就因为我苍阳宗宗规严明，就由得你们乱泼脏水吗？！我苍阳宗除魔卫道，是为了守护一方水土安宁，不是你们为非作歹得寸进尺的理由！！”

“好好好！仙师说的是！”万俟老爷拍手叫好：“好一个除魔卫道！敢问仙师，是不是魔物都应该尽数铲除？！”

胖子，你的话术好不到家呢！这么明显漏洞的问题，怎可能非黑即白。柳如炽道：“何为魔物？！万俟老爷能明示吗？！”

“你身后容貌丑陋非人为魔物，你身侧将锦钰城搅得不得安宁之人，是为魔。”

串成一串的魔物？？？，你丑你全家都丑，我妈妈说我长得很好看！

柳如炽幽幽道：“证据，万俟老爷，请问证据在哪里？！仅凭你几句猜测，就将一个人定罪，要法律干嘛？！”他转向贾县令：“您说是吧，贾县令？！”

贾县令：“这——。”

柳如炽接着道：“只要万俟老爷能给出证据，我苍阳宗绝不姑息！若是万俟老爷只是想徇私，我苍阳宗也愿意奉陪到底。”

柳如炽和万俟老爷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贾县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忽的一个眼神扫到那一串魔物，他道：“证据不就在这里吗？只要这些魔物说出背后之人，不就能真相大白吗？！”

混过官场的就是不一样，滑溜的很。柳如炽淡淡道：“那就烦请贾大人，细细审问这些魔物，还世间一个公道。”

贾县令大手一挥：“来人，将这些魔物全都押进府衙，严加审问。”

柳如炽：“慢着，就在这里审吧。我想城中百姓也想知道一个公开透明的真相。”

吃瓜百姓：“对，真相。”

骑虎难下，贾县令双手一背：“将魔物押向前来！”

魔物串成一串，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头上的麻布袋一一被掀开，众人一阵惊呼，心理素质不坚强之人，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昏死过去。呕吐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贾县令下意识想要拍响惊堂木，抬手身前空无一物，他脸色不变，淡定道：“堂下所贵何人，报上名来。”

魔物一：“大胖滚子。”

魔物二：“一保纱哔。”

魔物三：“三心啦击。”

什么鬼？！柳如炽差点没忍住，都是什么鬼名字！！他侧过头，忍得肩膀一抖一抖地。魔界只生，不普及义务教育的吗？！取名这么潦草！！好歹取个好听一点的。

第四只魔物要开口的时候，贾县令直接打断：“行了行了，什么名字，有辱斯文！”他问：“你们从实招来，锦钰城五十余口人的性命，可是死在你们手中？！”

魔物：“是。”

贾县令：“何人指使？！”

魔物抖了起来，声音发抖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没——没人！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没人，没人指使。”

“还不说实话，是吧！来人，大刑伺候！”

柳如炽在脑中给自己配了段威武配音，可惜今天在城门口，板子都还在府衙没来得及拿过来。

贾县令身边的师爷轻咳了两声，贾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反应，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指挥。他清了清嗓子，道：“可是有人胁迫你们？！”

其中一魔物悄悄抬起头，眼睛往柳如炽飘来，更准确的视线角度是在他身后之后定了一秒，又很快低下头去。

柳如炽心下一颤，今天这仗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啊！系统，系统，金手指啊！！要撑不住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他脸色不显，若无其事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四周人神色如常，应该没发现魔物的举动。

叫一保纱哔的魔物率先开口：“没有，是我们贪玩。不小心才把人吓死的。”

“不小心？！”一声冷哼突兀响起，万俟老爷向前，志得意满信心十足，道：“我看是有人故意授意，处心积虑而为之。”他手猛地一指刚刚偷偷抬眼的魔物，大声道：“刚刚这个魔物，自审问开始，就一直偷看仙师身后之人的动向。”万俟老爷回过头，看向柳如炽：“仙师，你能解释一下，此魔物为什么这么做吗？！如若他们素不相识，为什么此魔物每回答一个问题，就要看一眼你身后之人。意欲何为？！是在串供吗？！”

好一个杀人之心！！

柳如炽淡定道：“魔物确实在往这个方向看，我也深有察觉。可是，刚刚站这里的人可不止万俟公子一人，万俟老爷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看向万俟公子呢？！”他轻笑道：“万俟老爷是从我身侧走出来的吧。”

“你——。”万俟老爷对着魔物咬牙道：“你刚刚在看谁？！”

“我——我什么也没看，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什么都没有看。”魔物使劲眨巴自己的眼睛：“真的，我就习惯把眼睛往旁边瞟，什么也没看。”

“不说实话？！来人，给我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柳如炽淡淡出声：“打出来的实话，算得上是实话吗？！万俟老爷是打算屈打成招吗？！”他凛然道：“为了陷害你的侄子，万俟老爷真是狠得心下得了手啊！你已经把他所有的东西夺了去，现在还想要他身败名裂吗？！”

万俟老爷后退两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柳如炽乘胜追击：“万俟老爷，这些魔物可是藏在你家庄子里面。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何在你名下的庄子里面，是巧合吗？！”

“什么？！”万俟老爷神色大变：“不可能，你污蔑！信口雌黄，你没有证据！”

“哎哟——，现在知道要证据了。你污蔑万俟珏的时候，怎么不讲证据呢！”

“我名下庄子那么多，难道我要一一过问，庄子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吗？！”

“你当然不需要过问，这是你的自由。只是有些东西它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柳如炽道：“世间万物，讲究因果循环。万俟老爷可要记得自己的来时路，切莫忘了。”

柳如炽对着贾县令道：“大人，这闹剧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