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捡到道侣 第36章 非我意愿

唐小溪看一会高远山，眼底的憔悴把高远山原本那种令人羡慕的朝阳气给挥霍的干干净净，尤其是他一直抓着剑的手在不断的颤抖，尽管很微弱但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种情况只能等高远山自己想明白，别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帮他。

这是他和李若恩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别人无权参和。

所以唐小溪选择闭口不言，她都没搞清楚其中的缘由，哪里有权力去询问高远山的情况。

高远山拿出之前李若恩交给自己的丹药，没有什么反应，十分清醒的说：“这是守界人给的丹药说是可以短暂治疗大师兄的反噬，大师兄吃了有一点作用但是不多，温长老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大师兄和唐师姐的。”

温送秋接过丹药，想带着宋羽离开。宋羽百般不愿，唐小溪捂着额头，勉为其难的哄宋羽的说：“师兄，我就在旁边，你一出来就能见到我。”

这种地位到达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高远山低头不语，按之前来说，他一定会狠狠嘲笑宋羽这个样子的，然后被宋羽打的屁股开花。

唐小溪看着宋羽离开的身影，肩膀都松懈下来，她四处看看找到一个比较阴凉的角落待着。高远山没有动静，仿佛周围一切事物都和他无关。

这时候远远走来一个身影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人，不同于当时的激动和好奇，现在的高远山一见到李若恩就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好像自己从遇见李若恩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唐小溪看着李若恩和高远山，两人相隔百米像是隔了一个深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跨域。明明这种情况，只要两人各自上前一步就会消失的东西，愣是存在了几百年的时光。

李若恩看着高远山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心里百味杂陈，事情全都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唯独她忘记了高远山作为高远山的根本，忘记了就算高远山掉落泥潭也宁折不弯的脊椎。

却在李若恩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利用、陷害下折断到土里。

李若恩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她在成为守界人之前不过是妖界一只卑微狐狸，既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化型的实力。

某一天，她偶然闯入人间，在一场绵绵细雨中遇见了高远山。

那是三百年前的人间，阴雨绵绵，半个月都没有见过太阳，蘑菇倒是格外欢快的到处长，水上的荷花都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叫卖杨梅的声音倒是格外悦耳，那清脆的、充满朝气的、欢快的声音在大街小巷里回响了好久好久，听到的人心里都愉悦许多。加上天气闷热，买上几个杨梅回家消暑也不为是一种平淡的日子。

卖杨梅的是一对兄妹，哥哥负责称量，妹妹负责叫喊。

路人见状都要为这对兄妹停留许久，甚至会买下原本不需要的杨梅，仅仅是为了让他们早点回家。

卖杨梅旁倒是开了一个糖水铺，是一个银发的老奶奶，她捧着两碗沁人心脾的木薯糖水上前。

老奶奶和蔼地说：“高家兄妹喝些糖水，买完这点杨梅就快些回去吧，最近城里可不太平呢。”

老奶奶笑起来，眼角皱纹都把眼睛遮住，不过遮不住她那善良的内心。高远山接过糖水，心里说不尽的感谢。

他用纸张装了好多又大又红的杨梅给老奶奶，彬彬有礼地说：“谢谢王奶奶，这些杨梅你收下吧，反正不值几个钱，我们兄妹俩喝完糖水也回去了。”

高远山扬起的笑容让街边盛开的三角梅都自愧不如，而天上也难得的有几道阳光照到街道上，把多余的水蒸气都带走了。

王奶奶笑呵呵的带着杨梅离开，高远山也带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落下几片杨梅树的树叶和被风吹过来的三角梅花瓣。

高远山肩挑着扁担，高凝云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着，一直唱着雍州城的歌谣。

直到高远山看见了一个白色亮眼的小动物，他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没等他说什么呢，高凝云倒惊讶万分的说：“哎呀，哥哥，小狐狸！”

高远山伸进口袋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叹了一口气说：“妹妹，我们家再也养不起一张嘴了。”说罢便向转头离开，高凝云也只好低头跟着哥哥的脚步。不过这只小狐狸却抓到高远山离去的衣角，嘴里不断的叫着。

李若恩第一次遇见高远山的时候，有细雨的味道，有杨梅的味道，有高远山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

也再没有那让人不安的血腥味。

那是存在自己心里久久不能忘却的味道，可惜时过境迁，任何东西都无法回到当初，就像现在的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当初一般。

高远山站在阳光下许久，骨子里的冷依旧没有消去，自从被迫回想起上一世的记忆后，他便不能感知到任何温度了，见到李若恩后，心里的刺痛感久久不能磨灭。

回想上一世的记忆根本不是高远山的意愿，他宁愿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只会躲在宋羽和余安身后的高远山，也不愿知道这种不是他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吗？

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吗？

有人问过他要不要吗？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可是高远山知道这些事情后，再也不能回归到之前的高远山了，曾经的高远山在他们联手下被虐杀。

可是高远山依旧记得这一世的他第一次遇见李若恩的心跳，一如当初他第一次遇见身为李家小姐的李若恩的心跳，记得他们上一世如何结为夫妻。

也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家人是如何被一口一口吃掉的。

所以他再也不能抱着少年的心跳面对李若恩，这具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身躯装着几百年的记忆和时光，装着两世的无能为力。

高远山抬起头，眼神犀利地望着李若恩，面无表情的说：“守界人，无事请离开。”

是啊，守界人……

李若恩为什么会成为守界人，她自己最清楚，也是高远山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在那个雨天把她带回了上一世自己的家。

依旧是那个雨天，那个三百年前的雨天，高远山的扁担下有杨梅还有一只受伤的小狐狸。他们就这样回到了家中，家里清贫无比，家徒四壁，院子里还有一堆药渣就知道是有人重病。

高凝云抱着小狐狸走到房间，高兴地说：“爹，你看我们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小狐狸！”

躺在床上的是高远山和高凝云的父亲，高兴国，只见他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命不久矣的气息萦绕整个房间。他看见高凝云怀里的狐狸，笑了笑，招招手叫高凝云过来，小狐狸安分的待在高凝云怀里没有一点动作，高兴国摸了摸小狐狸。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没有反对他们养这只狐狸。

“好啊，凝云，你和哥哥要好好的，爹怕是活不久了……”高兴国扯着嘴角强颜欢笑，小狐狸自然闻得出来高兴国身上死亡的气息，可是它只是一只小狐狸也不能起死回生。

高远山捧着一碗药来，听见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话，心里说不上痛苦，可是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没有哭泣的权利。他不能当着妹妹和父亲的面前哭，所以他打起精神笑着说：“爹，你又在说胡话，快喝药，大夫说药不能停。”

高凝云眼角通红，也笑着说：“爹肯定没睡醒，不然也不会说胡话，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高兴国笑着接过药喝了起来，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小狐狸听着他们聊东聊西，明明大家都带着笑，为什么眼里都有泪花？

小狐狸想了想，应该是生病这个人干的事情，它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它有让人疾病减缓的能力，这样生病的人或许还能活的久一点。

它这样想，抱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就这样高远山一边带着自己妹妹去买杨梅一边夜里苦读，只为求取一个功名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不同以往只有自己的情况，现在还有一个被养的油光水滑的狐狸在身边陪着他，高远山时不时摸了摸狐狸的尾巴，一直摸到它不耐烦的咬自己。

“若恩，你说爹他会好起来吗？”高远山喃喃自语。

在小狐狸回家的当晚，高兴国就为它取了一个名字，若恩。其实高兴国还是一个读书人，奈何身体不好，没有多久便回家隐居，在一个私塾教书，娶妻生子，奈何夫人在生高凝云的大出血去世。

从此高兴国便独自一人抚养高远山和高凝云长大直到现在身患大病无法继续教书。

若恩不会说话，但是它听得懂他们说的话，自然明白高远山在担忧什么。

应该不会，但不会死的那么快。若恩待在高远山的怀里，回应高远山一个又一个问题，尽管他听不见。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一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