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灰蒙蒙的云层中偶尔闪过几道不祥的红光。
林晏华站在城门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当掉。
“五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望舒师叔站在他身旁,与平日里的白衣不同,一身黑色劲装,就这样融入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之下,“你那时还小,可能记不清了。”
林晏华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尖叫的人群、焚烧尸体的浓烟、母亲沾血的双手.
“我记得足够多。”他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表情中透着平日里被隐藏在外表之下的沉重。
城门处没有守卫,只有几个裹着粗布、面黄肌瘦的百姓在搬运尸体。
那些尸体被白布草草包裹,隐约可见皮肤上蔓延的黑色纹路——与五十年前如出一辙。
“仙、仙人!"一个搬运尸体的老者突然跪倒在地,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求仙人救救我们燕城啊!”
望舒上前一步,袖袍轻拂,一股柔和的灵力托起老者:“不必多礼。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
林晏华的目光却越过老者,落在那些尸体上。
他蹲下身,轻轻掀开一角白布。
死者的面容已经扭曲,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年轻女子。
她的脖颈处,黑色纹路汇聚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像是一只展翅的鸟,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师叔,你看这个。”林晏华指向那个图案。
望舒俯身查看,眉头微蹙:“五十年前的死者身上也有这个标记?”
“我不确定。“林晏华摇头,“那时我还太小,只记得…”他突然顿住,手指不自觉地按上自己的左胸——在那里的皮肤上,有一个与死者极为相似的胎记,只是颜色极淡,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望舒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动作,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向老者:“这瘟疫从何时开始?有何症状?”
老者颤巍巍地回答:“半月前开始的。先是发热、咳血,三日后身上出现黑纹,七日必死。“他抹了抹眼泪,“最邪门的是,只有我们燕城本地人会染病,外来商旅一个都没事。”
林晏华与望舒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查看过相关的卷宗。
五十年前也是如此——瘟疫精准地针对燕城百姓,仿佛有意识地进行筛选。
“带我们去看看病人。”望舒说。
林晏华扯了扯望舒的衣角,沉声说道:“小师叔一会儿可要小心了,注意用灵气护体”
对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老者领着他们穿过萧条破败的街道。
曾经繁华的燕城如今十室九空,偶尔有咳嗽声从紧闭的门窗后传出,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死亡混合的古怪气味。
临时搭建的医棚里躺着几十个病人,几个面戴口罩的医师来回忙碌。
林晏华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为一个孩子施针。
"薛姐姐?“他难以置信地轻声唤道。
那位被称作薛姐姐的老妇人缓缓抬头,对方只是一介凡人,五十余载的岁月,早已将她从当年的妙龄少女蹉跎为如今垂垂老矣的阿婆,那张脸上布满沟壑,像老树皮一样发皱。若不是那熟悉的背影、与母亲如出一辙的针法,林晏华差点认不出来。
那人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林晏华的面容后骤然睁大:“小.小少爷?”
她手中的银针当啷落地,“你还活着?”
林晏华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是
我,晏华。您….您还认得我?”
“怎会不认得!“老妇人颤抖的手抚上他的
脸,“你和你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突
然警觉地看向望舒,“这位是?”
“我师叔,天元五行宗望舒真人。”林晏华介绍道,随即压低声音,“薛姐姐,当年的事您知道多少?这瘟疫——”
“嘘!“老妇人紧张地环顾四周,拉着他们来到一个僻静角落,“这不是普通的瘟疫,是诅咒!五十年前你娘就发现了,所以才..”
她突然噤声,眼中闪过恐惧。
望舒敏锐地追问:“林夫人发现了什么?”
老妇人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摇头:“我不能说,这些事只能由小少爷自己去探寻”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晏华,“你娘留下的东西,你还带在身上吗?“
林晏华下意识摸向胸前的玉佩:"一直带着。”
“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如释重负地点
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让它离开
你。"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色的血丝从嘴
角渗出。
“薛姐姐!”林晏华急忙扶住她,这才注意到老人手腕上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黑纹。
“来不及了.“老妇人苦笑着推开他,“去找城西的李瞎子,他知道你娘留下的…咳咳.另一件东西..”话音未落,她便昏死过去。
望舒迅速探查她的脉搏,脸色凝重:“情况不妙,但还有救。“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青色丹药喂入老人口中。
林晏华站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薛婆婆的话。
母亲留下的另一件东西?除了这枚玉佩,还有什么?他隐约记得母亲临终前确实交给他一个小木匣,但逃亡途中遗失了..
“我们先安置好她,然后去城西。”望舒的声音
将他拉回现实,“看来你母亲知道些什么,很可能与这场瘟疫有关。”
林晏华沉默地点头。五十年来,他一直被困在燕城,即使入了天元五行宗,却总还是梦见,如今命运让他有了找寻真相的可能。
那些被深埋的童年片段开始浮现:母亲深夜熬制的古怪汤药、父亲书房里神秘的访客、还有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母亲将他推入密室时绝望的眼神...
“师叔,“他突然开口,“如果…如果这场瘟疫与我有关,你会怎么做?”
望舒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如古井:“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复杂。无论发现什么,我们一同面对。”
望舒师叔总是这样,看上去比谁都狠心,却可以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他看着对方的脸颊,轻轻一笑:“多谢师叔”
接着林晏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胸前的玉佩。
玉佩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他的不安。
他忽然意识到,这次回到燕城,不仅是调查瘟疫,更是揭开自己身世之谜的旅程。
而真相,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
毕竟,如果父母皆是凡人,他怎会如此天赋异禀,虽然他现在是剑修,可叶师叔说过,他更适合丹修、学习救死扶伤之法。
“师叔,我师尊是个怎样的人呢?”他突兀地问起来,让望舒愣住了。
“我更适合当丹修,或者说是医修,可他为何收我入门下?现在想来,若我专心学医,拜入叶师叔门下,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望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说的事儿只有他自己明白,低头望向对方,林晏华长高了许多,现在已经到他鼻梁这儿了,五官很硬朗,那句和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八成只是套话。
这孩子自小成熟稳重,他看着对方长大的,他未来应该还会再长的,不过自己没有机会看着了。
“别多想,事已至此,眼下最重要的是当下”,望舒不会安慰人,只能这么说。
他将手放在对方的背上,小心安抚。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再说什么话。即使现在望舒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他知道这孩子需要静一静。
林晏华宝宝只有在解决这些事情以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才可能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案子解决之时,便是林晏华意识到自己对师叔情感之日[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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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