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戮 第34章 深夜刺杀

来人瞥了一眼那件衣服，又看向薛娆，含笑道：“既然不喜欢，姑娘又何必执着于这一件，挑些别的能入眼的不就好了。”就像为同为女子般随意出手相助那样自然。

薛娆转头看去，说话人款步走来，曲线玲珑，容光照人，薛娆还未及开口，便听来人又对她身边人笑道：“沈店主今日听到有人多次强调对贵店衣服的不喜欢，心里可不要埋怨才好啊。”

薛娆又转眼看向那位“沈店主”，同样的清丽无双，明艳动人。

果然洛阳城的风水不光养得出国色之姿的牡丹，也养得出明媚娇艳的美人。

薛娆站出来为洛觞解释：“不不不，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贵店的衣服很好。”

开口说话的自然是钟伶，一旁的沈莳一着不慎踏进眼前这个火坑，现下也是浑身难受。

原本是想带钟伶来看看卖的好和卖的不好的成衣样式和布料，看看怎样做些调整，本是个随心所欲的时刻，谁知道千不巧万不巧，不巧在这碰到这二位，不巧还听到这句话，更不巧的是......

面子上的事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洛觞向沈莳抱拳行礼，“在下不是那个意思，贵店衣裳样式确实非常好，只不过我眼下并不缺衣服。”

这种解释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沈莳笑道：“无妨，各花入各眼，贵客挑自己喜欢的就好。”

薛娆适时插话，“洛大哥，这件衣服你真的不喜欢？”

“不喜欢。”洛觞回答得简单干脆。

薛娆撇撇嘴，无奈道：“那好吧。”

她将衣服还到芳兰手中，点头致谢后说：“那我们走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好像她此次来花锦阁就是为了给洛觞挑衣服的，女式的衣服她一眼都没看。

洛觞再抬眼，对面的钟伶也早已没了人影。

他向沈莳点点头，作势转身要出门，却被沈莳猛地拽住衣角，她凑近洛觞，低声玩笑道：“别说我没告诉你，这件衣服设计是出自钟堂主的手。”说完，挑了挑眉，撒开了他的衣角。

沈楼主这个两肋插刀的习惯，不知是不是跟某个石某人学的。

洛觞出了门，又沉沉吐了口气，来洛阳城这几天，他叹气的次数已经要赶上前半年叹气的总数，实是无奈。

暗夜无声，已过子时，月色朦胧不清却依旧发着昏黄月光，繁华热闹的汀兰街陷入静谧。

夜班子时，静夜无人，岂非正是夺命鬼魂前来索命的“好”时候。

魂影已悄无声息地踩着夜色到来，手中的索命弯刀银光微闪，六个影影绰绰鬼魂，六柄刃可断丝的弯刀，无论谁遇到，身上都会立刻凉上三分，此时无人，但周遭空气已经凉了。

洛觞的屋内确实凉了三分，也的确因为弯刀的到来，弯刀虽未进屋，却已经踩上了祥云客栈二楼。

祥云客栈二楼环绕着十几个房间，来人却目标明确般轻声轻脚奔着中间东侧那间房间走去，似是早就提前探查好一般，人未进，弯刀先入，门栓被弯刀既轻又快的拨到一边。

这些人溜门撬锁已是能手，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可以不惊动任何人。

房门即将被缓缓推开，突然，一柄利剑从屋里猛地刺穿出来，“弯刀”也不是吃素的，利剑刺过来时他已后退一步，那剑离他胸前两寸之处停下，又倏地快速向下划去，竟将房间左扇门猛地划成两半。

面前房间内走出一位女子，和弯刀看到的画像确有七八分相似。

未伤人但声响不小，待几位弯刀回过神来，周边已经蓦然出现六七位同样暗衣之人，竟莫名将弯刀几人包围起来。

弯刀几人有点莫名，这到底谁才是来杀人的？

现下看起来好像包围他们的暗衣人比他们更像杀手。

没人率先说话，也没有人动，周围持续静默。

洛觞眼中微微一震，突然冷声开口：“弯刀十三。”

为首那人神色一怔，这人竟知道他们，看来也是江湖之人，同样是江湖人是不是就好办了？

为首弯刀沉声道：“阁下既然知道，便请退到一边，我们定然不会伤及无辜。”

洛觞低声笑了，道：“弯刀十三的大名我也听闻许久，今日也想领教领教。”

话不多说，赤蛇堂几人已经得了命令，提剑一同攻了上去，洛觞和薛娆紧随其后，和对方交起手来。

弯刀十三不愧是江湖盛名之人，共计十三位，靠着十三柄弯刀在血雨江湖杀出一条成名路，刀刀狠厉，不给对手留一丝余地。

今夜也是如此，杀手岂非在任何情况都是如此，给别人留余地就是将自己送上黄泉路。

弯刀六人目标十分明确，只要得到机会便冲着薛娆攻去，确实应了为首那句“不会伤及无辜”，怎奈“无辜”并不领情，既然不领情，那“无辜”就不能再算“无辜”。

弯刀有自己的配合方法，总是两人攻击一人，得胜快，速度也快。

转眼间，赤蛇堂已经损失三名弟子，弯刀这边也不乐观，损失了两人。

洛觞就在薛娆一步之内，他的剑比弯刀更快更狠厉，使的也是杀人的手法。

只见他手中剑顺着眼前弯刀刀刃迅疾划过，刀剑相撞的火星竟将晦暗的二楼点亮了刹那。

剑很快，不过眨眼间，便已至那人脖颈处，快速一划，那人便无声倒下，与此同时，另一边也随之倒下一人，剩余两人眼见情势不利，飞身下楼，逃出客栈。

洛觞收剑入鞘：“收拾东西，我们换个地方。”这是洛觞对薛娆和盘奇他们说的话，几人快速收拾好包裹，披着夜色出了客栈。

薛娆在他身边问：“去哪里？”虽问着，脚步却早已随洛觞转了两条小巷。

洛觞在前低声回她：“去个更安全的地方。”

洛觞虽未明说，薛娆也早已明白，这地方已经暴露，证明刑部并不可靠，或者说那日的主审官不可靠，很可能也是柳氏的人。

盘奇几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几人暗夜中兜兜转转。

薛娆发觉这条路越走越熟悉，这不是白日她和洛觞刚刚走过，通往花锦阁的路么？

果不其然，洛觞目标明确的向花锦阁走去，却在临近花锦阁门口时暗影一转，入了小巷内。

薛娆白日倒是没注意到这条小巷，小巷是条死巷，巷子旁的人家院内零零散散挂着灯笼，灯光昏黄，却在这个暗夜显得异常明亮，像是在召唤着乌巷内无处可去的他们。

有人确实受到召唤。

洛觞走到院子角门处，轻轻叩了两下门，停了三个响，又轻轻叩了三下门，随即收了手，在门口静候。

他敲门的动作和力度很轻，控制得恰到好处，却在无声暗巷显得清亮异常，就好像他知道这个力道院内有人能听清——还非常有可能要在睡梦里听清。

还真有人听到了！

约莫半盏茶功夫，有人提着盏灯笼快步而来，缓缓拉开门，映出眼前一片光华烛光。

开门人借着烛光看清来人，又看了看他身后人，未开口，只向洛觞点了点头，侧身半开门，让几人进院，随后掩好门，一路引着众人到了休息之处。

进院后的这一切发生的太过顺其自然，自然到连口都不用张，双方竟然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薛娆心中实在疑惑。

提灯笼的人安排好住处，便兀自退了下去，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未说。

折腾了大半夜，赤蛇堂弟子早已无所顾忌的睡下，洛觞安排好薛娆正要回房，被薛娆轻声喊住。

“花锦阁便是洛大哥说的更安全的地方？”

洛觞点了点头。

薛娆道：“今日我瞧见了那个女店主，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她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洛觞眉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回道：“这些事你不用管，你如果相信我，便请相信这里，你只要知道这个地方不会害你，能护你周全就好。”

他顿了下，道：“折腾一夜，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洛觞向薛娆致意后抬脚进了她旁边的屋子。

次日，天光大好。

花锦阁的待客之道不容置疑，饶是沈莳没说话，花锦阁众人也将来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薛娆在房内吃过早饭，出了房门，后院此时没什么人来往，静得还能听见前面汀兰街上的人语车马声，薄红绿树，青砖庭廊，闹市中难得的清净之地，薛娆身处其中也不由心情舒畅。

花锦阁众人对突然多出来的这位“客人”好像都有点见怪不怪，不知是多年的默契还是什么。

总之，大家在看见薛娆那一刻，只是面上点点头，就连青黛看见后院厢房突然多出来的薛娆时，也只是一愣，并未多说什么。

她在后院石子路上慢慢走着，前方来人径直停在她面前，道：“薛小姐，公子请你去正堂。”说罢，做了手势引薛娆向前走去。

与盘奇一行人相处几天，也算生死中闯出来的朋友，薛娆致谢后随盘奇一路穿过小院，来到后院正堂。

洛觞一大早便和沈莳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以及昨日祥云客栈遇到弯刀十三暗杀的情况。

虽然都知道洛阳帝都定是高手云集之地，但沈莳没想到弯刀十三这样的江湖杀手竟也听命于柳氏，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算稀奇，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洛觞喝了口茶，“对方既没有完全派出弯刀十三人，或许没想到这一击会不成，只是昨日未成，想必他们动作不会慢。我们昨夜虽小心来此，但......”

沈莳转动着桌上的茶盏，洛觞话虽未尽，沈莳却已明白。

虽有弯刀十三，却不知昨夜外面是否只有弯刀十三，洛觞的小心谨慎自然毋庸置疑。

但暗夜混乱之中，他也不能确保真的没有高手跟踪，若是有个善于跟踪的高手，他发现不了实是正常，别说江湖阔达，就连银衣楼的追踪他也不是都能发现。

“无妨，我们既然已出手，无论对方是否知道，自然都该小心些。”

洛觞道：“石勒他们走到哪了？”

沈莳道：“按照昨日消息来报，预计还有五六天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