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渐按下得了新刀的喜悦,转而同迹雪商量,“想必之前的天雷引来不少麻烦,该如何是好?”
当今世上,有能力引来天雷的,不过寥寥,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就东渐知道的而言,戚家老三算一个,东岭双魔算两个。
迹雪横空出世,身世背景只是传言,不可尽信,多得是认为他落单好欺负的,这些个乌合之众凑一凑,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迹雪不以为意,“他们没见过打雷吗?”
好家伙,这是什么清新脱俗,毫不做作的凡尔赛发言?
“绝迹山人杰地灵,自然不能相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知道怎么说就先拍个马屁吧。
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他们打不过我。”
……
迹雪近日来虽说思路一如既往地跳跃,说起话来倒是流畅不少,但是太过直来直去。
东渐很好奇他是怎么和他师父交流的,这样说话真的不会挨打吗?这样想着,便问这样问了。
“迹兄同尊师说话也这般率直么?”
迹雪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为何说话?我想的,师父都知道。”
直接读取人的想法吗?!强者竟恐怖如斯!
“那迹兄可知令师所想?”
“师父会说。”
那大概高人说话就这样直吧。
迹雪又沉默了。
东渐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迹语勉强学到了四级,看出他正纠结,大概是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迹兄但说无妨。”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BOY。
“师父和你们说话不大一样,他声音在脑子里。”
哦,用神念传音日常对话,高玩,高玩。
没事了,就这样出去吧,迹雪一定行。
火熄了有一阵子了,东渐小心翼翼从笼中探出手去试温,待温度降到接受范围内,示意迹雪收起笼子,开门出去。
他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笼子像只企鹅一样出去的!
离了隔绝阵,刹那间东渐就感受到了十几道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这还是修为略低的,遑论那些他察觉不到的。
掩在广袖下的手死死按住储物镯,里面装着那把刀。
刺激。
气氛有些凝滞,东渐在人群里见到了换了衣裳的晋窅然,正面目平静地望着他们。
她应当早就猜到了,不急着拉拢,还隐瞒自己的身份,是想做什么?
正想着,便有一个小老头走上前来作了一揖,“两位道友真是年轻有为啊,小老儿在此恭贺二位喜得宝器。”
东渐便明了,这是此方最大势力。
还了一礼,正想着该如何打太极才能全身而退,迹雪心神一动,便抽身欲走。
东渐不敢拦,匆匆道:“今日家中事急,怠慢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在下改日登门谢罪。”他这话说得又急又快,面色更如火烧眉毛一般,然明眼人都看得出,迹雪是主,他是从。
老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还没发作,就有莽夫做了挡车的螳螂。
本以为那人不会有好下场,没想到迹雪直接爆发灵力,灵潮势如破竹,排山倒海向八方扑去,生生将所有人都震退了。
东渐也不管那老头什么脸色,他还是第一回见到迹雪那样急,连忙运起灵力飞身追去。
结果迹雪停在了一家糕点铺子前。
懂了,臭小孩要的。
凤竹之于迹雪,重要性唯有他活在传说里的师父可与一争,这事他知道,可是旁人不知。
暗中跟随二人,看见这一幕的,心中作何感想,暂且按下不提。
东渐先发觉了怪异。
这一大一小,平日里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这一趟分开了足足三天,凤竹四五岁点大,迹雪当真放心将他一个独留在客栈?难不成还指望晋窅然看顾?
好奇心作祟,东渐脚程竟比迹雪快了半步回到客栈,眼见他噔噔上楼,站在门口,并指成诀,开始划道道。
好家伙,幻阵符,一张下品一万灵石,中品五万,上品十万起,且有市无价。
进了门,又站在床前划道道,波纹从迹雪指尖漾开,原本平整的床铺上多出一个小鼓包,正是凤竹。
睡姿是最标准的,东渐看了两眼,倒觉得不大自然,像个假人。
迹雪俯身去抱,假人似的娃娃便活了过来,变成一个臭小孩。
凤竹挣脱迹雪的怀抱,卷了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活像在赌气。
迹雪也不闹他,转身走到桌前,缓慢地拆开了买回来的糖糕,故意将油纸的声响弄得大了些,然后带着东渐出去了。
大堂中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于是二人叫了一壶茶,到东渐房中暂坐。
“迹兄,你实话同我说,这凤竹莫不是你师父的儿子?”东渐笑道。
迹雪摩挲着杯沿,好似个中内情复杂,不愿透露,最后开口道:“是眼睛。”
东渐不懂,但大为震撼。细思过往种种,确定自己没有对凤竹不敬之举才将心落回肚子里。
“今日我见着晋姑娘了。”
“嗯。”
“你可有打算?”
“嗯。”
东渐见他全神贯注,便不再打搅,拿出刀来“沟通感情”。
过了约摸一盏茶,神色淡淡的脸上少见地露出笑意,偏过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
东渐把刀放下,道:“晋姑娘,你可有打算?”
“师父说留着她。”
Fine,听高人的,没错。
于是东渐便快活起来,屈指弹了弹刀,铮然作声。
“能变形的。”
迹雪伸手握住刀柄,拇指一动,那刀柄变从中分开,化作两根折扇大骨,刀身尽数化为小骨与扇面,呼吸之间,唐刀就成了铁扇,扇面上还刻画着山海,天空中有隐隐闪耀的光点。
东渐朗然一笑,开始班门弄斧,“星沉砂。”
迹雪轻轻一点头,当作应答。
“妙啊,迹兄是如何想到的?”构思着实巧妙。
“你总出汗,可以扇风。”
东渐的笑僵在脸上,土拨鼠重出江湖。
我那还不是被你们吓的!是冷汗!我不热!
东渐快速摇了摇新到手的扇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迹兄有心了。”赶紧结束这对话吧。
迹雪偏不如他愿。
见着东渐明显的僵硬,他也猜到了原因,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想了想,道:“那你多补一补。”
我补什么?东渐的笑快挂不住了。
“迹兄何出此言?”
“师父说,盗汗,是肾虚。”
东渐,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