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的都对 第108章 第 108 章

于是他们俩像两个真正的游客一般，住最普通的客栈，开最普通的客房。

除了开两间房这件事以外，丹朱没有别的不满。

城东是秦楼楚馆酒肆茶摊最密集的地方，也是他们首先要去的地方。

说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甚至难以理解。即使是在这个修仙盛行，倡导清心寡欲的世界，这类区域也是人口最多的存在。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说，爱凑热闹是天性，到一个新地方，首先去最繁华的地方合情合理。

从修仙者的角度来说，城东人气最盛，归置引导一番，最适合作为阵眼。

为此，两个人不得不去一趟南明最大的青楼——醉红楼。

“啧。”

墨成轻轻看他一眼，暗含警告。

丹朱没反应过来，但见下一秒，墨成那张平凡的脸上，突然堆满了笑，眼神也变了，乍看之下和每一个搓着手往门口走的男人一模一样。

好像在凡人的世界里，逛风月场所好像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哈。

丹朱暗自忖度，拿捏了一下度，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猥琐。刚觉得满意了，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脸虽然改变了，可做出这些动作和表情的却是本人……

想想师兄原本那张脸，又想想师兄刚刚的表演，再替换一下……

丹朱打了个哆嗦，不敢细想。

怎么说呢，好像又见到了师兄不一样的一面。

墨成已经进去了，丹朱在门口停顿的时间有点长了，引起了门口揽客姑娘们的注意。

一群莺莺燕燕簇拥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吵得丹朱有点头疼。

“哼！”他傲慢地昂起头，狠狠甩了甩两只袖子，把周围的人格开，将手背到身后，“一群庸脂俗粉！真不知道白兄怎么看得上你们。”

说罢，骄傲的头颅始终不曾低下，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进这遍地庸脂俗粉的销金窟。

姑娘们见多识广，这样假清高的人一个月下来见不了几个，偏又有那么几个，懒得同这些人理论，只是背后翻个白眼，还不是笑着把他们的钱赚了。

还得是赚笔大的。

他们楼里的妈妈原就是个有手腕的人，一众人也服她，愿意听她的话。更不用说妈妈最近找回来的亲儿子还疑似和初篁真君搭上了线，得了那位的青眼。

醉红楼的姑娘，就算是庸脂俗粉，那也是后台最硬的庸脂俗粉。

丹朱才不管自己得罪了人没，他又不惧怕谁，就算是赵螭在他面前，也不敢放一个屁。

他现在的关注点全在墨成身上。

丹朱从小见的都是一顶一的美人（初篁与狗除外），就是颜值平平无奇的东渐，放在“普通人”这个圈子里，也称得上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对着这些普普通通的长相，犯了脸盲症。

但是历经了许多事，丹朱还是和一百年前的自己不一样了，是有所成长的。

他找不到墨成，但墨成一定能认出来他。

就是这么自信。

丹朱贴着墙和廊柱游走，一边走还要一边以袖掩面，再愤愤然念叨一些“成何体统”“伤风败俗”“不堪入目”之类的话，并在特殊的地方适时遗落一些东西。

这个特殊，仅对大阵而言。

在普通人眼里，这些地方没有特殊之处，被遗落的那些东西也像寻常物件，引不起人的注意。

墨成的演技更好，适应力更强，对阵法的了解也比丹朱多，动作自然就比他快许多。

等他布置完自己的区域，回头找到丹朱时，后者正念念有词地放东西，莫名其妙有了些作法的仪式感。

如果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内容的话。

墨成不仅知道，还知道这是在恒旸时候教丹朱那个夫子的口头禅，这会儿丹朱的表演属于是完美还原了老先生骂他的样子。他甚至记得不同语气的同一句话，分别是出自哪一次事故之后的批评教育。

丹朱忙活完，见墨成还没找上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慌。

就一点点，不能更多了。

墨成这会儿演着戏，还搂着个姑娘，他一心二用，一面应付着这边儿，一面注意着那边儿。

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这个场面还是别让丹朱看到的好。

“你今天要是跟了本大爷，本大爷就把这祖传的镯子送你，怎么样？本大爷家里还有一套头面，和这镯子是一块玉上刻出来的，这么大一块玉可不好找。要是哄得本大爷高兴了，统统都赏你！”

墨成吃准了这里的人都识货，不好骗，肯定能认出来那镯子是地摊货。

地摊货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装阔。

骗子是没什么信誉可讲的。醉红楼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撵他，但过不了多一会儿，也没人会再搭理他就是了。

目的达成，墨成掸了掸衣袍，稍微直了直身，朝丹朱走去。

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这装阔老板的骗子，在姑娘那里吃了瘪，准备去兄弟面前找找场子。

“诶呀呀！白兄，我可找到你了！”

丹朱急急拉了一把墨成的袖子，就往外走。

“咳咳。”墨成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被拉住袖子的手臂用力下沉，止住了丹朱的步伐。

“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苟兄还没尝过这里的菜色呢。”说着还揶揄了丹朱一眼。

猥琐中年大叔的形象塑造得非常成功。

成功得让丹朱头皮发麻。

他觉得面前这个人的行为举止真的很麻，如果可以，他是不想和这种人称兄道弟的，可当他把墨成的脸套上去，就非常想笑。

在这两种思想之间反复横跳，一会儿麻一会儿想笑，最后憋不住，岔气了。

在外人看来，就是这兄弟俩拉扯了一阵，一个被另一个气着了。

大同小异的事每天都在这风月一条街上演，演员的身份和演员之间的关系也各不相同，常客们习惯了，没有过多地关注。

城东是最重要的阵眼，戏份也是最复杂的，后来的几天就轻松很多，逛吃逛吃就把事儿给办完了。

游完南明城，两人走了与来时相反方向的城门，正儿八经地游到下一座城池，出了浮骨树妖探查范围几十里，才换回身份折返。

这个范围是带着材料回南明那一次初篁暗中给的。

墨成知道这个范围初篁一定还考虑到不确定因素扩大了一些，他执行的时候又扩大了一些。

就是一个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