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迹雪和初篁回到南明城,初篁又往床上一瘫,不动了。
“过来。”
迹雪乖乖往前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将翠微收回储物戒中。
初篁缓慢地往里挪出一个身位,示意他上床。
两师徒静静地躺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同床,但异梦。
迹雪很享受这样和师父相处的时光,而初篁内心却是十分挣扎。
如龙君所言,他现在得想办法让迹雪的神魂融合。这势必要给予一定强度的刺激,至于这个刺激是什么……
是的,初篁真君现在在想要不要勾引自己的小徒弟。
要说勾引也不合适,毕竟他俩好歹是走了程序的正经道侣。
但是吧,怎么说,倒不是他拉不下脸,毕竟他不要脸。
他现在思考的是另一个更为哲学的问题,一个一度被他强行忽视的问题。
融合了神魂的迹雪还是这个迹雪吗?
龙君有关阿罗耶的话在他脑海里飞速闪过,初篁由此总结到:住在他身体里的阿罗耶,似乎像他更多,是个流氓。
那可与现在这个木讷的迹雪是天差地别啊。
那我现在要是真和他那啥了,那我到底是和谁那啥的呢?我那啥之前总得想清楚自己该对谁负责吧?而且迹雪现在的身体也不是真的,那他真的要和一个无生命的物体这样那样?
初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虽说龙君也是爱了个是本人又不完全是的对象,可他俩并不具有参考意义,拿这事去问人也牛头不对马嘴。
首先,东渐他俩是互相喜欢的。
初篁承认自己是对小徒弟动了心,但不多,至少没到那种直教生死相许的程度。假如此时有更好更快的方式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必然会毫不犹疑地抛下迹雪。
成年人,不该被情情爱爱的绊住,他是有自己的人生目标的。
就是得在抛弃他之前想办法把这命契解了,别耽误迹雪找第二春。
刚想到这,初篁发现迹雪盯着他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好似洞穿了他的灵魂。
噢,他真身住在自己灵魂里呢。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阿罗耶窥视了,初篁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无端生出几分心虚。
迹雪也不知自己缘何感到愤怒和委屈,只能巴巴地盯着师父瞧,直到初篁的表情和动作都瑟缩了几分。
迹雪恍然,又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心中泛起酸意。
感到不安的迹雪拽住了初篁的小拇指,道:“师父,我害怕。”
他的声音枯涩又喑哑,到最后甚至消失了,只有一点点气音能拼凑出他的意思。
初篁暂时放下自己的牛角尖,尽量扮演一个慈祥的好师父。
“怕什么?我在呢?”
“霜溟城的时候……”迹雪抬眼,观察着初篁的脸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我问师父的话,师父还记得?”
初篁懵,但是很快,他靠着修者强大的神识记忆,反应过来了。
“有命契在,你为何不能安心?”
“命契是出自师兄之手,师父胜过师兄许多,想反悔,解除命契也有的是办法。我不能。”
初篁心想,坏了,这孩子该傻的时候怎么聪明起来了。
“咳,”初篁假意清了清嗓子,以此掩饰尴尬,“你也不必如此诋毁你师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为师所学,多而不精,还是差你师兄一截的。”
“是吗?”迹雪不信,他还记得恒旸小院外的阵法。
“这是自然,我用人格担保。”说完,初篁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人格”,摸摸鼻子,期望迹雪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
迹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道:“师父说的都对,我信。”
姻缘树下,初篁将红绸挂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就选择了相信他。
如果你相信我,那我也信你。
哪怕……
眼见着这一阵小风波过去了,初篁又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贩剑。
“我头先说的那么多你没信,怎的这一回就信了?逗我玩儿?”
“自然也是信的。”
“此言当真?”
“当真。”迹雪敛下眼。原来自己也能睁眼说瞎话的。
“呵,合着你这一出真是逗我呢?喜欢看我紧张你?”
迹雪沉默,犹豫着说出真相。
“他是坚定不移地相信着,是我患得患失。并非喜欢看师父紧张,只是我从前离师父太远,一直紧张着,倒不如他坦荡。”
话一说完,初篁也沉默了,脸上还带着点粉。
有点心跳加速,但不多。
1%的情愫,99%的惊悚。
“他……相信什么?”总不能是信我坚定不移地喜欢他吧?
“信师父破不开命契。”
好家伙,现在清理门户还来得及吗?合着是吃定了这命契解不开,在这等着我呢。
初篁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豁出去把这个阿罗耶揪出来锤一顿了,反了他。
但他是个成年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情绪左右的,理智让他做不出来这事。
所以他决定让自己失去理智。
去他妈的成年人,他永远十六岁。
初篁利落地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又按下准备起身的迹雪,摸出一条黑布把他的眼睛蒙了个严实,自己视死如归般的掏出一瓶春天的药,豪气干云,全吞了。又怕药不倒阿罗耶这巨兽,正思考是否要再加一瓶时,意识便开始模糊了。
之后这样那样的,作者没写出来。一是因为不会写这种剧情,二是写了会被锁,写也白写,不如写点其他的水一下字数,比如这段话。
修真者的身体素质是很强的,阿罗耶的身体素质更不用说,俩BUFF叠加,导致全程初篁都挺清醒的。
想晕,但晕不过去。
玛德,阿罗耶这个狗登西,他明明没给迹雪身体做这个功能的!
事后初篁只能装睡,试图逃避完成融合的阿罗耶。不想面对,甚至害怕他再来一次。
装睡的人叫不醒,但可以等他自己醒。
装了一天,初篁也觉得自己这么装下去不是个事,何况卫询还天天来他门口晃悠,虽然每次都被迹雪挡回去,但正值多事之秋,初篁担心自己错漏了重要信息。
于是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