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神祇 第48章 狭窄空间

谢昭衍同四十七简要描述了九畹的形貌。四十七摸摸下巴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答案。她对那个漂亮的哥哥格外印象深刻。

地下组织的管理十分严格，男女分开。四十七手脚麻利的将灯笼和人鱼烛放回原位，领着他们朝另一个方向去。

三人步履匆匆又回到了大厅，谢昭衍瞥了一眼寂静的中厅。

锦绣雕花的木窗依旧是合拢的，他盯着那道缝隙试图看见些什么。谢昭衍边走边不着痕迹观察，终于在转向另一个通道方向的瞬间，从窄缝里看见一道人影。

那人坐在书案旁，他穿着一身黑袍，流光溢彩的金色点缀。明明是华贵夺目的服饰，却衬出那人的凄凉。

他的手腕和脚腕都系着锁链，玄铁的锁链比他的手腕要粗上几倍。

缝隙里的景象随着谢昭衍往第二条通道深处走而重新被窗扇遮掩。

谢昭衍不肯就此作罢，拍了拍腰间的非鹤同他传音。“地下禁制过多，我先去找九畹，你去看看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必惊动他，老规矩也别让他人瞧见你。”

“好。”非鹤晃了晃剑穗，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可是仙君一手带出来的，做事自然靠谱。非鹤在剑灵台拍了拍胸脯，他的存在是个秘密，命书里的npc们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即便目击也会被抹去记忆。

所以就连萧轻白也不知道，师兄的剑里其实住着一位比肩神明的剑灵。

非鹤向来都是在萧轻白不省人事的时候出现，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他还是小心翼翼化作一团灵光虚影，趁着三人往密道深处走时飞回了圆厅。

非鹤在光团中捏决掐咒，将他所看到的画面共享给谢昭衍。

谢昭衍走在小队最后，他神色如常眨了眨眼，左眼前瞬间传回了非鹤的视角画面。

非鹤晃晃悠从缝隙里挤了进去。

木屋从外看不大，内部却不小。屋子里放着一张书案，一张床，一整面墙的书，剩下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水潭边围满了各色美丽的鲜花，水潭中蒸腾的水雾，更衬得整间屋子恍若天上云间。

非鹤想靠得更近些，就被两到声音同时呵止。

脑海里的传音来自谢昭衍，他说：“别过去，那些花上有迷障，能叫人意识不清。”

耳旁却是那男人的声音，他说：“不想死就滚远些。”

“仙君。”非鹤没想到一接近就被发现了，委屈巴巴的朝谢昭衍撒娇。

“无事，退后吧。”谢昭衍当然不怪非鹤，这人被如此多的阵法囚禁，本人实力应当不容小觑。

无论他是谁，他一定是这个地下组织得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况且谢昭衍从他身上看出了些不同的气运。流光溢彩盘绕在他身边的金色光华不是金灵，是数不清的功德。

功德在他身边盘旋，无论对几号神都是一种极大诱惑。谢昭衍思索着，究竟是谁，竟将这种人困在这里。

那人瞧见非鹤光团退后，就不再理会，继续看手中的书。

“道友为何被困在此。”谢昭衍先打破了沉寂的尴尬，他借着剑灵契约同那人对话。

那人没抬头，回应他的只有纸张翻页的摩擦声。

“道友若遇困难，不妨与我说说，鄙人不才或许也能出的上一份力。”

“你是人？我不信人。”他终于将脸转了过来，他英气俊美的脸上是一双惑人的金瞳。

男人生的好看，只是这张脸似曾相识。

谢昭衍在脑海中回档，终于发现了痕迹。是了，除了四十七和那对双生子脸上有他的影子，他的面容同壁画里的金龙有七分像。

谢昭衍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得脚步一顿，引得萧轻白回头瞧他。

突然出现的金龙，像一根针将谢昭衍所有疑惑都串成了一串。春风如意楼的良家子，失踪的李依，密室里的少女，从未到过外界的四十七。

他们还在试图得到金龙血脉，并为此不停努力着。

谢昭衍跟上队伍。神识却继续同那人交谈，“你是传说中救苍城大旱的金龙？可是你为何被困在这里。”

“我不相信人类。”男人看着光团，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他将书倒扣在桌上，往谭水中走去。

黑衣青年化作原型，巨大的金龙盘卧在水潭中，清白潭水和金色鳞片交相辉映，美好和谐的景色被巨大冰冷的铁链打破。

这里几乎快成了金龙的埋骨之地。

他似乎对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将龙头扭过去，把尾巴留给银白色的光团。

“回来吧。”

谢昭衍召回非鹤，至少他们发现了所谓父亲的真实身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谢昭衍拍拍非鹤示意他不要伤心。

密道里认真行动的四十七和萧轻白并没有察觉身后谢昭衍悄悄改变的神色。

三人很快又走到了尽头，又是一样漆黑的内厅。四十七又熟练的安装灯笼，萧轻白则趁机拿出地图观察。

他刚想同谢昭衍一起分析地下建筑的规格模式，就瞧见一队绿色脚印朝刚刚所在的圆厅靠近。

“师兄，有人来了。”萧轻白指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

四十七见两人异状，停下手里的活也凑了过去。

“坏了，明日又是祭礼日，他们来提人了。”四十七开始慌张起来，她在密道和大厅两头回望，进退维谷。很显然这两个方向都不可能躲得过去。

四十七瞧了他俩一眼急得额头都冒出了一层汗，她一咬牙拉住谢昭衍就往密室里跑。

没有灯笼的大厅里黑漆漆的，四十七一手牵着谢昭衍，一手在大厅内的墙壁上摸索。

终于，四十七在墙壁拐角处找到了凸起的大石块。

这里留了几块大石，不知道是故意设计还是未竣工的项目。单纯的四十七自然看不懂阵法和阵眼，只知道这几块大石方便躲藏。

她示意谢昭衍上前，两人一起用力将石块微微倾斜，漏出后面墙壁间的凹陷。

“这里本来是实心的，后来我们为了玩躲猫猫改造的秘密基地。没时间了，如果被使者们发现，你们就和他们一样了。”

四十七没有说他们是谁，他们是什么下场。但谢昭衍和萧轻白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快点。”四十七催促着萧轻白站进去，又把谢昭衍也推了进去。她双手用力将石块推回复位，慌张检查一番就急匆匆朝外跑去。

少女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寂静狭小的环境中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四十七没有说谎，这小小的空间真的只能容纳一个人。

谢昭衍和萧轻白几乎完全贴在一起，他的头微微错开，下巴抵在萧轻白的肩上。

他们的腿交叉站立，谢昭衍不知道身后的石块是否经得住依靠，身前的石壁又光滑平坦毫无借力点。他只能抓住萧轻白胸前的衣袍，避免自己失去平衡。

狭小的空间不足以支持谢昭衍再调整姿态，只能努力维持着不去碰到萧轻白。

萧轻白微热的呼吸打在耳垂，谢昭衍歪了歪头，还是决定调整这糟糕的姿势。

他轻轻挪动想转到另一侧，却被萧轻白单手环住腰，揽进了怀里。

“师兄别动，他们来了。”

漆黑一片中萧轻白看不到任何景象，感觉刚刚移动的师兄瞬间乖顺下来。他的手臂偷偷收紧了几分，稳住谢昭衍的身形不让他朝虚掩的石块倒下去。

萧轻白缓缓闭上了眼，鼻尖是冷咧的冰雪和衣袍上淡淡的皂角香。

不知道是不是冰灵根的缘故，师兄的皮肤总是冷冷的，从里到外都像冰雕玉砌的人。

师兄的腰好细啊。他的腰还没有萧轻白的小臂长。萧轻白能感受到谢昭衍劲瘦腰身上紧实的肌肉，微微硌人的胯骨。

太瘦了，嘴也很挑。萧轻白摇摇头，酝酿着师兄的长肉计划。

“你在干什么？”

谢昭衍的传音打断了萧轻白的美好生活幻想。他用腿往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狠狠一撞，“你最近肝火是不是太旺盛了些。”

谢昭衍满脸黑线，清楚的意识到眼前人如今也有二十四岁了，不是以前的可爱的小娃娃了。

“嘶。”萧轻白狠狠咬住下唇才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师兄，我冤枉，这样可是会断子绝孙的。”萧轻白冤枉无比却无处哭诉，只能默默被当作了变态。

谢昭衍没回应，而是在黑暗中给了他一记眼刀。

萧轻白不敢再动，老老实实扶着谢昭衍的衣袍，无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从天道给予的记忆里，看完了谢昭衍和萧怿的故事。他们大胆，放肆，恣意。意气风发、敢与天争的谢昭衍和眼前冷静持重、温文尔雅的师兄截然不同。

萧轻白如是想着，密道里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四十七，下次可不要乱跑，大人看见会罚你的。”

“谢谢影叔，我记住啦。”

四十七和队伍里的首领交谈着，这队人同偷偷到来的三人不同。

影卫令手下点燃灯盏，灯火通明的大厅引来屋子里瞬间明亮，同时响起的还有人们梦呓中的抱怨。

影卫态度强硬，嗓门也大。他用剑在身侧的石头上敲了敲，按着顺序指了几个，朝手下歪头吩咐，“这几个都带走。”

影卫随意的敲击却令四十七和石头后的两人心都悬了起来。

谢昭衍能感觉到身后石头的轻微晃动和萧轻白又牢牢收紧的手臂。

好在影卫一心顾着完成任务，没有注意石头的异样和四十七咬紧的嘴唇。

手下们推推搡搡，将原本睡着的少年人纠起，拎小鸡仔似的往外走。

“快点，你走不走！”

“你别过来！别碰我！”少年尖声喊着，他一边躲避抓捕，一边抽住空隙往外逃去。

“小兔崽子，还想跑？”

利刃和刀鞘的摩擦声，影卫抽出刀拦在出口。

少年反驳着不可能就范。

谢昭衍耳朵微动，在少年几句正常音色的嘶吼中听出了熟悉感，是九畹。

“别反抗，同他走。你们不会有事的。”谢昭衍神思默念同九畹传音。

“大师兄？可是他们要带我去哪里啊？”

“放心不会死的，至少先出去才有逃走的机会。”谢昭衍安抚着炸毛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