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晚风[救赎] 第19章 喜欢的最高境界

“姐姐，怎么办，我真的有点害怕，以念姐姐目前的身体状况，要是哪天真出事了我会受不了的……”

云烨眼里闪着泪光，提着水壶的手不停地颤抖，这副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云舒抬手拍了怕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让他不要那么悲观。

原本水壶是她拿着的，是他坚持要自己提，眼下看来让他接热水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只能由她代劳。

“姐姐。”

正专注地盯着水柱时，云烨忽然叫了她一声，她纳闷地回过头去，只见他用挣扎的眼神盯着她。

而此时她的预见能力再次被唤醒，她透过他的眼睛，看见自己被他亲手推下了楼梯，事情发生的地点似乎是学校，因为两个人都穿着校服。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叫“姐姐”的男孩，为什么会三番两次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心脏抽痛了一下，她浑身一震，手不小心伸到了热水口，烫得她惊呼一声。

“没事吧？”

两道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她诧异地抬起头，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正满脸担忧地握住她的手腕检查伤势。

“明序……”她呆呆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序来不及解释什么，拉着她的手往护士站的方向走。

“姐姐！”身后的云烨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追上来。

她目前压根无法直视他，只能装作没听见，任由明序拉着她离开。

“这么不小心呀小姑娘，100度的水可是很烫的，以后注意点哦。”

护士姐姐细心地替她上药，声音和笑容都很温柔。

“谢谢姐姐。”

“嘿，那个小帅哥是，”护士姐姐眼里藏着揶揄，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明序，“你男朋友吗？”

她慌忙摇头，不可思议地辩解：“姐姐，我们还是学生，是不能谈恋爱的。”

“哦，也是，只是看你俩都长这么好看，还挺登对的，不好意思啊，是姐姐想多了。”

云舒无所谓地笑笑，偏头看向明序的方向，后者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见她看过来，微微扬起唇角。

“我们待会去下面的花园坐一坐吧，方便吗？”

她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我妈妈，昨晚突发心梗，还好送来得及时，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面色有些苍白，眼睛下方隐约可见乌青，依旧穿着校服裤，估计昨天彻夜未眠。

尽管早有预料，可他毫不设防地敞开心扉，依然让她惊讶不已，这一刻她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眼睛酸涩不已，她抬了抬头把眼泪憋了回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肯定是我爸害的，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他俩从来没有结婚，这样谁都不会痛苦。”

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比溺水还难受。

曾经她一度以为面前这个少年会一直无忧无虑，在她眼中他无时无刻不像一个小太阳，总是能给人带来温暖。可如今的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以前的影子，“乐天派”终究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

“对不起，影响到你的心情了，我只是不想瞒着你，”他反握住她的手，难为情地笑了笑，“忘记问你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舒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简单地解释了一遍，而后向他倾诉了自己的顾虑。

“其实我挺心疼她的，可是我好像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努力尽到作为姐姐的职责了。”

余光注意到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她不由得红了脸，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明序神色一僵，颇为尴尬地低下头，看似在盯着地面，却时不时地偷看她两眼。

“我决定好了，我要住奶奶家去，有时间帮忙照顾一下我堂妹，她估计要在家修养一段时间了。”

他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满眼的心疼。

“可是，你在那里会受委屈的。”

她微微一怔，随后不甚在意地轻嗤一声：“习惯喽，奶奶说的话已经对我没有杀伤力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为了我妹，我忍了。”

说完，她无意间瞥了一眼连廊，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西装的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气度非凡，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如她所料，她发觉身旁的明序脸沉了下去，紧接着从木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冷漠地问男人：“又怎么了？”

云舒狐疑地仔细打量着男人的脸，发现他跟明序有几分相似，看来此人正是他父亲无疑。

“你什么口气？找你半天了，连个电话也不接。”

男人拧起眉头，语气十分严厉，她却从中听出了“心虚”的意味。

老婆突发心梗住院，儿子守在病床前照顾了一个通宵，身为顶梁柱的他却西装革履地在这里扮演“严父”，还真是讽刺。

云舒这么想着，嘴角多了一抹冷笑，意识到不合适之后赶忙站起了身。

“叔叔好。”

她敷衍地笑了笑，而后回过头对着明序眼神示意了一番，大步离开了花园。

父子俩后面的对话她没有刻意去听，自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勉强能猜得到一些。

她忽然觉得，明序真的好可怜。

到了中午，她替奶奶以及云念姐弟打好饭送到了病房，却意外地发现云烨不见了踪影。

她小声跟奶奶打听，后者心不在焉地回她一句“不知道”，反倒是前一秒还在睡觉的云念突然睁开了眼睛，告诉她云烨回家去拿东西了。

“你自己不吃吗？”

云舒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没胃口，待会去外面吃。

“姐，你今晚能陪我不，奶奶她待久了身体受不了，小烨总是在这儿又不方便。”

云念一反常态地对她这般客气，她一时半会不太习惯，却依旧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看着她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又想起自己所预见的她的命运，她只觉得心要碎了，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出去，以免在她面前哭出来丢脸。

出去吃饭本可以走另一座楼梯，奈何她担心明序，便选择了多走几步。

这次他们的病房不仅没有完全合上，而且留了很大的缝隙，里面的场景哪怕匆匆一瞥都能一览无遗。

更何况她停留了几秒，简直看得一清二楚。

病床上的女人看上去极其虚弱，而凳子上坐着的男孩正动作轻柔地喂女人喝粥，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将粥洒在了被子上，男孩慌忙放下碗，起身抽了几张纸巾认真地替女人擦拭着。

而不久前见到的那位充满成功人士气质的男士此时却消失不见，她合理怀疑这位“严父”到处找儿子只是单纯为了差遣他。

她气得想笑，明序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作为父亲他难道不会于心不忍吗？

看来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对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相比之下她已经很幸运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她随意找了一家店，点了一份麻辣烫作为午饭，而后回家收拾好了衣服和洗漱用品，打车回到医院时正值下午两点。

路过她最为关注的那间病房时，明序刚好从里面走出来，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他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关切地问她是否吃了午饭。

“你还没吃吗？”她不答反问。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让他等一会儿，自己陪他一起去。

放好衣服之后，她前脚刚要离开，后脚却被绊住，云烨不依不饶地问她要去做什么。

“见朋友，你先看着你姐姐，有什么事情叫医生，我会尽快回来的。”

眼下有弟弟照料着，她就算一起守在这里同样无济于事。

“姐姐，你今天好奇怪。”云烨盯着她幽幽开口，莫名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快要分不清现在的云烨跟未来的那个他了，心中越来越没底，不知道今后跟他朝夕相处该怎么办。

她嘴角抽了抽，不打算跟他争辩，轻轻带上了房门。

＊

“明天我就不用来医院了。”

吃饭的时候，明序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云舒疑惑地挑了挑眉，本以为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良心发现了，却被告知是因为他外婆特意从北宁赶到了这边，千里迢迢跑来照顾女儿。

“这样啊，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么久不睡觉，人都跟生了场大病一样，你照照镜子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吧。”

她佯装不悦，埋怨他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跟平日里那个丰神俊朗的明序丝毫不沾边。

“我没想到能在医院碰到你，完了，以后在你面前彻底没形象了。”

他小声嘀咕着，仿佛做错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暗自吐槽这家伙还真是擅长抓重点，明明她最在意的不是这个。

丢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后，云舒低头拿出手机查看未接通话，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漏掉了好几个电话。

“明序，明天一起做作业好不好？做完作业以后我们就去学校附近新开的电玩城玩一玩，就当放松一下心情。”

见他犹豫不决，她有些失望，嘴上却调侃他：“哦，我知道了，抓娃娃技术不行，赛车也不行，投篮更不行，没有一个项目是你擅长的，我没说错吧？”

他哭笑不得，明知道她是故意为之，却没有戳穿。

“行不行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要是我跟你比赛比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对她神秘一笑，黯淡的眼神在这一刻有了些许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