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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的自我修养 第2章 白龙村协操母业

作者:贪吃卡路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4 12:54:20 来源:文学城

第二天一大早,潘娉婷是被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艾草、檀香和某种不知名草药的味道给硬生生熏醒的。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脑袋因为昨晚的辗转反侧而嗡嗡作响。抓过手机一看,才六点。

然而楼下堂屋里,已经传来了她母亲孙兰英那中气十足、抑扬顿挫、堪称“白龙村清晨限定BGM”的“工作音效”。

那是一种介于古老民谣吟唱和神秘咒语念叨之间的奇特语调,尾音拖得老长,伴随着偶尔“叮铃”一声清脆的铜铃撞击,在这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且有穿透力。

“唉……”

潘娉婷把脸埋进枕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绝望的叹息。

她知道,躲是躲不掉的。她亲爱的、自称“北门大小姐”附体的老母亲,已经准时上岗,开始为白龙村及周边地区的村民们、甚至是全国各地慕名前来的“看事人”排忧解难、驱邪避凶了。

等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磨磨蹭蹭地洗漱完,趿拉着那双印着卡通米老鼠、与这老宅氛围格格不入的拖鞋走下楼时,堂屋里的“晨间法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

一个面色焦黄、眼带愁容的中年妇女正双手合十,对着孙兰英千恩万谢,那腰弯得都快成九十度了。她手里紧紧攥着一道被叠成精巧三角状的黄符,仿佛那是能救她于水火的灵丹妙药。

而端坐在八仙桌后的孙兰英,则是一脸“本仙已沟通北门大小姐、尽力而为,剩下的就看你个人造化”的高深莫测。

“行了,翠花,把这‘安神符’拿回去,压在孩子枕头底下,切记,三天之内不可移动,不可沾水。晚上睡觉前,再把我给你的那包草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给他擦身,重点是额头、胸口和脚心。”

孙兰英此刻维持着被北门大小姐附身的状态,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吩咐道,“最重要的一点,心要诚,别瞎想,更别在孩子面前念叨那些有的没的。”

“哎!哎!记住了,都记住了!谢谢北门大小姐!太谢谢您了!”被称为翠花的妇女连声应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几乎是倒退着、小心翼翼地挪出了堂屋大门,仿佛生怕惊扰了此地的“仙气”。

门“吱呀”一声关上,将清晨微凉的空气和外界的光线稍稍隔绝。

刚才还萦绕在孙兰英周身的那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仙气”,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噗”一下消散无踪。

她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颈,发出“咔哒”的轻响,然后扭头看见正杵在楼梯口、一脸“我是谁?我在看什么?”的潘娉婷,眉头一皱:“愣着干啥?跟个门神似的,过来收拾一下。桌子擦干净,香灰倒进那个瓦盆里。动作利索点,估摸着再过一会儿,赵家就该来人了。”

潘娉婷撇撇嘴,内心吐槽:得,从“待业青年”直接无缝切换成“神婆助理”了。

她认命地走过去,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

一个喝剩的、底部还有点浑浊沉淀的符水碗,她忍不住凑近闻了闻,貌似就是甘草加点薄荷?一些散落的、带着特殊气味的香灰;还有几根用来“请神”的、此刻燃烧殆尽显得孤零零又有点凄凉的线香。

“妈,刚才那是村西头的王婶吧?她家小宝又咋了?上次不是刚来‘收过惊’吗?”潘娉婷一边用湿抹布擦拭着被香灰弄脏的桌面,一边忍不住好奇地打听。

毕竟,深入基层、了解村情动态,是每一位吃瓜……呃,是每一位返乡知识青年的本能。

“夜啼,睡不踏实,哼哼唧唧的,小脸都瘦了。”孙兰英坐到八仙桌旁的主位上,端起那个印着红色“奖”字、边沿已经有点磕碰的旧搪瓷缸,吹了吹气,喝了一大口茶汤,“去医院看了,抽血化验一套下来,医生说没啥大毛病,可能就是消化不太好,开了点益生菌。”

潘娉婷:“……”

她就知道!归根结底还是科学能解释的原因!

“可惜屁用没有~”孙兰英猝不及防又杀了个回马枪。

“所以你就又给她画了道符,给了点安神的草药,再说了些安慰的话?”潘娉婷试图用自己理解的、建立在生物学和心理学基础上的“科学”来解构并翻译她母亲的整个“诊疗”过程。

“不然呢?”

孙兰英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大学真是白读了。

“难道要跟她讲婴幼儿肠道菌群平衡?讲睡眠周期的科学原理?讲心理暗示对小儿神经的影响?她听得懂吗?她信吗?就算听懂了一点,她能照着做吗?我直接告诉她,‘孩子是白天玩疯了,魂魄有点不稳,晚上被路过的小鬼惊着了’,给个具体、形象、她能理解的‘病因’,再给个简单易操作、带着神秘力量的‘解决法子’,她心里那块大石头‘哐当’一下就落地了,这心一定,孩子自然就安生了。这就叫‘话疗’加‘药疗’,双管齐下,对症下药!”

潘娉婷一时语塞,她发现自己再次在她妈这套看似荒诞实则自洽的“乡村综合诊疗体系”面前败下阵来。

不仅效率奇高,客户满意度还爆表!这找谁说理去?

“你别以为这行当容易,”孙兰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用那把边缘磨得发亮的旧蒲扇,不紧不慢地扇着风,又开始了她的晨间岗前培训。

“首先,也是最基础的,你得会‘看’。不是用你这双5.0的眼睛瞎看,是用心看。看人的脸色,是蜡黄还是惨白?是潮红还是铁青?看眼神,是惊慌失措还是忧愁满腹?是闪烁不定还是浑浊无神?看穿着打扮,是干净整洁还是邋里邋遢?衣服上有没有泥土、油渍?鞋子是不是沾着草籽?再听他们说话的语气,是急躁如火还是哀怨如丝?是逻辑混乱还是条理清晰?像刚才王婶,眼圈乌黑,说话跟放鞭炮似的,衣服袖口还沾着点新鲜的泥点,裤腿被露水打湿了半截。这说明啥?说明她心里急得像火烧,可能天没亮就跑去哪个山坳坳里找过‘偏方’或者拜过‘野神’了,没见效,这才又火急火燎地来找我。这时候,你给的法子就必须简单、直接、听起来立竿见影,让她觉得‘哎呦,仙姑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有救了!’ 这心气儿一顺,问题就解决了一半了。”

潘娉婷听着听着,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这哪是乡村神婆入门啊?这分明是《微表情分析与犯罪心理》 《福尔摩斯观察术》 《本土化社会心理学》 《言语诱导与沟通技巧》的综合实践高级研修班呐!

这一套下来,可比她大学的课程要难得多了。果然,这神婆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她妈要是去开个职场培训,估计能成爆款!

“其次,”孙兰英继续慢悠悠地传授着她的“核心商业机密”,“话术也是关键,但更重要的是‘留余地’。嘴上得有个把门的!什么‘保证药到病除’、‘绝对帮你找到’、‘百分百能升官发财’,那都是刚入行的愣头青、或者江湖骗子才敢说的蠢话!你得像泥鳅,滑不溜手。得多说‘心诚则灵’、‘尽力而为’、‘看你祖上积德多少’、‘还得看自身的运势’。这叫风险管控,懂不懂?事儿办成了,那是你法力高强,沟通天地;事儿万一没成,那是他们心不诚、祖宗业障太深、或者流年不利,跟你没半毛钱关系。这碗饭,才能吃得长久,吃得安稳。”

潘娉婷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这不就是现代企业管理和项目管理里最核心的 “预期管理” 和 “风险对冲” 吗?!她妈无师自通,把这套玩得炉火纯青了!

“最后一点,”孙兰英压低了声音,用蒲扇半遮着脸,显得更加神秘,“这气场,这架势,得端足了!你自己都不信,怎么能让别人信?甭管心里怎么嘀咕,面上必须稳如泰山,眼神要笃定,动作要从容,说话要慢,要有分量,砸在地上能听个响儿。让人一看见你,就觉得……嗯,这大仙靠谱,有真本事!”

就在潘娉婷被她妈这一套套的“职业心得”砸得晕头转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个“假大学”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询问:“孙……孙仙姑在家吗?我是赵家村的赵建国,跟您约好的……”

孙兰英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倏然挺直,脸上那种闲话家常的随意也瞬间被一种淡然而又充满权威的神情取代。

她朝潘娉婷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好好看,好好学”,随即用一种平稳而清晰的嗓音应道:“在,进来吧。”

潘娉婷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导师拎到手术台边上的实习医生,心里一边疯狂呐喊着“我不要学这个!”,一边却又该死地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默默找了个靠近墙角、不显眼但又视野绝佳的位置,把自己塞了进去,准备全程观摩这场“乡村魔幻现实主义诊疗实录”。

来的是一对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妻。

男的叫赵建国,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还嵌着些没洗净的黑色机油,一身蓝色的旧工装洗得发白,典型的长年从事体力劳动的模样。

女的叫王桂芬,脸上布满了生活操劳的痕迹,衣服虽然干净,但袖口已经磨起了毛边,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眼下的乌青浓得像是被人揍过两拳。

两人眉宇间都锁着深深的焦虑和疲惫,一看就是长期被某种困扰折磨得不轻。

“仙姑!可算是见到您了!我们……我们这心里实在是没着落了!”赵建国一进门,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就带着哭腔开了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们家这半个月,真是邪了门了!一到晚上,那叫一个折磨人啊!睡得好好的,不是听见墙根底下有‘窸窸窣窣’像是有人走路的声音,就是觉得床边站着个黑影,凉飕飕的!可等你一个激灵吓醒了,赶紧开灯,屋里又啥都没有!静得吓人!天天这么折腾,别说睡觉了,魂儿都快吓飞了!您看看我们这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了!去镇上的卫生院看了好几趟,医生翻来覆去就说那是神经衰弱,压力大,开了好些安眠药,吃的时候是能迷糊过去,可不吃就又回到老样子,还觉得浑身没劲,脑袋发昏!这……这根本就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孙兰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手指在八仙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赵建国和王桂芬的脸上、身上、甚至他们无意识的小动作上来回扫视,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信息。

她没有立刻插话,也没有给出任何判断,这种沉默反而营造出一种强大的、令人信服的气场。

潘娉婷也下意识地调动起她作为“高材生”的观察力。

嗯,确实是长期睡眠不足的典型特征。

看他们的穿着和手部细节,经济条件应该一般,可能从事机械维修或者类似的工作。王桂芬在说话时,手指一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是内心极度不安的表现。

等到赵建国一股脑儿地把苦水倒完,眼巴巴地望着她时,孙兰英才缓缓开口:“除了听到怪声,感觉有人,夜里可还做过什么特别的梦?或者,白天有没有觉得特别容易心慌、头晕?”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再仔细想想,家里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动过土?比如修灶、砌墙、挖坑?或者,有没有添置什么不常有的、尤其是别人送的旧家具、老物件?”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精准的开关,赵建国和王桂芬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王桂芬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哎呀!仙姑!您……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上个月,我娘家那个在省城收废品的堂兄弟回来,说是在城里收了个老式的梳妆台,木头是好木头,就是样式旧了点,他放着占地方,就问我要不要。我一看,确实挺结实,镜子也完好,觉得丢了怪可惜的,就给搬回来了,一直放在我们卧室的墙角里!用一块旧红布盖着呢!”

孙兰英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她站起身:“走吧,带我去你们卧室看看。”

于是一行人骑着电瓶车来到了不远处的赵家村,走进了赵家夫妇的卧室。

赵家的房子从外面看还算整齐,但一踏进卧室,潘娉婷就莫名觉得有一股压抑感,光线也比客厅暗淡不少,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淡淡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卧室的窗户不大,还被一个高大的衣柜挡掉部分光线,使得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凉。而那个惹祸的梳妆台,就静静地矗立在离床不远的墙角,上面覆盖着一块已经有些破损的暗红色绒布,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孙兰英在卧室里缓缓踱步,先是看了看窗户的朝向和大小,又伸手感受了一下空气的流通,然后径直走到那个梳妆台前。

她伸出手,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台面,侧耳听了听声音,然后又摸了摸木质表面的纹理和温度,最后,她弯下腰,凑近了仔细查看梳妆台的背板和侧面,甚至试图去拉动那些抽屉。

潘娉婷心里嘀咕:这流程……怎么越看越像是古董鉴定或者家具质检?

突然,孙兰英在摸索梳妆台背部与墙面之间狭窄缝隙的动作顿住了。

她微微蹙起眉头,用手指在某处反复按压了几下,然后对一脸紧张的赵建国说:“赵老弟,来,帮个忙,咱俩把这梳妆台往外挪一点,我看看它紧贴墙的这面。”

赵建国连忙上前,和孙兰英一起,费力地将那沉重的梳妆台挪离了墙面大约十几公分。孙兰英凑近刚才她按压的位置,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仔细查看。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从梳妆台背板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缝里,慢慢地……拈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约莫核桃大小、用一小块褪色红布紧紧包裹、形状不甚规则的小包裹!

“嗬——!”

王桂芬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赵建国也是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潘娉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我勒个去!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按她之前的推测,她妈最多就是通过心理暗示,把问题归结于梳妆台摆放位置不佳,或者建议他们扔掉旧物更新环境之类的。

这怎么……这怎么还带直接搜出“实体证据”来的?!

而且,这玩意儿看起来还挺邪乎!

孙兰英面色凝重,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极其不祥之物。

她走到卧室中央光线稍亮的地方,示意赵建国搬来个凳子,将那小包裹放在凳面上,然后极其小心地、一层一层地,解开了那块已经有些发黑发硬的红布。

当红布被彻底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时,王桂芬直接“嗷”一嗓子,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连赵建国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只见那红布中央,赫然是一小撮缠绕得紧紧的、干枯发黑的头发!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团头发里面,还混杂着几片细小、干瘪、颜色晦暗的鸟类羽毛,以及一两片像是某种昆虫翅膀的碎片!整个小包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气息!

“这……这……这是哪个天杀的啊!往我家塞这缺德玩意儿?!”赵建国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

孙兰英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垫着手,拿起那个小包仔细端详了片刻,才沉声道:“看来是了。有人在这梳妆台里做了手脚,塞了这阴煞之物。这东西带着极强的怨气,日夜对着你们卧床,干扰心神,你们能睡得安稳才怪。时间长了,怕是要出大问题。”

“仙姑!仙姑!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这……这可咋办啊!”王桂芬哭着就要跪下,被孙兰英一把扶住。

“无妨,既然找到了根源,就好办。”孙兰英摆摆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与从容,“这种东西,必须用至阳至刚之法彻底净化处理,以绝后患。婷婷,把我包里,画着金边的那张‘净宅化煞符’拿来。”

还处在巨大震惊和世界观动摇中的潘娉婷,听到点名,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她妈那个神奇的、仿佛哆啦A梦口袋般的布包里翻找起来,果然找到了一张边缘用金粉勾勒了复杂纹路的符纸,赶紧递了过去。

孙兰英接过符纸,没有像电影里那样脚踏罡步、口念咒语,而是非常务实地下达了指令:“赵老弟,去找个旧铁盆,最好是以前杀猪用过的,再拿一瓶度数高的白酒,没有白酒,工业酒精也行。”

赵建国和王桂芬此刻对孙兰英已是奉若神明,闻言立刻分头行动,很快就把东西备齐了。

孙兰英指挥赵建国将铁盆放在院子中央通风的地方,然后她亲自将那张看起来就比普通符纸“高级”不少的金边符纸,连同那个用红布包裹的诡异头发羽毛包,一起放进了铁盆里。她打开那瓶廉价的高度白酒,均匀地淋在符纸和布包上,直到完全浸透。

“都退开些!”她大声吩咐了一句,然后从容地划燃一根火柴,手腕一抖,扔进了铁盆。

“轰——!”

蓝色的火焰猛地窜起老高,带着一股强烈的酒精味和一种难以描述的、像是毛发和羽毛燃烧时产生的特殊焦糊味。

孙兰英就站在盆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火焰熊熊燃烧,直到它们彻底化为一小堆灰烬。

待火焰完全熄灭,只剩下缕缕青烟,孙兰英才转身,对一脸敬畏的赵家夫妇说:“好了,这‘阴煞’之源已经烧化了。这梳妆台,我建议你们也别留了,找个太阳足的地方,劈了当柴烧,彻底干净。要是实在舍不得,就里里外外、每一个缝隙都用桃树枝泡的水擦洗三遍,然后搬到院子里暴晒七天,一天也不能少。今晚,你们应该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赵建国和王桂芬看着盆里那堆灰烬,又看看一脸淡然的孙兰英,脸上的表情慢慢转变成了无比的信服和劫后余生般的感激。

“谢谢仙姑!您真是活神仙啊!救了我们全家了!”赵建国激动得声音发颤,连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鼓鼓囊囊的红包,看那厚度,远超寻常“供金”,硬塞到了孙兰英手里。

“这点心意,您千万要收下!您要是不收,我们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孙兰英倒是没怎么推辞,只是象征性地客气了一句“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客气”,便坦然地将那个厚厚的红包接了过来,随手放进了自己宽大的衣衫口袋里,动作极其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收下了一棵白菜。

回程的路上,潘娉婷坐在电瓶车后座上,处于一种灵魂出窍般的恍惚状态。

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从梳妆台里找出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头发羽毛包,以及它被火焰吞噬的画面。

这一切,似乎都远远超出了她原本对神婆的认知。

她终于忍不住,凑近她妈,用极低的声音问道:“妈,你跟我交个底。那头发,真不是你为了增加可信度,偷偷塞进去的?”

孙兰英靠边停下电瓶车,扭过头看着潘娉婷,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情绪,有无奈,有失望,也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叹了口气:“你妈我虽然靠这个吃饭,但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往人家家里塞那种晦气东西,伤阴德的事,我不干。我也没那未卜先知的本事,算准了他们家有那梳妆台,提前去布置。”

“那……那怎么就这么巧,你一找就……”潘娉婷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不是巧,”孙兰英打断她,目光投向不远处那始终云雾缭绕、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蟠龙山,语气变得悠远而深沉,“干这行年头久了,经的事儿多了,你就会对某些‘不对劲’的东西,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一进那卧室,我就觉得气闷、心头发沉,尤其是靠近那个梳妆台的时候,那种阴冷的感觉更明显。我之所以会去找,是因为我清楚,那种老式的、做工复杂的旧家具,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至于里面真的藏着那种玩意儿……”

她顿了顿,收回目光,转而深深地看着潘娉婷,那眼神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直达灵魂:“婷啊,这世上的人和事,远比书本上写的要复杂得多。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潘娉婷心里猛地一沉,她妈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

晚上,潘娉婷帮着孙兰英清点今天的收入。

当那个厚厚的红包被打开,里面崭新的一叠百元大钞被摊在桌上时,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这数目,几乎相当于她在帝都实习时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再加上早上王婶和其他零散村民给的“供金”,这一天下来,她妈这“无本买卖”的进账,简直惊人!

孙兰英一边熟练地将钞票按面额分类、叠放整齐,一边用余光瞟着明显有些心神不定的女儿,“看见了吧?纸上谈兵的知识,不一定能立刻变成你碗里的饭。但能实实在在解决别人火烧眉毛的烦恼,就能。”

若是昨天,潘娉婷肯定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反驳。

但此刻,她看着桌上那叠刺眼的红色钞票,回想起母亲那句“人心比鬼怪复杂”的言语,所有反驳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默默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一个年深日久的划痕,过了好半晌,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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